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絕離開後,雲汐立刻從床上蹦起來,沖進浴室里把被他親過的地方全部洗了一遍,憋在心里的那股惡心感總算消失。
剛回到房間就听見敲門聲,門外傳來許晴溫柔的聲音。
「雲汐,睡了嗎?丫」
她爬起來走過去開門,探出腦袋對門外的媽媽說,「剛躺上床準備睡覺。」
「那我長話短說,律絕告訴我,他想給你補辦一場婚宴,然後抽個時間帶你度蜜月……媲」
听見沈律絕的名字她就開始頭疼,沒心思去管那沈律絕又想干什麼,抬手捏住額角對許晴說,「媽,我頭疼,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行嗎?」
許晴看著她臉上煩到極點的表情,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她听不進去,只好改口,「我給你熱了一杯牛女乃,你去喝完再睡覺。」
只要話題不是沈律絕,她的臉色就不會太難看,點了點頭走出客廳。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她打開門,一股什麼東西被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她被濃郁嗆得不停咳嗽。
門外的人對她大聲嚷嚷道,「樓上的房子著火了,快跑啊!」那人說完便沖下樓去,雲汐當時覺得這人看起來挺面生的,不像是平時在這棟樓出入的住戶,但這時候哪來得及細想,轉身沖回屋內,拖著媽媽一起下樓。
樓道上有人迅速靠近她們,忽然間,有只手從後面伸出來,緊緊地捂住她的嘴巴,她連掙扎和呼叫的機會都沒有,接著便失去意識,墜入到一片黑暗中。
清醒後,雲汐發現自己的手腳被人捆縛住,嘴巴被膠帶封住了,就連眼楮都被黑布緊緊纏住。
她忽然想起媽媽,不知道媽媽在哪里,是不是和她一樣,被人綁著關在這里?
不甘心就這樣被關著,她開始手腳並用地在房間里模索,希望能夠給自己找的一線生機,折騰了半天,她發現媽媽不在房間里。這個房間很小,大約只能放下兩到三輛自行車,房間里有股發霉的氣味,大概是常年不通風,也照不到陽光的緣故。
從她清醒之後,就沒有听見一點聲音,四周像是死一樣沉寂,偶爾能听到她清淺的呼吸聲。
沒事情可做,她開始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告訴她樓上房子起火的人,和後來捂住她鼻子的人是同伙,他們是有計劃有目的的綁架她。
讓她困惑不解的,是那些綁架她的人為什麼不出現了?為什麼沒人來給她送水送食物?難道他們打算把她丟在這里,讓她一個人靜靜的死去?
空扁扁的肚子不知抗議了多少回,她忽然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沈律絕要是發現她和孩子都死了,會有什麼反應?不知道是她先餓死,還是孩子先餓死,應該是孩子吧。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孟婷,十年前孟婷死去的時候,是不是也和她一樣茫然無措,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滿心不甘?
苦苦煎熬了很久,她開始還充滿信心,相信會有人來救她,相信自己不會死在這里……
但是希望一次一次落空,絕望開始一點點吞噬她,就在她快要認命時,似乎听到什麼東西撞門的聲音。
「雲汐!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再忍耐一下,我馬上來救你!」
誰?誰在叫她?處于死機狀態的大腦遲遲沒法分辨出這個聲音是誰。
她努力想分辨這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她在彌留前做的美夢罷了。
蒙在眼楮上的布塊松開了,她下意識睜開眼楮,強烈的日光陡然射進眼里,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楮,被這道強烈的光線刺得生疼,眼淚瞬間便充滿整個眼眶。
眼前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他的五官輪廓被強烈的陽光暈染得模糊不清,很難分辨他是不是她認識的人。
「別怕,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男人喉間發出的聲音沙啞難辨,她怔了很久才明白這不是夢,這個人救了她!
