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有時徒有虛名 果然規矩多

作者 ︰ 單小秋

夢婉帶著不滿和怒氣踏進貝府,看見錢爾嵐正從樓上下來,忙叫了一聲媽。

錢爾嵐看見她臉上生氣的樣子,正要問發生什麼事,就看見貝銘威一臉春風滿面緊跟進了進來,這才放下了心。

定是兩口子鬧別扭了。

隨後,她把夢婉單獨叫進了房間。

「坐。丫」

錢爾嵐玉手一抬,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在南城,錢爾嵐是出了名的注意儀表。沒幾人不知曉。夢婉在結婚前,也听比藍說過。比藍听說夢婉要嫁人貝家,便將第一手資料都告知了她。只是當時,沈川正打算離開南城,所以夢婉的心思不在這些上,比藍說了半小時,她就只听進去了幾句。其中,「錢爾嵐從小就接受了美國的教育,認為化妝對一個女人很重要,不化妝絕不見客」這一句,她當時听了有些吃驚,順便就記在了心上媲。

錢爾嵐雖然是她的婆婆,可到目前,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夢婉這才發現,她的皮膚保養得極好。即使到了現在,皮膚依舊白皙異常,,一丁點老年色斑之類的都沒有。

而且,錢爾嵐非常注意服裝、配飾的選擇。南城所有人,也都知道貝太太錢爾嵐喜歡穿旗袍。在西方人的眼中,旗袍是具有象征意義的中國女性服飾,但如今,旗袍漸漸被冷落,除非特定場合,一般人不會穿旗袍。可錢爾嵐不,她就經常穿,天天穿。在家里穿,出門穿,參加酒會、舞會,她更會精心挑選適合該場合的旗袍款式,照穿。如果換做尋常百姓家的女人,這麼愛穿旗袍,定會被嘲笑,總要被人貶上幾句不好听的。可是錢爾嵐穿就不會。大家都覺得,她的氣質就適合穿旗袍。

此刻,她正穿著一件復古短款中式旗袍裙,墨綠色的金絲絨旗袍,無袖,斜襟,滾一道窄窄的銀白邊。頭發高高盤在腦後,一絲不亂,她光了一截素白的頸子,頸上掛著一串款式復古的墨綠色水滴寶石項鏈,在素淨中顯出富麗來。

確實,錢爾嵐穿旗袍很美。一顰一笑之間都盡顯東方女人的韻味。就是那句話︰可遠觀不可褻玩。

夢婉想,再美的旗袍穿在錢爾嵐身上,都不會喧賓奪主。

錢爾嵐見夢我能一個勁打量著她,沒有不悅,反倒問︰「怎麼樣,我這一身,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沒有。」夢婉回過神來,寬贊道︰「媽媽的性情與氣質,穿旗袍再合適不過了。別人,可穿不出這味兒。」

女人都愛被人贊美,錢爾嵐眉開眼笑,「你倒是嘴甜。」

夢婉呵呵笑道,「我只講真話。」

「真話也好,假話也罷,這話我愛听。」錢爾嵐斂了斂笑意,「你如今已是貝家的兒媳婦,若是在古代,每個人都要尊稱你為二少女乃女乃。雖說如今是新世紀新時代,可有些規矩,我還是得跟你說清楚講明白。」

夢婉心里顫了一下——

今天是什麼日子?母親在家跟她剛說完一大通,現在婆婆又要開始了。

豪門,果然規矩多。

可是貝銘威說,不管婆婆跟她說什麼,她听著就是了。

是啊,也只能听著罷了。

雖然不知道婆婆即將要說的是什麼,可是她作為兒媳婦,總不至于剛嫁進來就跟婆婆頂嘴給臉色。何況對于長輩,她一向都是孝順的。

當然,畢飛宇除外。

「媽媽,我听著呢,您說吧。」夢婉溫順地略略低了頭。

「大家都說,豪門媳婦不好做。這話,你也听說過吧?」錢爾嵐看著她,「雖然我一向不認為咱們是豪門,只是相較于別人家來說,更有錢,更有些權罷了,但是外界都說貝家是豪門。」

夢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是,就說明她從心底里已經認同「豪門媳婦不好做」這種說法。以後若是發生什麼矛盾摩擦,豈不要說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努力適應豪門媳婦生活,一開始就態度不端正?

