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婚約!
這四個字不亞于是一道晴天霹靂,震得夏天面色僵呆!
「你不知道?」霍華琳的臉上有著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夏天木訥地看著她,無法相信霍華琳說的話。
秦邵璿對她的愛,她是感覺得到的,他怎麼會與別人有婚約,還和她這樣……
憑直覺,她覺得他不是那種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男人!
可霍華琳也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女人,她不會說無中生有的話。
心中冰涼一片,她除了不知所以,再也沒有其它的感受,甚至,連委屈和質疑也沒有了,許是沒有了力氣……
「對了,和他有婚約的女孩叫周思琪,周司令的女兒,邵璿的同學,你應該知道的,他們上學期間就一直很好,後來思琪為了邵璿,也報考了軍校!」霍華琳繼續說。
夏天听著她的話,似乎想起一些什麼來,曾經記得她看到過霍華琳發給秦邵璿的一條短信,說什麼「你不好意思向周司令說,我來給你說……」說什麼,說婚期嗎?
可是,那天在吃哈根達斯時,她無意中提起過這事,秦邵璿不是說沒情況嗎?怎麼現在又弄出一婚約來?
夏天閉了一下眼楮,再睜開時,眼里一片清明,她的情緒已經穩定多了,「是的,我知道周思琪這個人,但我也知道一直都是她暗戀秦邵璿,為這事,我還問過他,秦邵璿說他們之間沒情況!」
畢竟經歷了秦晉陽對感情的背叛,嘴上替秦邵璿說話,可她的心有些發虛。
霍華琳似乎料到夏天會提出置疑,「天天,你是只知其一,並不知其二。如果邵璿說有情況,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這倒不假,如果秦邵璿承認他和周思琪有情況,她當即立馬走人,不過,會將手中的冰激凌劈頭蓋臉扔向他。
「不,這不可能。秦邵璿不會這樣對我,他不會對我撒謊。」夏天依然硬撐著為秦邵璿說話。
「天天,既然話都說這個份上了,我就索性告訴你實話吧,這次為老爺子舉辦的生日宴其實就是為了邵璿與思琪兩人的婚事!」霍華琳將話引到了重點。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夏天的心理防線,意外,震驚,欺騙,甚至是屈辱的復雜情緒,令她的小臉剎那間變得異常蒼白,紅紅的櫻唇也失去了色彩,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
她用近似于顫抖的聲音說道,「您……您說什麼?爺爺的生日宴是……為了……」
夏天無力再說出去,眼楮漸漸模糊起來,淚水在眼中形成一片氤氳,但她卻狠狠的自抑著,拼命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是的,我沒有必要騙你!我之所以現在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到時候手足無措,弄得你難堪的下不了台,成為大家的笑話!」
霍華琳的語氣又輕又淡,儼然是以一個慈愛的干媽在為她著想,可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卻像用釘子狠狠的釘在夏天的身上,讓她本就疼痛不已的心靈,更加千瘡百孔。
夏天拼命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強忍著不在霍華琳面前哭泣,她深深的吸口氣,盡量用听起來淡定的口氣說,「干媽,我願意相信您說的話,不過這其中的原委我還是需要向秦邵璿求證。」
她是個相對理性的女子,越是面對復雜多變的事物,她越能沉靜住自己的心,無論如何,她都希望秦邵璿能夠給她個交待。
「可以,天天,這件事你可以向邵璿求證,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去北京參加老爺子的生日宴,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爺爺出狀況吧?」
霍華琳是個聰明人,對于夏天,她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夏天當然懂她的意思,點點頭應道,「干媽,請您放心,我當然希望爺爺長命百歲!」
正如霍華琳所說,五十來歲的夏正其都承受不了她和秦邵璿在一起的事實,八十歲高齡的秦老爺子會怎樣?她不敢想!
「那就好。」霍華琳會心一笑,拿起沙發上的手袋,優雅的起身。
夏天也站起來,「要不我帶您去吃飯?」經過剛才的談話,夏天感覺自己對霍華琳生分了不少。
「不用了,你忙!」霍華琳知道自己說了這麼多,留下來,兩人自會有些尷尬。
「那您慢走!」夏天笑著,可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假,很虛偽!