男人的手笨拙地在她臉頰滑過,他的指尖有些粗糙,但是很溫暖,讓她的心也跟著溫暖起來。
就在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時,有人急切大叫起來,「別讓她看到陽光,現在的陽光對她來說太刺激了,快遮住她的眼楮!」
于是,那只手很快便輕輕壓在她的眼楮上,她想告訴那些人,就讓她看一眼,一眼就好,她只是想知道,是誰救了她。不知是因為身體太虛弱,還是因為獲救後覺得安心,放松後的身體很快就發起高燒,這場病來勢洶洶,有時明明是醒著的,眼楮卻怎麼也睜不開,耳邊也是嗡嗡的一片,依稀听見是兩個人在說話,他們似乎意見不同,正在爭辯什麼。
「你打算什麼時候通知她的家人?她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人已經昏迷了整整兩天,到現在還沒退燒,再燒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到時候你讓我怎麼跟她的家人解釋?」
「我知道了……」
那聲音低了下去,然後,她感覺嘴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有人在吻她的嘴唇,然後是她的鼻子,臉頰,下巴,細細密密的吻不斷落在臉上,她想,這麼吻她的人除了沈律絕還有誰?
真是煩人。
身體本能地想避開他的踫觸,她抗拒地呢喃,「滾開,滾開,別踫我……」
下一秒她的手被緊緊攥住,然後她的手指被人咬了一口,輕微的疼痛從指尖直達心髒,她惱怒起來,可惡的沈律絕,竟然咬人!
這下更加用力去掰他的手。
耳邊響起壓抑住怒火的低吼,「你連我是誰都分不出來?真是個笨蛋!」
「也是,你要是不笨,怎麼會在自己家門口被人綁架,不讓人省心的笨女人!」
誰,誰一直說她笨?
她又想抽回自己的手,說話的人似是惱怒了,動作野蠻地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緊緊的,牢牢的,不容她掙月兌。
***
短暫的清醒之後,她很快便墜入更深更沉的黑暗里,不知過了多久,在她耳邊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吵雜的人聲讓她沒法昏睡,于是吃力地撐開眼皮。
眼楮適應了光線後,她看到床邊擠滿了人。
「哎呀,你們快看,雲汐醒了!」
史雪是第一個發現她醒來的人,其他人的目光隨著她的叫齊齊轉過來,看著那一張張寫滿擔憂的臉,她有些恍惚。
有個高大的身影飛快地穿過她面前的人群,沖到床邊,將她從床上撈起來。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她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里,剛清醒的她腦子還有些發懵,怔然地任由沈律絕將自己抱到膝蓋上,怔然地任由他把自己整個人拉進懷里……
他的手臂不斷收緊,她的臉蛋在他懷里越埋越深,幾秒後,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可禁錮在她腰間的手卻猶如鋼筋鐵鉗一般不可動搖,她氣惱地使勁推他,「混蛋,你看我沒死成,想趁機悶死我啊?」
她病懨懨的聲音沒什麼氣勢,沈律絕只當她是在撒嬌,低頭在她臉側吻了幾下,「我怎麼舍得讓你死?要死也是陪我一起死。」
他惡不惡心?她正嫌惡著,他的嘴巴又黏糊糊地纏在她臉上,怎麼推都推不開,吻得她臉蛋上滿是他的口水,她忍不住發火,「你煩不煩啊,我昏迷的時候你還沒吻夠嗎?」
沈律絕唇邊的笑容驀然僵住,流光溢彩般溫柔含笑的眼眸里,剎那間變得一片死寂。
「你說……你昏迷的時候我一直在吻你?」他的眼楮死死盯住她的臉,一字一頓地向她求證,緊繃的聲音似在極力著什麼。
她被他殺人般的恐怖眼神瞪得心輕顫了下,強壓住恐懼,撇嘴冷哼道,「是啊,我昏迷了多久你就纏了我多久,怎麼趕都趕不走,煩得我快要崩潰了。」
沈律絕只覺得氣血在胸月復間瘋狂翻涌,差點就要沖出喉嚨。
他驟然變得陰狠冰冷的臉讓她心生恐懼,仔細想了想他剛才問自己的話,抓住了一處疑點,她咬唇反問他,「難道不是你?」
話音剛落,就被沈律絕轉眸望過來的冰冷眼神凍了一下,她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驟然降了好幾度。
他冰冷的視線在她臉上定了很久,眼里閃過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須臾,他勾起了嘴角,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她氣結,是他就是他,不是他就不是他,有什麼好隱瞞的?
說不清是為什麼,她就是很想搞清楚,在她快要放棄時趕去救她的人是不是他……
她拉住他的手臂追問道,「沈律絕,是不是你救了我,是不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
他忽然拉近兩人距離,使得兩人的臉之間幾乎沒有縫隙,唇與唇幾乎就要觸上,他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看著她眼里的錯愕,似笑非笑的低語︰「是不是我,你難道感覺不出來?」
她傻眼看著他,這……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