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回到病房時,看到爸爸正在幫媽媽吹頭發,媽媽一直低垂著頭,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而她眼角流淌下來的淚水,在燈光下晶瑩剔透得幾乎要刺傷人的眼楮……
那一刻她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但絕對不是感動,只是替媽媽覺得不值丫。
顧長風幫許晴把頭發吹干後,放下風筒對許晴說了句,「我先回去了,你安心養病,以後我再來看你。」
出門時見到僵立在外面的雲汐,顧長風的神色變得很復雜,眼楮盯著雲汐很久,才輕輕吐出一句話,「雲汐,我馬上就要調到其他城市任職,如果沒有出什麼問題,我會一直待在那邊,以後不會再回N市了。」
雲汐如同被雷擊中般,面色僵硬的站在那里,腦中反復回蕩的,是他最後那句話,以後不會再回N市……
「在離開之前,爸爸想為你做點事,你不是想和律絕離婚嗎?」顧長風看著雲汐一點點變白的臉,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模女兒的肩膀,繼續說,「爸爸昨天跟律絕談過,他已經同意和你離婚,明天爸爸接你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你放心,有爸爸在,他不會為難你的。媲」
雲汐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眼楮怔怔的盯著顧長風,「爸,你要調去哪個城市?」
「抱歉,暫時不能告訴你。」顧長風抿了抿唇,謹慎的回了一句,他即將被調走一事還沒在市府內部公開,即使是對自己的女兒,顧長風也不能透露太多。
見她情緒低落的垂下頭,顧長風心里有些不忍,低聲安慰她,「現在交通那麼發達,你要是想見爸爸,隨時可以飛過來找我。」
顧長風離開後,許晴問她剛才顧長風在門外對她說了什麼,雲汐忍著心里的苦澀,對許晴笑了笑,「他沒說什麼。」
她不忍心告訴媽媽,顧長風馬上就要離開N市,以後也許不會回來,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臨別前的一點心意……
第二天顧長風很早就來接她,有他在,雲汐不擔心沈律絕會失約或是玩什麼花樣。
到了民政局,遠遠的便看到等候在門口的沈律絕,他穿著一身淺灰色西裝,清雋雅致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而她亦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兩人招呼也不打直接走進民政局。
辦理離婚手續的過程中,沈律絕沒對她說過一句話,而她也沒抬頭看他一眼,即使不看他,她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游走,不安瞬間籠罩心頭。
所幸這次什麼意外都沒發生,她很順利的拿到了離婚證。
見她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沈律絕眉心隱隱有一絲戾氣冒出來,當著她的面將手里的離婚證撕成兩半,眼看離婚證分成了兩半,他仍不停手繼續撕,直到那份該死的離婚證完全變成碎片……
雲汐愕然的看著沈律絕,心想他是不是瘋了?
處理掉離婚證,沈律絕悠然的轉頭看著她,雲汐被他玩味中帶著冷意的目光看得心頭一跳,生怕他撕完他的離婚證,接著要來撕她的,慌忙將離婚證放進包里。
沈律絕意味深長的對她說,「別以為離了婚,我們倆從此以後就沒關系了,作為你的前夫,我隨時會來關心你。」
「你……」雲汐被他激得猛抬起頭,明亮剔透的眸子憤怒的瞪著沈律絕,他唇邊的笑意綻放得更大,笑容極盡魅惑,卻又透著旁人無法揣測的高深莫測。
她抿著唇思忖,反正他們離了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愛說什麼就由他去說,她何必跟他較真呢,想到這里,她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從他身旁走過去。
顧長風的車子就停在外面,看到雲汐急匆匆的跑出來,他以為出了什麼事,忙打開車門迎上來,關切的詢問她,「離婚手續都辦好了嗎?」
雲汐看著顧長風眉目間少有的慈愛,心里有些惻然,半響才點頭應道,「辦好了,爸,謝謝你。」
顧長風凝目看向隨後走出來的沈律絕,眼里隱隱閃過一絲擔憂,他馬上就要調離N市,以後這邊發生什麼事,遠在其他城市的他未必能幫到雲汐,所以他才要在離開前,想盡辦法說服沈律絕和雲汐離婚,只希望日後沈律絕不要再纏著雲汐……
離開民政局後,顧長風把車子開到醫院,說是約了人吃飯,雲汐以為他約的是媽媽,沒想到,拉開車門坐進來的人是蕭靖東。
熟悉的氣息沁入鼻息,她怔然的看著蕭靖東含笑的俊臉在眼前放大……
「怎麼了,看到我很驚訝?」蕭靖東看著她驚愕的表情,好看的嘴唇輕輕勾起,笑容十分迷人。
沒等她說話,前面的顧長風轉了過來,對她說道,「雲汐,你上去把你媽媽接下來。」
