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絕要幫她訂機票?
雲汐的大腦有幾秒的完全空白的,最近沈律絕總是做些讓人莫名其妙的事,在停車場沖出來攔住她的車,讓經理分配她送文件給他,生病時不肯吃藥對她撒嬌,想盡辦法逼她去醫院看他,發現她不在家後報警撬門,主動打電話來勸她回去……
如果說,這些或瘋狂或傻氣的事情,他只做了其中的一兩件,她可以完全忽視他,當他瘋了就是,可是這麼多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她沒法完全漠視他,她不傻也不蠢,當然看得出他的心思媲。
輕嘆一口氣,她捏著手機從床上坐起來,拉開窗簾看著外面蔚藍平靜的海面,很難得的,這次竟然不想和沈律絕針鋒相對,這次竟然能夠以很平靜的心情對他說話丫。
「沈律絕,你堅持不肯和我離婚,不是因為你恨我,而是想和我好好過下去,是這樣嗎?」
他的呼吸一度因為她的話而變得紊亂短促,在打電話給她之前,沈律絕早就設想好她會有什麼反應,要麼就是死心眼的要賴在海南等蕭靖東回去,要麼就是倔強的拒絕他的安排,自己一個人跑回來,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心平氣和的問他,是不是想和她好好過下去!
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沈律絕終于緩緩開口,「雲汐,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當初我和崔盈都覺得,孟婷的死和你有關,我們約好在你面前演戲,讓你誤以為我喜歡她,你成功的被我感動了,那時候看到你同情我,幫助我,我覺得你的善良很可笑。」
說到這里他苦笑了下,在她深深吸氣要開口時,他搶在她之前繼續說,「以前我被仇恨蒙蔽了眼楮,我覺得孟婷的死是你間接造成的,我覺得要是沒有你,她不會死,我曾經很殘忍的想,為什麼死去的人不是你,而是孟婷,是你剝奪了她生存的時間和機會,所以你怎麼能幸福呢,我就是抱著這樣殘忍的想法,將你娶回家里,我冷落你,虐待你,甚至把你當成發泄對象……」
雲汐忽然厲聲打斷他的話,「沈律絕,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起!」
情緒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對他來說那些過去是可以提起的,可對她來說那是難以磨滅的傷痕,是灰暗得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
「雲汐,我真的很……對不起。」沈律絕嘆息一聲,她連聲音都在顫抖,他知道說起過去她很痛苦,而他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她很努力的憋著眼淚,可是眼淚卻不爭氣的滾落下來,她抬手胡亂抹了下,顫抖著質問他,「對不起有用嗎,我捅你幾刀把你弄死了,再跟你說對不起,你就能活過來嗎?」
听出電話那端的女人在哭,想象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他的眉重重擰起,聲音帶著幾分嘆息的焦慮,「雲汐,以前你對我說,我們都要珍惜眼前人,我想要珍惜你有錯嗎,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非要跟我鬧到撕破臉,非要逼著我和你離婚?」
她因為他的話怔住,珍惜眼前人,是啊,她以前確實對他說過這句話,可那時候,她弄不清楚他的初戀情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才對他說這句話,而現在,她和他還有必要去珍惜眼前人麼。
她輕輕的反問他一句,「像你這樣糟糕的老公,有什麼值得我去珍惜的?」
「雲汐,你不能就這樣判我死刑,就算是死刑犯也有申請緩刑的權利,你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證明給你看,我是不是值得你珍惜。」他聲音里帶著悲慟,其實他也知道,她不會因為他的幾句話改變心意,可他就是覺得不甘心,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
他很努力的想修補他們的婚姻,她很努力的想斬斷他們的婚姻,他死不肯放手,她也不會妥協。
說來說去,又繞回原地,她開始覺得筋疲力盡,說話的語氣都顯得有氣無力,「沈律絕,如果我愛你,哪怕是為了孩子,我也會給你機會,可我已經不愛你了,你讓我怎麼強迫自己跟一個我不愛的人在一起,如果是你,你願意嗎。」
沈律絕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如果是他,他當然不願意。
雲汐覺得,話說到這個份上,沈律絕還想挽回麼,應該不會了,于是平靜的對他說,「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約個時間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法院那邊我會去撤訴。」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回應,空氣好像凝滯一般,只听得見男人微微粗重的呼吸。