想送霍華琳到電梯口,但雙腿如灌鉛似的,再也邁不開步子,心里的涼意已經侵入到四肢百骸。
輕輕的門板踫撞聲,提醒霍華琳已經離去。
夏天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了一個黑洞,隨著頭疼的開始,于是黑洞越來越大,大到她自己不知該怎麼才能填滿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把自己扔進了深淵。
恍惚間,她感到了一片眩暈,雙手死死地抓著桌沿,生怕自己一個松懈就倒下去。
毫無知覺坐下,接踵而來的就是茫然。
人生就是這樣,出其不意總是如影隨形……
身體不斷的顫抖,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甚至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只覺得全身疼痛得要裂開一般。
端起水杯,才發現里面空空如也,走向茶水間時,她的腳步踉蹌,面色蒼白,連目光也有些恍惚。
一小心,撞入一個人懷里,力道很大幾乎將她撞倒。
幸虧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將她扶住,慣性的跌入那個人的懷抱。
那個懷抱很寬闊亦很溫暖,但卻異常的陌生,不是那熟悉而又令她想念的味道。
此刻她多麼需要一個依靠,她甚至有些貪戀這突然而至的扶持,可潛意識中的本能,她還是想要立刻離開那個懷抱。
「夏天?」施楠珅伸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面露焦急之色,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
夏天直直的看著他,大眼楮依然美麗迷人,卻失去了清麗的色彩,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茫然。
「……」她試圖張了張嘴,仰頭隱約看見了施楠珅的臉,想要對他笑一笑,可下一瞬,無邊的黑暗侵襲而來,最後的意識只有耳邊施楠珅的爆喝聲。
「夏天……夏天……」
他的聲音立即引出其他辦公室的員工。
「咦,怎麼回事?」
「夏總,她怎麼……」
「好像昏倒了……」
陸秘書走出來,看見這一幕,掃了一眼四下議論的員工,「沒事,沒事,夏總是感冒了,加上勞累所致。」
施楠珅在夏天昏倒的第一時間里就抱住了她,听到陸秘書的話後,略微遲疑,顧不得許多,打橫抱起她的身子,向她的辦公室走去。
小心的把她抱到沙發上,發覺她的雙手冰冷,月兌下西裝,蓋在她的身上,輕輕拍著她的臉頰並呼喚著她的名字,「夏天,你醒醒。」
她雙眸緊閉,小臉異常的蒼白,女敕紅的唇也變得干涸。
施楠珅輕撫著她嬰兒般細滑的肌膚,心中涌上陣陣心痛。夏天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像受到某種打擊,可是,她現在不應該是很幸福嗎?
陸秘書端來一杯溫水,在施楠珅的幫助下,輕輕喂給夏天喝。
「夏天,快醒醒。」施楠珅繼續急切叫著她的名字。
夏天遠遠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由模糊到清晰,她覺得眼楮好沉重,使了好大勁才眯開一條縫,面前有人影模模糊糊,她想努力看清楚,無奈眼楮卻怎麼也睜不開。
本能使她想要張嘴,說什麼,忽覺得胸口沉悶得不行,她費了好大勁才長吁一口氣。
「夏總,你醒了?你還好嗎?」陸秘書看她終于有了反應,又喂了一點水。夏天在施楠珅契而不舍的呼喚下,終于幽幽醒過來,眼楮慢慢睜開,小臉仍然毫無血色,看著讓人心疼。
施楠珅審視著她的臉,關切的問,「夏天,你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
「噢,施楠施?」夏天終于看清楚面前的人,再向四周環顧一下,努力掙扎著起身,「陸秘書,我沒事,你去忙吧,謝謝!」
「夏天,听陸秘書說你感冒了,我送你去醫院吧?」施楠珅扶著她的肩膀,勸說著。
「我已經沒事了!」夏天坐了起來,「咦,你怎麼在這里?」
施楠珅的眼楮一刻也沒離開她,自從那次在D市幫他擺月兌鄧曉晴後,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而且竟是這種境遇。
「我到T市出差,想來看看你,沒想到……夏天,真的沒事嗎?不如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施楠珅解釋完,還是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夏天向施楠珅擠出一絲笑容,她知道這個笑容有多牽強,笑出的樣子也會很難看。
施楠珅看見她脖子上一塊明顯的吻痕,心口一陣鈍痛,據他男女之事上的豐富經驗,看樣子這吻痕是昨晚留下的,而且應該是她的男人情到深處激情難耐時,給留下的。
苦澀地笑了笑,還以為她是受到了某種打擊,原來她是身體感冒了,晚上還毫無節制縱欲才導致剛剛昏倒的。
「夏天,你要注意休息,身體要緊,我走了。」施楠珅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帶著不是滋味的笑,走向辦公室的門口,正欲拉開門卻又想起了什麼。
回轉過頭,淡淡的口氣中夾雜著一種嚴肅,「夏天,雖然我們有一定的交情,可公私要分明,咱們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夏氏做出有違合同上的事,我三江集團是要追究夏氏的法律責任。」
他的話說得夏天一愣一愣的,「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施楠珅大惑不解。
夏天看著他的表情,身上突覺一陣寒意,她強烈的預感到,施楠珅接下來要說的話,應該是夏氏做了違背合約的事。
果不其然,施楠珅再開口時,已是一個精明犀利商人的口吻,「夏天,我們合作的項目里,你夏氏該出幾分力,該出多少錢,該負什麼樣的責任,白紙黑字可是寫得清清楚楚,你們現在不能因為公司的資金周轉不靈就推卸責任……要這樣也行,三江不會求你們,但會按照違約找你們!」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夏天握緊小手,指間一片冰涼,「行,我知道……我來解決!」
施楠珅忽然又于心不忍了,看著她,定定道,「夏天,你斗得過你的繼母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張蕾一幫人在背後搗鬼。
夏天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便不說。
施楠珅眼中劃過一抹苦楚,但轉瞬即被他隱藏了起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電話。」
他很自然的說著,但出口之後又覺得不妥,急忙給予改正,「呃……當然,如果你需要我的話。」
夏天現在是秦邵璿的女人,而他——施楠珅,又有什麼資格照顧在她的左右呢?
