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五個人移步到客廳吃水果,沈敬知主動對雲汐談起他對離婚的看法,「雲汐,你和律絕的感情還沒差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現在正好你有了孩子,你就念在孩子的份上,給他個機會讓他補償你,等到孩子生下來後,說不定你就會改變主意不想跟他離婚了。」
沈敬知以前在商場上備受敬重的企業家,此時看到他放下手段替兒子又是賠罪又是請求,只差沒跪下來磕頭保證他他們沈家人絕對不會虧待雲汐。顧長風沒法再保持中立態度,于是轉過臉來勸雲汐,「我看律絕那孩子也不是真的壞到不可原諒的程度,他既然知錯了,願意改正,願意對你好,離婚這事就暫時不要提了,等孩子生下來後再說好嗎?」
雲汐在爸爸殷切的目光注視下嘴角一顫,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見她那麼為難,許晴攬住女兒的肩膀,抬眼瞪視自己的前夫,「顧長風,感情的事雲汐心里有數,你這麼逼她有用麼,往後是她和沈律絕過日子,又不是你和沈律絕過日子,你總得讓她考慮考慮。」
顧長風一愣,笑了起來,「我看得出律絕是真心愛她的,我這麼做,只是希望這兩個孩子少走些彎路。」
律絕為了留住雲汐,放棄了什麼,只有他和律絕知道,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如此篤定,律絕對雲汐是真心的。
許晴那顆舉棋不定的心,在前夫的勸說下漸漸落下,嘆了口氣說,「你要是真心為女兒考慮,那麼我不說什麼了,我也希望雲汐把孩子生下來。媲」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顧長風看了眼腕表,「應該是律絕來了,我去開門。」
雲汐驚得險些跳了起來,白天在公司里沈律絕把她羞辱了一遍後,還無恥地說什麼晚上繼續,當時她沒在意,沒想到這人渣真的模上門來了。
跟在顧長風身後進門的男人,臉上帶著從容雅致的微笑,和早上見面時沒什麼不同,只是那雙深若黑潭的眼眸落在她臉上,就再也移不開。
「爸,媽,對不起,公司臨時有些緊急事情要處理,我來晚了。」
沈律絕不是第一次來雲汐家里,但是這次他表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登門都要隆重,手中拎著好幾個袋子,里面全是他給家里人準備的禮物,而且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就連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他都買好了禮物。
做作!虛偽!雲汐滿眼不屑地瞪著沈律絕虛情假意的笑臉。
偏偏其他人都買他的賬,都幫著他勸她不要意氣用事,勸她不要一門心思想著離婚,勸她要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而那姓沈的人渣就坐在邊上靜靜笑著,他望過來的眼神把她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
忍無可忍,她蹭的跳了起來,指著沈律絕對其他人說,「爸,媽,你們要我把孩子生下來,可以!不過,我要和他離婚,要是你們不支持我,我就把孩子打掉!」
沈敬知聞言面色大變,沈律絕的笑容僵在臉上,溫柔安靜的徐美琴皺起眉頭,許晴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反應最快的是顧長風,他立刻就代表其他人厲聲訓斥她,「混賬東西!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這里坐著的都是你的長輩,你有什麼意見有什麼不滿可以提出來,一家人慢慢協商,可你不能一開口就威脅我們!」
沈律絕站起來把她摟進懷里,轉過臉對顧長風歉然地說道,「爸,是我不好,是我把她惹怒了,她這是在跟我鬧脾氣,沒事的,她就是嘴巴上說說,不是真的要打掉孩子,你們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的臉色才恢復正常。
沈律絕打完圓場後,又轉過臉來安慰她,「好了,老婆別生氣,氣壞身體我會心疼的。」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手臂在她背後輕輕拍著,接著又低頭在她臉上細細的吻,把她弄得惡心得要命,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別踫我!沈律絕,你少在這里假惺惺!看到你的臉我就覺得惡心。」
「你……」
身後是爸惱怒的聲音,而她已經懶得去管,沖回自己的房間甩上門,一頭栽倒在床上。
越想越覺得後悔,剛才她太不冷靜了,白白創造了機會給沈律絕裝好人,而她,一下子把自己推到孤立無援的境地。
她不知該怎麼做,才能擺月兌現在的困局。
說不清是為什麼,說不清是什麼心態,在這個時候,她想起來蕭靖東,在床上來回翻滾了幾次,她翻身坐起來給蕭靖東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听見幾個男人的聲音,他似乎在開會,接著听到他對其他人說,「我去接個電話,剩下的等我回來再討論。」
