「花茶起名字了嗎?」凌謀天問道。
看來,他是有合作的意願了。
槿安執筆,拿過一張紙,沉思了一會兒,在上面寫了三個字︰譚冷香。
「譚冷香……」凌謀天咀嚼半晌,頻頻點頭,「清幽恬然,給人清涼一心的感覺,好名字好名字。」
槿安放下筆,笑言道,「那就多勞凌老板美言了!」
兩人又商議了價錢等,槿安承諾,凌老板每次提供一個茶園客戶,槿安就付他百分之一的酬勞,兩人商量的很投機,天南地北的聊了很久。
臨走時,凌謀天起身站起,跟槿安告別,「今天來此,真是受益匪淺吶,能結交你這樣優秀的晚輩,是凌某的大幸。」
就在他出去的那一剎那,槿安從他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她一時有些恍惚,總覺得這香味在哪里聞過,卻又記不起來了。
掏空了腦子,拼命的想,可就是一片空白,奇怪,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眼看著凌老板已經走出去了,那種淡淡的清香也漸漸散了,槿安也逐漸恢復了神情,「算了,可能是錯覺吧。」
也就沒再理會。
自從開張以來,錦花餅店的生意就特別好,陸續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商人來這里進貨。
「槿安姐,你看天氣陰沉了,是不是快要下雨了?」明月正在院里翻涼花,看著灰蒙蒙的天,說。
槿安正在結算這個月的利潤,太入神了,竟連天氣已經變了都還沒有察覺到。
「姐妹們,看這天,肯定是場大雨,快別曬了,把涼花統統拿進屋里!」
槿安放下賬薄,錦花餅店的員工們就開始忙碌起來,陳氏也出來幫忙,剛搬了才一會,雨就落下來了。
「快點!大家快點!娘,你快回屋里去,這里有我們就行了!」槿安扶住陳氏,想把她攙回房里去,忽然,從頭頂上傳來一個清沙富有磁性的聲音,「我來。」
槿安抬起滿是雨水的臉,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烏黑冷眸,五官菱角分明,手里撐著一把青花瓷花式的油紙傘。
「你是?」槿安問道。
男人微微一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陳氏,叫了一聲,「娘……」
槿安大腦哄的一下就停止轉動了,堇平……堇平回來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堇平。
一別幾年,真是認不出來了。
想想,他當年走的時候才那麼小。
「堇平!你是娘的好兒子堇平?」陳氏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大小伙就是自己遠走多年的兒子。
陳氏雙手微微顫抖,眼里噙滿淚花,她太興奮了。
堇平彎著腰,修長的手指挽起陳氏的胳膊,雨傘全部打在了陳氏身上,他輕柔的說,「娘,快到屋!咱們回屋說!」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雨中的槿安,「幾年不見,變呆了?還不快回屋。」
槿安這才反應過來,擦掉額前的雨水,跟在他們娘兩身後進了屋。
店里姐妹們嘰嘰喳喳討論著堇平回來的事,但大多都是說堇平帥氣之類的,槿安一回屋就張羅著給陳氏倒熱水用熱毛巾擦額頭,陳氏說,「安兒,坐那別動。堇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安兒也在大雨中,你怎麼不給她擋雨,反倒把雨傘放在娘頭頂上,娘知道你孝順,可安兒是你妻子,你怎麼的也應該把她摟在懷里進屋來吧。」
別看陳氏年紀大了,但是還很有浪漫情懷。
剛剛看見堇平光顧著她了,卻不顧槿安,她就來氣了。
「娘……」槿安听了這話,尷尬極了,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
堇平勾嘴一笑,「是是是,娘批評的對,是兒子不好,以後,兒子一定注意!」
堇平扶陳氏坐下,戲說道,「幾年不見,看來娘對槿安比對我都好哦,叫我就是堇平堇平的,叫槿安就是安兒了。」
「那是自然,兒子養在身邊才叫親,你常年在外,多虧了安兒在家伺候我,要不然那,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入土了。」
「娘,說什麼呢!」槿安打斷。
堇平邊讓槿安坐下邊說,「你看看娘,如今倒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了,當初不知是誰非要把我送走,現在倒嫌棄我回來的遲了。」
說完,還擺了個鬼臉。
接著就去倒熱水。
旁邊的姐妹們看著只管笑。
槿安小聲跟陳氏說,「娘,你剛剛說什麼呢?什麼摟啊抱啊的,以後可不能說了。」
陳氏一笑,輕拍著槿安的手說,「真是個傻孩子,你是娘的孩兒,以後還要給娘生孫子孫女呢,就這麼幾句話,你就害羞了?那可不成。」
槿安的臉更紅了,恍惚間,不知為何,她面前竟然閃現出陳晟祥的臉來,就一個方明哲他還那麼氣憤,現在再加上一個堇平,他不得氣死才怪額。
