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決然的口吻讓在場的幾個長輩面色驟變，今天他們聚在一起，本來是想勸雲汐不要離婚，把孩子生下來，和律絕好好過日子，哪知道還沒開始幫律絕說情，雲汐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絕，幾個長輩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都在沈律絕的意料之中，所以听到雲汐說完那些決絕的話後，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大手輕輕握住她的兩只手，溫柔在漆黑的眸底暈染開來，只听他溫柔的說道，「雲汐，我知道自己犯了很多錯，也知道自己傷你有多傷，我知道你已經不想和我過下去，但是你懷孕了，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可以彌補以前的過錯，讓我可以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雲汐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身體被他一下子擁進懷里，他望著她的目光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可她只覺得無比惡心，這男人又用相同的伎倆來騙人！真是惡心！
「沈律絕，你說我懷孕是上天給你的機會？哈，那麼和我同一天懷孕的陸瑤是上天給你的什麼？」
她的話讓沈律絕猛然怔住，雲汐不輕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這男人可真會裝，瞧他這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多專業多生動，差點連她都要相信他不知道陸小三懷孕了。
可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媽媽在陸小三家里抓奸時，他和陸小三身上都沒穿衣服，媽媽說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氣得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打人，這對狗男女肯定不是第一次上/床，在此之前他們不知做過多少次了，光是想到這對狗男女苟合在一起的場景她就惡心得要命。
「你說……陸瑤和你同一天懷孕？」沈律絕扣住她的肩膀，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激動，嘴里喃喃著連聲反駁，「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和你在同一天懷孕。媲」
「怎麼不可能，你敢說你踫過她？」雲汐望著他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里益發怨恨這個男人，他踫完陸小三之後，又跑來踫她，而且還是用強迫的手段，弄得她跟他們一樣髒，他怎麼那麼惡心，怎麼那麼賤！
沈律絕靜靜思考了幾秒後，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原本冷肅的面容也跟著轉為柔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就算是，她肚子里那個肯定不是我的孩子。」
她撇了撇嘴，盈滿不屑的眼楮灼灼地瞪著他，沈律絕見她這樣看著自己，那張怒意盎然的臉龐頗有幾分冷艷的風情，他笑著低頭去吻她的臉龐，「你不信我沒關系，我可以帶她去醫院做羊水穿刺檢查，24小時後就能拿到結果，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要離婚，你要拿掉孩子都可以，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就得乖乖听話，把孩子生下來。」
見她清澈剔透的眸子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像是沒看見她的怒意，唇邊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真是好笑，她為什麼要和他賭？
沈律絕彎起嘴唇等著她的回答，在她痛恨的眼神下又親了下她的臉龐。
雲汐感覺被他的嘴唇踫過的地方像被火燒過似的，火辣辣的灼痛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雙手使勁推開緊貼住自己的男人，「你滾開，別踫我！」
見她氣得臉色隱隱有些發青，他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後退一步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動作，「好，好，我不踫你，你別生氣，生氣對孩子不好。」
這人厚起臉皮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雲汐感覺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席上心頭。她憤怒地瞪著沈律絕，他卻是滿臉寵溺地望著她，好像她在他眼里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這副嘴臉讓她想起剛認識他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樣子，看起來對她很疼愛很縱容的樣子，可事實上呢？
一下子觸到了傷心事，她的眼楮悄悄蒙上一層水霧。