雲汐覺得爸爸是故意支開她,有話對蕭靖東,雖然很想听他們的談話內容,但是被顧長風催了兩次後,她只好推開車門走進醫院。
見雲汐走遠,顧長風才開口對蕭靖東說,「靖東,你也知道雲汐之前的婚姻過得並不幸福,如果當初我沒逼著她結婚,她就不會嫁給沈律絕,也不會懷了沈律絕的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她,可她懷著別人的孩子,我擔心你的家人會看輕她,也擔心她會為了你打掉孩子,醫生說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在下降,她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做流產手術……」
蕭靖東很快就明白了顧長風的意思,馬上表示,「顧市長你放心,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她冒險去做流產手術的。」
顧長風擰眉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微微點頭,表情看不出對蕭靖東的話是信還是不信,他沉默了半響,才接著說,「她很小時候,我就和她媽媽離婚了,這些年我從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等我想對她好的時候,她已經不需要我的照顧,如果我人在這里,還能為她遮風擋雨,不讓她被其他人欺負,萬一以後我不在了,不知道誰能幫我照顧她……」
蕭靖東馬上接話,「我會好好照顧她。」
顧長風微微點頭,他欣賞蕭靖東處變不驚、沉穩冷靜的性格,也欣賞蕭靖東處事的手段和魄力,但是這樣出色的男人,注定是無法被女人駕馭的,他唯恐雲汐跟著他會受一點委屈……
「很多人都知道你沒結婚,只有少數人知道你有個孩子,我找人打听過,孩子的母親是我以前的秘書小崔,是嗎?」顧長風的話鋒陡然一轉,凌厲的目光直掃向面色沉靜的蕭靖東。
蕭靖東微微怔住,終于知道這才是今天談話的主題……
斟酌了一下才對顧長風說,「是,我和她交往過一段時間,她生下孩子後就離開了,她也好,那個孩子也好,不會對雲汐有任何影響。」
顧長風眯眸回想著崔盈出席各種酒宴時那副風情萬種的模樣,皺起眉頭,意味深長的對蕭靖東說,「如果你真的想和雲汐結婚,以後就不要和小崔見面,就算她為你生過一個孩子,你也不能因為孩子和她來往,像她這樣既聰明又有魅力的女人,也許不適合做妻子,但是絕對適合做情人,我不希望她以後會威脅到雲汐。」
談起這個自己最不願提起的女人,蕭靖東的表情有些生硬,厭惡的情緒沒在臉上停留太久,他很快就冷靜的對顧長風承諾道,「等到孩子的手術結束後,我不會再和她有一點接觸,顧市長,我向你保證,她絕對不會威脅到雲汐。」
顧長風目光緊鎖蕭靖東臉上,見他眼中沒有一絲觸動,表情認真得不容懷疑,稍稍放下心里的擔憂。如果他沒有被調到其他城市,他不會這麼倉促的將雲汐交給蕭靖東,然而現在,他必須這麼做。
他離開後,這邊發生什麼事,遠在其他地方的他很難立即知道,也很難幫上忙,他必須把雲汐交給靠得住的人。
心里的主意已定,顧長風表情嚴肅的對蕭靖東說,「靖東,我把雲汐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對她好。」
他的語氣,比起一年前叮囑沈律絕時更誠懇,更殷切。
說完這話,雲汐和許晴已經走到車子旁邊,兩個人適時打住這個話題。
許晴出現後,蕭靖東拉著雲汐的手讓她去自己的車里待著,雲汐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乖乖跟他出去。
面對雲汐疑惑的目光,蕭靖東淡然解釋道,「顧市長不是馬上要調去X市了嗎,你媽以後很難再見到他了,我們待會去別的地方吃飯,把相處的時間留給他們。」
雲汐訝然的瞪大眼楮,「我爸連調任到什麼地方都告訴你了?」他不是說要暫時保密麼,連她都不能說,卻對蕭靖東說了?
蕭靖東淡笑著搖頭,「他沒告訴我,這是我從別的地方打听到的消息。」
雲汐一瞬不瞬的看著蕭靖東,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那雙清銳犀利的眼楮,仿佛什麼事都知道,什麼事都能看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卻從不在人前顯山露水,一旦出手就讓人對他佩服不已。
她靠近他的臉,眼神認真的研究著他,「蕭靖東,我很好奇,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蕭靖東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輕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貼著她的唇低聲呢喃,「有,比如你和沈律絕在民政局里做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你……」雲汐咬住唇,分不出他是在開玩笑,還是想知道離婚時沈律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