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人’這四個字似乎戳到了夏天心中的某個敏感區,她嗖地站起來。
「是,二樓新娘休息室是有洗手間,但里面有人,我當時內急,總不能活人被尿憋死吧,再說了,二樓高朋滿座,洗手間也很緊俏,我去三樓上洗手間,難道不可以嗎?不錯,是我執意要把婚宴放在海瀾大酒店的,我喜歡那里的優美環境和氛圍,難道不可以嗎?結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把我的婚宴選在我喜歡的酒店,難道不可以嗎?還有重要的一點,我討厭張蕾,我要膈應我那虛情假意的父親,難道不可以嗎?」
覺得自己和他又像十年前的那樣,他老氣橫秋,她嘰嘰喳喳,他冷言冷語,她上蹦下跳……
那時,明明是她欺負了他,可到頭來,急赤白臉卻是她,就算旁邊的秦晉陽是她的死黨兼幫凶,可秦邵璿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沒想到,時隔十年,還是這種局面,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是孤軍作戰。
果然,只見秦邵璿面色沉靜端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另一手插在筆直修長的褲袋里,略微歪著頭挑眉看著她那一臉的狂躁。
「你若不急不躁,泰然處之,我也許會相信你的話,反之,證明你的心里有鬼!」
天啦!十年不見,他還如此懂她!
記得曾經有一次她和幾個小朋友在院子里玩,忽然看見秦邵璿停放在一旁的自行車,想到他叫她臭丫頭的得瑟樣,夏天不服氣偷偷放了那車輪的氣。
自行車沒氣,就連車輪上的氣嘴也不翼而飛,別提秦邵璿有多氣憤,「誰干的?」
看著那張陰沉沉的臉,小朋友嚇得紛紛搖頭,連大氣都不敢呼。
迎上那雙恨不得要殺人的可怕眸子,掩嘴偷笑後的夏天叫得比誰都響,「不是我,我根本就沒靠近你的車子,你看,你看,我手里什麼也沒有。」
最後,一言不發的秦邵璿從她的褲兜里搜出了氣嘴。
沒想到,時隔十年,他還記得她的秉性。
此刻,夏天在心下暗罵自己的失態,該死的,人家將你拿捏得死死的,你在這兒抽什麼瘋啊,真是的!
事已至此,只能是煮熟的鴨子嘴硬了,于是她淡淡一笑,氣定神閑抬頭揚聲,「秦邵璿,別以為你是警察,局長什麼的,就自以為是,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我心里有鬼,這可能嗎?我都被幾個男人那樣了,你卻在這里說些風涼話,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秦邵璿听完她的話後,喝了一口水,目光隨意瞟了一眼她微微傷感的臉。
放下水杯,深邃如黑曜石的目光牢牢盯著她,「那天你上三樓之後,海瀾大酒店的監控設施莫名就出了故障,所有的監控器全部癱瘓,這是海瀾大酒店至開業以來前所未聞的事。海氏集團的少爺海飛宇與你關系匪淺,而且還是計算機網絡的行家,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不知是他犀利的目光,還是他針針見血的話,夏天有些吃不消。
「是不是巧合,你應該去找證據,而不是在大肆想象,夸夸其談。」
秦邵璿笑了,寡淡的目光帶著意味深長的淺笑。
這廝竟然還會笑,只是他的笑讓夏天的心磣得慌。
「夏天,記住,不管你如何狡辯,隱藏,我遲早會將你打回原形!」
「你什麼意思?」夏天大步上前,雙手往他面前的辦公桌上重重一按,雙眼死死瞪進他孤傲的眼里,「秦邵璿,既然你有能力坐在這位置,就應該伸張正義,而不是徇私枉法公報私仇!」
原來自己還有巧嘴簧色的本事。
秦邵璿嘴角頓時露出一抹冰冷的譏笑,「夏小姐不提供線索,我怎能破案,我又如何伸張正義?至于徇私枉法和公報私仇也是無稽之談。」
「……」夏天一時無言以對。
「我倒是很好奇,你不是經歷了一場非人的遭遇嗎?為什麼你的眼里沒有憂傷?」他看著她,目光出鞘般的利劍,帶著蕭殺的壓迫。
「我……」
夏天咬牙,深呼吸幾口氣,「我為什麼要憂傷痛苦?那樣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不知是不是這間辦公室的門關的太緊,氣壓太低,她只覺得站在這里連呼吸都那麼困難,在秦邵璿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真的,很困難!
秦邵璿僅是看著她微微躲閃的視線,目光沉靜微涼。
就在夏天舉步維艱時,手機在震動。
如同見到救星,很快接起,「媽,我正準備出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掛了電話,轉身就往外走。
「記住二十四小時開機,我隨時會問話!」秦邵璿不急不慢地在她身後說。
問你妹……
恨不得回頭爆他一句粗話,最後咬緊牙關忍住了,郁悶的是,他還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無可厚非,他之前的那些明知故問,什麼‘姓名,年齡,籍貫,職業?’根本就是在戲弄她。
真可惡!
出了一樓大廳,見到來回不停焦急踱著腳步的楊夕。
「天天?」三步並著兩步走過來,借著亮起的燈光,心疼地打量著女兒的臉色。
一開始,楊夕還能沉住氣在車上等,直到那些警察們都陸陸續續下班了,夏天還沒出來,楊夕亟不可待了。
她在一樓找了一遍,不見女兒,問值班的警察,他們也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她又堅持等了一會兒,才打電話。
「媽……你?」看到楊夕手中提著的黑色方便袋,夏天像是被蟄了一下。
「天天,媽媽知道破案需要線索,這些證據或許可以成為線索,所以我給你帶著。」楊夕怎麼知道女兒心中的難言之隱,還討好般示意著。
「呃!」垂眉間,掩去眸里的復雜,然後伸手接過那黑色方便袋,「我就是來拿這證據的,謝謝媽,你先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不等楊夕回應,夏天擰著袋子大步走進大廳,走進電梯口一側的女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