雲汐覺得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吸了口氣,沒有跟沈律絕說再見,就這樣把電話掛了。
不知為什麼,跟沈律絕通完電話後,心情一直不好,雲汐一個人在酒店里閑逛,這附近全是酒店,吃飯的地方不少,購物的地方不多,路上看到很多拿著手機和相機拍照的游客,不是三五知己結伴成群,就是身影相依的情侶,沒看到幾個像她這樣落單的人。
雲汐撥弄著長發,在酒店附近的廣場里站了很久很久,反復在思索著,她應該留在這里,等著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蕭靖東,還是該回到她熟悉的N市,繼續過她的生活……
***
蕭靖東趕到醫院時,在長廊里看到了蹲在地上面色蒼白神色慌張的崔盈,大步走了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小宇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半個小時前,他的癲癇有發作了一次,醫生說這次發作比上次的情況更嚴重。」崔盈嗚咽著撲進蕭靖東懷里,大量涌出的眼淚一下子將蕭靖東的衣服打濕了一大片,蕭靖東擰起眉心想將她拉開,懷里的女人仿佛將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的攥著不肯放手。
回想起兒子發病時的樣子,崔盈到現在仍是心有余悸。
她帶著他去買拜祭用品時,小家伙還用甜甜的聲音問她這是什麼,用來做什麼,求知欲旺盛的樣子讓人很想將他抱進懷里親了又親,就在她結賬的時候,他突然發病了,小小的身體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臉色青白交錯十分嚇人,她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要不是其他人告訴她,孩子這是癲癇發作,得趕快送去醫院救治,她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她嗚咽著掄起拳頭,拼命捶打蕭靖東的胸膛,「兒子有癲癇,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蕭靖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著臉喝住了她瘋狂的動作,「你還好意思問我?」
「上次你把他接回家後,沒過多久他就突然發病,醫生查了很多次,都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導致他有突發性癲癇,化驗結果數據正常,醫生找不出他發病的原因,你倒是看看,上次你把他接回家後,你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從你家回來後,他開始不斷發病?」提起小宇的病,蕭靖東的怒氣一下子被激起,雙手使勁扣在崔盈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拆骨肢解。
這個女人出現之前,小宇好好的什麼病都沒有,而她出現之後,小宇突然患上突發性癲癇,他知道自己不該武斷的判定是崔盈害了小宇,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無法不通痛恨這個該死的女人!
「我……」崔盈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淌,他的話把她傷得體無完膚,哽咽了很久,她才蠕動著嘴唇,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艱澀的辯解,「孩子是我生的,我再怎麼狠心,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我能對他做什麼,你怎麼能把孩子的病賴在我頭上?」
蕭靖東冷冷地盯著她看了幾秒,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冷聲對她說,「你仔細想想,他在你家有沒有跌倒或是受了什麼傷,要是想起了什麼就去跟醫生說,也許能讓醫生找出他發病的原因。」
說完這話,他將哭得楚楚可憐的崔盈推得遠遠的,轉身走進病房。
小家伙看到蕭靖東,眼楮倏然瞪大,很開心的樣子,歡快地搖晃著小手,「爸爸,你來啦,爸爸抱抱!」
蕭靖東沉凝的臉色緩和下來,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將他小小的身子抱起來,孩子沒發病的時候,正常得跟普通孩子一樣,一旦發病就會有生命危險。
小宇看到紅著眼楮走進來的崔盈,小小的眉頭微微皺起,轉臉看向蕭靖東,一臉認真的,「爸爸,你不能對媽媽那麼凶,要像灰太狼那樣,對紅太狼很好很好。」
蕭靖東怔住,孩子如此認真的對他說教,他一時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崔盈見他表情僵硬,以為他不知道什麼是灰太狼,什麼是紅太狼,輕聲解釋道,「你沒看過喜洋洋是吧,那是一部動畫片,灰太狼是紅太狼的老公,紅太狼很凶悍,不過灰太狼還是對她很好,現在很流行一句話,嫁人就嫁灰太狼。」
小宇在一旁歡快的拍手,「對啊對啊,我們班上的女生都說要找灰太狼當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