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君回到選好的地界處,找到了那塊地的老板,可是好說歹說,就是成不了事,這個老地主是個執拗人,說什麼也不肯賣掉這塊地皮。
「凌小姐,你還是請回吧。」這個吳老板一點情面都不留。
璧君氣的牙癢癢,早知道就讓那個小霸王奪下這塊地得了,最起碼,他只是個愛財之人,幾個錢就能擺平的事,可現在難辦了,這個吳老板是多少銀兩都不賣。
剛才小霸王硬是奪地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堅持。
看來又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吳老板,您這是何苦呢?守著這塊地,您說您又不開店又不賣,是想怎麼著啊?」璧君實在是不明白了。
「怎麼著?」吳老板眼皮一台,「小姑娘,一看你就是不懂行情的人。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怎麼著,我就是守著它,坐地生財!听說過沒?」
瞧他那一臉神奇樣,璧君就覺得可笑。
她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生意人,明明守著好東西,卻非要像個吝嗇鬼一樣,抱著金銀睡覺,寧可自己不發財也要擋著別人的生財路。
這種人最可惡。
「吳老板,您這不叫生財,叫散財!依我看,你這塊地也就值個這幾年,再過個兩三年,恐怕這地連一文錢都不值了!」璧君抬高聲音,也不跟他多費口舌,朝著門外就走。
那吳老板一听這話,雖嘴上硬朗,可心里卻有些急了。
兩眼珠子一瞪,「哎你站住!凌小姐,你把話說清楚,我吳老二這塊地咋就不值錢了?」
璧君回頭,見他那糾結模樣,心里竊喜,這下就好辦多了。
她清清嗓子,對著周圍這塊地指點江山,「吳老板,你不防仔細看看,你這片地周圍都是些什麼?」
吳老二望望四周,鼻頭一橫,老實回道,「能有啥!不就是些賭場、舞廳飯館啥的嘛!你凌小姐不就是看上這片的繁華了嗎?」
璧君搖頭,「哈哈,吳老板,你說錯了!」
「何錯之有?」吳老板納悶了。
「我不是看上你這片的繁華,恰恰相反,我是看上了你這塊地皮的荒涼。」璧君一指他這塊空蕩蕩的地皮。
確實,別處都是繁華錦繡,唯有這吳老二這塊地,是一毛不拔。
這跟他多年來什麼都不干,只守著這塊空皮有關。
「什麼意思?」吳老二有些不解了。
璧君輕笑,「實不相瞞,吳老板,你這空無一物,倒替我省了很多事。我凌璧君要建立的錢莊,那可是蘇州城里從未有過的!鴻興錢莊算什麼!將來,我的錢莊必定是遍布全世界!
既然要建一個前無古人的錢莊,那就得推陳出新,蘇州城現有的建築風格我根本就看不上眼,買了,還得拆,與其有那工夫,還不如買個光禿禿的地皮,干淨利落!」
這種氣魄可是少有的,尤其是在一個女人身上。
吳老二吃驚的同時,也萌生了一股敬佩。
敬佩歸敬佩,他可是鬼靈精了幾輩子的古董老地主。
什麼都不是事,土地才是他的命根子,任憑你說個天花爛醉,他還是一口咬定了︰不賣!
「凌小姐,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我這塊地光禿禿的是塊省事的寶地,那我吳老二就更不用發愁急著把它兜售出去了。」
這廝滿臉得意勁兒。
璧君心里一緊,果然是市井潑皮,看來不使出最後一招,是不行了。
「吳老板,當真不賣?」璧君最後問道。
「不賣!」吳老二堅定回道。
「好!那你就等著拆遷吧。」璧君丟下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轉身便走。
這話對吳老二來說,可是晴天霹靂。
他臉色突變,大吼道,「慢著!我說凌姑娘,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吶,我這塊地好端端的,怎麼就被拆遷了?」
璧君不答,只是搖頭,對著清月說,「咱們走。」
吳老二听話听了一半,不知下文,心里癢癢。
「凌小姐!」吳老二揪著眉頭喚了一聲。
璧君兀自發笑,可仍舊不理他。
「凌女乃女乃!」吳老二又喚了一聲。
璧君強忍著,還是不答。
「祖宗!」
「哈哈!」旁人听了這話,紛紛笑起來,這吳老二平日里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主兒,今個竟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給整了。
璧君翩然一笑,這個吳老二還真是沒有下限啊。
叫個女乃女乃也就夠寒磣了,竟然連祖宗這種話也能說的出,虧他想的出來。
也罷。
「吳老板,我呢,就不妨告訴你。新來的督軍陳先生,您想必應該有所耳聞吧?」