即便有事,她要找的人是秦邵璿,而不可能是他。
「嗯,今天謝謝你,公司的事,我會想辦法!」
施楠珅離開後,夏天再次想起霍華琳在這里的一幕,隨之而來的那種心亂如麻的糾結,再次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無數個問題在她的腦海中盤旋,秦邵璿為什麼要騙她?既然他跟周美琪有婚約,為何又來招惹她?
他向她隱瞞和周美琪的關系,就是為了得到她嗎?還是因為秦晉陽的事來報復她?
人在情緒低落時,總是越想越悲觀,越灰暗!
如果沒有在哈根達斯店里的無意詢問,他隱瞞她,夏天的心也許會好受一些,關鍵是她曾經提起過,而他卻一口否認了,這叫她怎能不憤憤不平?
夏天越想頭越痛,她不能自制的將青蔥手指插入長發中,緊鎖著眉頭,表現的極其無助。
秦邵璿的電話就在這不適宜的時候打了進來,看著那一閃一閃的手機,她伸出顫抖的手,拿起電話,卻怎麼都沒有勇氣將它接起。
只覺得心跳加快,大腦一片空白,生怕自己接起電話的剎那間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可電話仍然不依不饒響著,夏天不能不接,不然秦邵璿一定會像上次那樣,找到公司來,以她現在糟糕的心境可能會情緒失控。
深吸了二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猶如往常,「喂?」
「天天,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電話一接听,便傳來秦邵璿焦急且不滿的聲音。
「噢,我……我剛才不在辦公室。」她用了這個理由來做搪塞,似乎能夠說得過去。
「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她的謊言騙過了秦邵璿,他真的以為她出去了,不是因為昨晚的事在繼續和他賭氣。
夏天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早上和他慪氣來著。
「是不是很忙?」
「有點!」
「嗯,天天,我今天也比較忙,剛剛抽點空給你打個電話,一會兒局里有個會議,晚上還要出去一下,也不知道幾點鐘才能回家?」
秦邵璿向夏天做著解釋,所謂‘出去一下’就是晚上有行動要出警,他不便明說。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夏天仍舊同往常一樣,她對他的工作從來都是支持的,絕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交往,而耽誤他的正事。
「那你乖乖的,下班就回家,不要讓我擔心!」秦邵璿也是一番叮嚀,自從跟臭丫頭在一起,他覺得自己變羅嗦了,以前從來都是沉默寡言,不拘言笑的。
「知道!」
「呵呵,再見!」
「嗯。」夏天緊咬住下唇,不讓對方听到自己的異樣,在電話收線的剎那,夏天卻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眼眶一片濕潤。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她能明顯感覺到秦邵璿的愛意,他很疼她,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
他默默為她做了很多,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記在心中,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樣安逸、快樂和幸福。
可是他該怎樣解釋他的謊言和欺騙?
親情,恩情,愛情……
她該何去何從?
從沒有把自己置于這樣兩難的境地,能夠承受多少,這排山倒海般的重壓。
夏天真的承受不了,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平靜的水面下,波濤正在暗暗涌動,誰也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是明媚的陽光還是肆虐的風雨。
秦邵璿第二天天亮了才從郊外回到公安局,從車上下來,見豐澤年的車停在門口。
大步走過去,拉開車門,俯子一看,豐澤年頸脖間滿是女人的口紅唇印不說,還衣衫不整,襯衣只剩下一粒紐扣,其它的已不見蹤影,白皙的胸膛半露著。
秦邵璿伸手推了推似乎仰頭睡著的他,「澤年,你怎麼在這兒?還這個造型啊?跟人打架了?!」
豐澤年睜開眼,淡淡的瞄看了一眼秦邵璿,邪魅道,「打架?!呃……嗯,我的確跟人打架了……是和一個女人,在床上打的!」
嘴角邪氣一彎,姿態優雅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襯衣袖口,卻不願對上秦邵璿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