堇平笨手笨腳的,一看就知道,這種活他已經很久沒有干過了。家里的用品他費了老大勁才找到,陳氏也是怪,就是不讓別人幫忙,非要讓他自己找。
槿安在一旁看著真是哭笑不得。
「 里啪啦!」忽然外面傳來這樣的聲音。
槿安唰的一下從椅子上上站起來,神色凝重,「不好!下冰雹了!」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不解問道,「怎麼了?下冰雹是很常見的呀。」
只見槿安慌忙跑出屋外,丟下一句話,「山上的涼花就要遭殃了!」
人們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跟著跑出去,陳氏慌張站起身來,堇平也放下水盆,疑惑的看著眾人的行為,他剛回來,不知道自己家對面原來的豬圈現在成了店鋪,更不知道槿安在山上種了涼花。
涼花的花型很小,很容易損壞,這麼大的冰雹打下來,肯定損失慘重。
「快!快去幫安兒!」陳氏對堇平說道。
堇平半懂半迷糊的追出去,槿安已經不見人影了,她直接跑到街上,大喊道,「鄉親們,誰能幫幫我,拿出自家的大塑料把山上的涼花蓋住!誰能幫我!」
聲音很大,很多村民都听見了,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拿著塑料紛紛上山。
可是那麼大一片地呢,豈是幾百塊塑料能蓋得住的,除非現在從天而降一張大幕布,把整個田埂蓋上,否則,根本忙不過來,就在忙乎的時候,很多涼花就都落了。
槿安站在田埂上,看著豆大 啪啪的冰雹,無情的打在較弱的花朵上,她臉上淌下水來,不知是淚還是雨。
「別蓋了!」她忽然大喊一聲。
村民們都停了下來,眼神里滿是同情,看著呆若木雞的槿安。
雨水滲透了她的衣服,頭發上的水珠不斷的滴下來。
在冰雹面前,人類太渺小了,根本無濟于事。
「你們都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任由冰雹打著,對著村民們說。
一個長輩將自己頭頂上的一個草帽戴到槿安頭上,對其他村民招招手,大家都下山去了,這種情況下,還是一個人待著清靜清靜比較好。
堇平趕過來的時候,人們都已經散了,只有槿安一個人待在那里,發呆。
他將自己身上的西裝披在槿安身上,手附上她瘦弱的肩膀,說,「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槿安沒有理睬,定定的望了一會兒遠方,然後就轉頭往回走。
泥濘的山路,槿安深一腳淺一腳,此時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麼恨冰雹,老天爺,你為什麼要下冰雹?為什麼?
堇平緊隨在身後,護著目無表情的槿安,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崴了腳。
原本想攙扶著,但是此刻的槿安情緒非常激動,根本不讓任何人踫。只得如此。
就這麼,一步一步的不知道走了多遠,終于到了山腳下。
忽然,迎面不遠處有個黑影朝這邊跑來,身形矯捷,健步如飛。
槿安抬頭,看見那人的臉,心底委屈,眼淚嘩嘩流不停。
來人寒光一樣的眸子,散發著冷峻冰涼,薄唇緊緊閉著,眼底里滿是擔憂,他身上濕透了,挺拔帥氣的軍服緊緊粘貼在身上,狼狽不堪,成了落水湯。
雨水打在臉上,他根本顧不得擦拭,眼楮堅定的望著前方的槿安,長靴濺起的泥水打髒了他干淨的軍綠色褲子,那些他都不管,義無反顧的,朝著槿安奔來。
終于跑到跟前,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槿安愣愣的被他抱著,繼而反應過來,狠狠捶打他的肩膀,哭的梨花帶雨,「你早干嘛去了!嗚嗚~下冰雹那會你怎麼不在!現在跑來做什麼!嗚嗚嗚~」
一把鼻涕一把淚。
陳晟祥抱著她腰的力度加大了一倍,語氣卻輕柔細軟,「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別難過,這一切都有我來承擔,哦~知道了麼,好啦好啦,不哭了,乖~」
槿安使命捶打,反而哭得更凶了,七把鼻涕八把淚。
「嗚嗚,你現在來了有什麼用!涼花都被打沒了!」
陳晟祥呵呵一笑,輕拍著她的腰,「沒了就沒了唄,那有啥!只要你還在,不就得了,我只關心我的草包有沒有被冰雹打蔫。」
語氣輕薄,卻又不讓人討厭。
槿安反而笑了。
連哭帶笑的。
陳晟祥溫柔的擦干她臉上的淚,指節分明輕敲她的頭,寵溺的說了一句︰「傻丫頭。」
然後立即月兌下自己的軍裝,披在槿安濕透的身上,說道,「雖然已經都濕了,但還是不要更濕才好。」
又模模她濕噠噠的腦袋,臉上滿是後悔的說,「早知道就不扔掉那頂帽子了,剛剛跑的時候我嫌它礙事就扔了,要是沒扔就能給你個豬頭戴了。」
槿安笑笑,忽然一個激靈,猛的才想起來後面還有一個人︰初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