不知是沒休息好的緣故，還是因為很長時間沒吃東西，她猛然站起身看向顧長風時，陡然間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兩下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里，耳邊響起的是沈律絕驚慌失措的聲音，「老婆！」
真是煩人，這個稱呼讓她厭惡得直皺眉，而後就徹底失去知覺。
沈律絕沖過來雙手抱住雲汐，沈敬知看見雲汐暈過去，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什麼意外，顫抖著連聲嚷道，「快送她去醫院，動作快一點！」
顧長風跟在沈律絕後面，皺眉看著暈迷不醒的女兒，心里忽然涌起一絲愧疚，其實他早就幫雲汐起草好一份離婚協議書，听說她懷孕後，沈敬知立刻找到市長辦公室來，賴在那里死活不肯走，非要他點頭答應幫忙說服雲汐把孩子生下來，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有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他實在很難抉擇。
老沈的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活到他們這把年紀的人，誰不希望抱個重孫子呢，他昨天才從老沈口中得知，沈律絕是個特別痴情的傻子，他的初戀情人死去十年，他十年來不肯交女朋友，對這個初戀情人始終念念不忘，老沈盼重孫子盼得脖子都長了好幾寸，現在听說雲汐懷孕了，老沈含著淚對他說︰「長風啊，雲汐肚子里懷的，是我們沈家的長孫啊，我擔心律絕和雲汐離婚後，律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結婚，我真怕有生之年我都沒機會抱到重孫子，我真的很希望雲汐能把孩子生下來，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所以剛才，律絕和雲汐說話時他一直沒插嘴，看女兒的表情他就知道，雲汐是鐵了心要離婚，沈律絕卻是鐵了心不肯離婚，這兩個人的態度同樣決絕，他這個做長輩的，真不知該站在哪一邊……
好在今天沒把許晴叫過來，她那種風風火火的性格肯定會把事情鬧到沒辦法收拾的地步。
醫生給雲汐做檢查時，沈律絕走到顧長風面前，很低很低的叫了一聲，「爸……」
顧長風眼神復雜地看著沈律絕，「律絕啊，還記得你和雲汐結婚時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沈律絕的眸光黯淡了幾分，眉眼微垂，緊抿的薄唇顫了下，喉里吐出艱澀的話語，「我答應您，我會好好對她。」
顧長風抿起嘴唇笑了笑，望向沈律絕的威嚴冷眸里沒有一絲笑意，沈律絕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他茫然地看著顧長風，嘴唇抿得幾乎發白，顧長風靜靜望了他許久才開口說道，「律絕，你為什麼要娶雲汐，為什麼對她不好，雲汐全都告訴我了，你覺得是她虧欠了你，虧欠了你的初戀情人，你認為她應該去公安局報案，你認為她應該幫你的初戀情人指認凶手，這些你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雲汐不是不想做，而是她不能做。」
顧長風的話讓沈律絕一陣錯愕，抬眼看向顧長風淡淡笑著的臉龐，「為什麼？」
「因為我不準她這樣做。」顧長風看著沈律絕微微變色的臉，唇邊的笑意大了些，目光悠然地看向遠處，「十年前的命案，會牽連到很多人，當年的我沒能力動搖那些人，現在的我在沒有把握下，也不會輕舉妄動，所以，我不準雲汐對任何人透露當年的命案，她是個遵守承諾的好孩子，十年來，她從未對任何人透露過一點消息，如果不是你主動找到她，我都快要忘記這個案件了。」
顧長風眯眸微笑的樣子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沈律絕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想起自己曾經是如何責怪顧雲汐，想起自己曾經如何折磨顧雲汐，強烈的自責感不停涌上心頭，嗆得他呼吸困難。
顧長風默默將沈律絕的愧疚和自責看在眼里，接著說︰「律絕，你一直以為雲汐知道是誰殺死你的初戀情人，其實她什麼都不知道，十年前的命案最大的知情者是我，不是她，我知道殘害你初戀情人的幕後黑手是誰，我也知道你和小崔一直在找她的頭顱，當年你們把她的身體一塊塊拼湊起來，唯獨沒有找到她頭顱是不？」顧長風停頓了一下，對沈律絕笑了笑，「坦白告訴你，我知道她的頭顱在什麼地方。」
他的話如同重磅炸彈般將沈律絕炸得半響回不過神，顧長風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說這些話有什麼用意？
顧長風將一份文件輕輕推到沈律絕面前，用一種公式化的冷漠聲音對他說︰「你想知道真相，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吧，只要你放過雲汐，我會告訴你凶手是誰，也會把舉證他的資料送到你面前。」
他恍恍惚惚地听著顧長風的話，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不久之前，他也是擺出這樣高傲的姿態，甩出相似的選擇給顧雲汐，他當時對她說，你要是想離婚，就把孟婷的命案交代清楚，只要你指認出凶手，我立刻跟你離婚。
相似的情景，相似的選擇題，不同的是，這次要作出選擇的人是他。
他和崔盈苦苦尋覓了十年的真相，現在，垂手可及。
只要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只要放了顧雲汐，他就可以知道真相。
只要放了顧雲汐……
可是，怎麼放？
他虧欠了她那麼多，他給了她那麼多傷害，卻從未給過她一天的幸福，他怎麼能放手？怎麼可以放手！
***
抱歉啊，之前寫好的覺得不滿意，刪了重新寫，所以這麼遲才來更新，我抓緊時間趕出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