吳老二不解,他不知這地能跟督軍扯上啥關系。
不過,前幾日督軍降臨他這小地方,救走了一位年輕女子,吳老二細細打量著璧君,猛地一拍腦袋瓜,「哎呦,您這不就是當時那位被督軍救下的姑娘嘛!」
清月上前一步,「好你個不識泰山的吳老二,既然認出了我家小姐,還不快乖乖把土地交出來!我可告訴你,我家大小姐跟督軍的關系可不一般呢。」
璧君打斷清月的話,轉而對吳老二說,「吳老板,您誤會了,我提督軍不是想拿他威脅您,相反,咱們同為商人,我得給您一句話,督軍府的文件我可看過了,您這塊地,過不了幾天便要被拆遷了!」
「什麼!」吳老二瞪大了眼珠子,受挫嚴重。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吳老二生平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他督軍憑啥拆我的地,況且,我這里啥也沒有,他怎麼拆?」
璧君笑道,「吳老板啊吳老板,您可真是傻的可愛啊,不能拆,那就回購唄,回購回購,說得好听,其實也就是國家把土地免費收回,要真到了那個時候,您連一個子都見不到!」
吳老二一拍大腿,朝著璧君大聲說,「胡說八道!滿嘴胡言!我不信!」
清月插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璧君輕笑,「吳老板,信不信是您的事,反正文件上確實是這麼寫的,我一個晚輩,也是出于好意才告訴你,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就坐等山空吧,清月,咱們走!」
清月哼著,牽起璧君的手,兩人正要離去,只听的背後吳老二一聲,「我賣!我賣!我賣還不成嘛!」
這塊地就這麼定下來了。
回家的路上,清月問,「大小姐,你真看過督軍的文件了?」
璧君敲她的腦袋,「傻妞,督軍的文件那屬于絕密,我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私自拆看。」
「那吳老二那塊地……哦……小姐,你可真厲害!吳老二那老頭子,可是出了名的摳門算計,沒想到今日卻被小姐耍的團團轉。」
璧君一笑,吳老二這種地主她見多了。
地人家是肯賣了,可是三天之內,湊足五百兩銀票的地契錢可不是蓋的。
雖說曾經的茶園和餅店也賣了一些錢,方明哲也已經把錢存到了鴻興錢莊。
可是,鄉下的店鋪價格怎麼能跟蘇州城里的地皮比呢!
杯水車薪。
不過璧君不急,她知道有個絕妙的法子。
「大哥,這麼急,這是要去哪里啊?」璧君叫住了吃完飯正欲匆匆離去的凌如海。
凌如海輕蔑一笑,「我說凌大小姐,您叫我有何貴干吶?」
璧君一哼,「好一個凌大小姐,連聲妹妹都不叫。」
「妹妹?母親連你我確切的出生時辰都說不清楚,你我是同年同月生,甚至有可能還是同日,你叫我一聲大哥,那是你自願,我可不想在還未分清楚誰大誰小的情況下,叫你一聲妹妹。」
凌如海說的有道理。
璧君一直以為這個家只有她一個人偷偷留意當年丟棄之事,沒想到她的大哥竟也關注著。
「妹妹姐姐又何妨?有那麼重要嗎?」璧君抬眼問道,眼底有些氤氳,回家都好些日子了,可是只要一提起當年事,她還是有些鼻酸。
「不重要!只不過,我這個人有嚴重的完美強迫癥,不想搞錯了這層關系。」凌如海斂起眸子,冰涼說道。
璧君心里一驚,方才那神情,像極了陳晟祥。
「大哥,今日我把你叫住,並不想談當年的事,只是商場上的公事。」
「哦?」凌如海眉頭一挑,「既是公事,那就先跟我的秘書預約吧,我可是很忙的。」
璧君雙眸一淡,好個親哥哥!
夠狠!
「哼!凌如海董事長,你可听清楚了,跟你的生意,凌大小姐我不做了!回家哭鼻子去吧你!」
璧君隨手抓起桌上的荔枝,一把扔了過去。
姐姐啊,那可是新鮮荔枝啊,上面還有些細細的小刺有木有!
直接就給甩帥哥臉上了!
「凌璧君!你別走,有種你給我站住!」凌如海暴跳如雷。
「親哥哥,我是女生,沒種的哦。以後這種不適宜親哥親姐之間談及的話題,還是不要啟齒了哦。」
璧君拽然一笑,退出房門。
凌如海捂著被荔枝刺紅的白皙臉蛋,擱鏡子上一瞧,心疼的撫模著一處處隱約的紅,心里憋了一肚子火,無處釋放。
璧君一看走不通凌如海這條路,就直接朝鴻興錢莊的總部奔去。
「叫你們掌櫃的出來!」璧君拍桌喊道。
一個蓄須約莫四十歲左右的漢子抬起頭,「這位客主,您找我們掌櫃的有何貴干?」
「大手筆!」璧君從氣勢上就壓倒了對方。
「好 !」人家又不傻,一听是大手筆,立馬吩咐一個打下手伙計去叫掌櫃的。
璧君在外面等著,忽听背後一聲,「槿安,哦不,璧君。」
「大師哥?!」璧君一驚,原來她那個姓凌的爹把齊子痕安排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