然後他走到了一個很安靜的電話,淡淡的問她,「有事找我?」
「蕭靖東……」她開口後發現自己的聲音竟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當下愣住。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一會,聲音里多了幾分笑意,「你在什麼地方?」
「在家里。」她想了想,怕他誤會,于是補充一句,「在我媽家里。」
而他在那端靜默了一會兒,又問她,「是不是發生了讓你不開心的事?」
她心里暗暗吃驚,發現這個男人的心思十分敏銳,他總是能夠準確地猜中她的心思,不像沈律絕,不是誤會她,就是說些讓她生氣的話……
發現自己陡然間把思緒轉到沈律絕身上,她連忙甩了甩腦袋,她支支吾吾了幾聲,猶豫著該不該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不是有話要說嗎?」也許是她沉默了太久,電話那頭的他輕輕開口,聲音里听不出一絲不耐煩的意味,反而帶著笑意,他站的對方很安靜,她可以听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心在那一刻變得十分柔軟。
她知道有人在等著他回去,而他,那麼忙碌的一個人,卻因為她的一通電話丟下手上的事情走出來,極有耐心的陪她將電話,這意味著什麼她不能說自己完全不懂。
所以在那一瞬間,她听見心里有個細微的聲音在說,雲汐,不要猶豫了,就選他吧。
深吸一口氣,她再次開口,「蕭靖東……」
「我在。」他似乎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輕悠悠的飄進她耳中,在她平靜的心湖里攪起一陣漣漪。
「我想說的就是……我……嗯,我想和你在一起。」
說出這番話時,她覺得挺難為情的,因為和他只能算是半生不熟的人,如果她面前還有其他路可以選,她想自己肯定不會打這通電話,更不會說這種連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的話。
蕭靖東在短暫的沉默後,淡笑著對她說,「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後就去接你好不?」
「好。」
听見她乖巧的應聲,他似乎又笑了一聲,「雲汐……」
他叫她名字時的聲音特別柔軟,像根羽毛似的拂過心頭,她感覺心微微震顫了一下,恍恍惚惚的應他,「呃?」
「既然決定要和我在一起,今後我們會遇到很多困難很多問題,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會和我一起面對,不管有什麼人跑出來對你說什麼,你都要相信我,不能輕言放棄。」
他的聲音不似之前那麼溫柔,反而帶了一絲讓人不安的嚴肅。
放下手機後,她看著窗外濃郁深沉的夜色,腦中反反復復盤旋的只有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會和我一起面對,不管有什麼人跑出來對你說什麼,你都要相信我,不能輕言放棄。」
這番話,听得出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說出來的,今後,會發生什麼事?
重新倒在床上後,因為覺得不安,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听見外面響起「叩叩叩」的敲門聲,她趕緊閉上眼楮裝睡。
沈律絕站在雲汐門口敲了幾下,沒听見回應,想了想,手觸上門把用來一轉,門打開來,借著清冷的夜色看向床中央隆起成一團的被子。
他站在門口輕輕叫了她一聲,「雲汐,你睡著了嗎?」
床上的女人沒有動靜,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他便抬步走了進去。
听見床邊響起腳步聲,雲汐緊張得渾身僵硬,這個人渣膽敢堂而皇之地走進她房間,顯然是已經得到了她父母的認可和默許,強烈的不安在心里升騰而起,他進來做什麼,不會是想繼續做白天沒做完的事情吧?
沈律絕走到床邊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她安靜的睡容上,大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指尖微涼,他下意識將那只手包裹在他掌心里,握住那只柔軟的小手,他的心安定下來,她還在他手心里,還在他看得見的地方,這樣就好。
他把她的手指抓到嘴邊輕輕咬著,感覺掌下的小手輕顫了下,這丫頭在裝睡,他不覺莞爾,正想繼續逗她,偏偏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瞥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他皺了下眉,迅速放開她的手,推門走出房間。
一直走到角落處,他才按下接听鍵,「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陸瑤充滿恐懼的聲音,「律絕,我被一群不認識的人綁架了,他們說你要是不過來,他們會把我推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