說不是,那又顯得假。這種話,怎麼可能沒听說過?就算不是原話,意思相近的,總也听說過。

就在她不知道改承認還是否認的時候,錢爾嵐又說了——

「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家大業大,自然就有規矩,也有要求。各種規矩要求,也都是為了貝家的聲譽和地位,更是為了我們自己的丈夫。在這個家里,我們是主人,所以更有義務維護這個家的形象。咱們家,現在你爺爺和女乃女乃是不管事的,所有的家務事,除了你爸爸,還是我說了算。」

「是。」夢婉點頭。

她嫁進來,不是為了行事貝家的什麼權利。也沒想過。

「有錢是一回事,勤儉持家是另一回事,你要知道,老公掙錢不容易,可以花,但是不能無原則地浪費。」

「是。」夢婉點頭。

她也不是拜金女,不是名牌控。

「藝多不壓身,尤其是女人,多學幾門才藝總是好的。所謂豪門,最‘豪’的不是錢財,而是那份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華貴氣質。」

「嗯。」

還好小時候在母親的威逼之下,琴棋書畫都學過一陣。雖然不精,但也還算拿得出手一秀。但是「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華貴氣質」,她還差太多。

「除了這些,女人最本能的是生子。不下蛋的雞就算長成鳳凰的模樣,也不受人歡迎,特別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家業需要繼承人,最好還是多多益善……」

「媽,老半天了,你拉著我媳婦干嘛呢?」貝銘威推門而入,打斷了錢爾嵐的的話。

不下蛋的雞就算長成鳳凰的模樣,也不受人歡迎……

夢婉心里很不爽。

會下蛋的雞……

還有更惡毒、更不順耳的比喻麼?

貝銘威走過來,極其自然地坐到夢婉身邊,摟過她的肩,問︰「媽媽跟你在說什麼悄悄話?連我這個兒子也要避開。」

夢婉掙了一下,抬手去推他摟在她肩頭的手,「媽媽在跟我說女人間的私房話,自然是不能讓你听到了。」

貝銘威沒有拿開手,而是更緊地摟著她,「你們如今都到說私房話的地步,看來我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夢婉,剛才跟你說的話,可要放在心上。」錢爾嵐看見兒子也不顧及在自己面前秀恩愛,雖不滿,也只能揮揮手,「今天我要說的就這些,其他的改天再說,你們去吧,早點休息。」

剛走出房間門,就听見樓下下人說︰「大少女乃女乃回來啦!」

「喲!」貝銘威抬起手腕子看了看表,「大嫂怎麼這時候回來了?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下去看看吧。」結了婚之後第一天回來住,夢婉覺得,也該跟大嫂打個招呼。以後總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葉雲歌給夢婉的感覺是,冷漠而疏離。大概是軍人的緣故,她的身上,還有些女人少有的正氣凜然。這種氣質出現在女人身上,就淹沒了女性原本的柔美。夢婉總共也沒見過她幾次,可是沒見過她笑。臉上總是淡淡的,但是又不是那種可以裝出來的淡漠,倒更像是天生如此。

下樓去,就見葉雲歌將手里的袋子遞給王媽,並交代︰「據說這味中藥對降血壓極好,記得要炖給爺爺和爸爸喝,小火慢炖最佳。」

王媽應下,接過袋子,拎往廚房的方向。

「嫂子,大哥沒跟你一起回來麼?」貝銘威問,「我白天打電話,還听我哥說明日是伯父的壽辰,晚上要親自去接你來著。」

葉雲歌猶豫了一下,才說︰「你哥他……臨時有事,我自己回來的。」

「大嫂。」夢婉打招呼。

「小婉,你們這是正式回來住了吧?」葉雲歌隨著貝銘威稱呼她為小婉,依舊是淡淡的,「回來住就好,我和你大哥雖住在家,也總有忙不完的工作,你們回家住,以後家里就熱鬧多了。」

貝銘威一時沒說話,想著,是不是大哥是不是又跟嫂子鬧別扭了。白天說得好好的要去接媳婦回家,他還打趣了大哥幾句,怎麼都頭來,卻是嫂子自己回家來,大哥卻沒人影了?

「我先上樓了。」葉雲歌轉身上了樓。

回到房間,夢婉有些悶悶的。

「我媽剛跟你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給我來個下馬威唄。」夢婉不解氣,又頂了一句︰「你進來的時候不也听到了嘛,什麼下蛋不下蛋的,敢情把我當雞了!我不下蛋又怎樣?」

貝銘威看她抱怨的樣子,只覺得好笑,「我媽不過是這麼一說,你听完就完了,別往心里去。」

「我能不往心里去嗎?」夢婉丟了個枕頭過去,趴到床上,「我沒想到你媽這麼儀態萬千的人,說話會這麼直接。」

貝銘威走過來,也坐到床上,「小婉,現在你得開始朝著一個方向努力。」

夢婉皺眉,「什麼?」

「家外光鮮,家內受寵。」

「切!」夢婉一個翻身,問「你說你媽當初怎麼就答應你娶我了呢?我感覺,她挺看不上我的。」

「她看不看得上眼的,有什麼要緊。娶你的可是我。」貝銘威拍拍她的頭,「乖,洗澡去,別胡思亂想的。」

「不去!不洗!」夢婉蔫蔫的。

「那我先去洗了。你自便。」貝銘威轉身進了浴室。

夢婉這才想起大事,「喂,貝銘威,晚上要怎麼睡?」

貝銘威徑直進了浴室,回答她的,只有響起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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