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蠻凝著越聖雪激動地攥著他衣襟的雙手,生怕如實告訴她會讓她倍受打擊,可——「因為越晉遠將她和你弄錯了。」
說罷已經將她擁入了懷中,他感覺著她的顫抖,那自責的哭吟從懷間傳來,「父王……父王以為她才是災星降世,所以才沒有救她……原本該死的是我……是我……」
「不是的!誰都不該死,冷血不仁的越晉遠!丫」
帝天蠻吻著越聖雪發,怒然的低喝令她聞之一怔,嬌小的身子僵硬得一動不動——她听得出他仍恨父王,比她離開蠻弩前更深更重媲。
「陛下……」
越聖雪輕柔地喚著,微微推開帝天蠻的緊擁,她凝著他的眼,口吻哀切︰「陛下……我們趕快起程,好不好?我想早一些回到蠻都,我想見慕容傲雪。」
「不可以!大夫說了你的身子虛弱,需多加休息,連夜趕路會驚擾你動胎氣,我不準你和孩子有事!」
雖然冷怒的低斥,一手卻溫柔得捧著越聖雪的臉——
不準她和孩子有事?
他在乎的不僅僅是孩子,他也在乎她?
越聖雪傻傻地陷入不能言喻的感動中,她一手撫上帝天蠻捧著她臉龐的手,她的臉在他的掌心摩挲,淚滴答滴答地落下,帝天蠻另一手伸來為她輕輕拭去,「傻瓜……不許再哭了……」
扣起越聖雪的下顎,霸道的言語卻是愛憐的口氣,淚中含起了笑——
就算那話是哄她的也好,就算這溫柔也是一時的假象,至少現在擁有這一切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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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馬隊再度啟程,經過整整半個月回到蠻都,然而蠻都城門下竟站著眾多的百姓,以至于兵部不得不排除成百上千的官兵沿路保護馬隊回到蠻宮。
「外面怎麼那麼吵?!」
一直靠在帝天蠻懷中熟睡的越聖雪睜開眼,伸手欲捋開車簾子,帝天蠻立刻拉住她的手,雙臂緊緊將她裹在懷中,「沒事……再一會兒就到蠻宮了。」
口氣有點急像是故意不讓她看窗外,越聖雪心有起疑卻順從的應了聲,「嗯。」
馬車外卻始終喧鬧,依稀間越聖雪听到百姓們大聲的議論——
「喂喂!那馬車里的是誰?」
「當然是陛下了!」
「廢話,我是說馬車里的另一個人——沒听說嗎?那個從越國嫁過來的公主逃宮,陛下派了好多人去追捕,只怕現在是把她帶回來了!」
「那不過是大伙兒的瞎傳,要是那漢人逃宮,陛下還不將她押在囚車里回來,怎麼可能讓她還呆在那馬車里?」
「可不是,大家都在說陛下迷戀上那個漢人了!」
「我不信,陛下是我們的王,對漢人深痛惡覺,他曾親口在城門上對我們這群百姓發誓——將來定在城門之上吊死那個女人,血祭枉死的弩人天靈!」
羸弱的身子就這麼在帝天蠻的懷中一抖,越聖雪烏眸圓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百姓們說了什麼。
「怎麼了,雪兒?」
帝天蠻感覺到她的身子突然不停打顫,關切地問道,她卻遲疑了半晌才聲音沙啞地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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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馬車的顛簸,听著百姓一路不變的惡毒言語,越聖雪的心好亂,她躲在帝天蠻的懷中始終默默不語。
帝天蠻卻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他被馬車外的吵雜吵得心煩意亂,並沒有留心去听百姓究竟是在議論著什麼,直到就在接近蠻宮的最後一條大街上——
「禍害蠻弩的妖精該死!」
「害得百姓受難的妖精該死!!」
「該死的妖精!都是你害的天弩寺被毀,你該死!」
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道又大過一道的咒罵,帝天蠻听到了,他下意識地趕緊捂住越聖雪的耳朵,「子默!!」
暴怒的一聲怒喝,只听跟在後面的阡子默摔官兵朝暴動的方向而去,很快馬車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咒罵。
為什麼還要為了她傷害百姓?
還是他怕百姓泄露了他心里對她從未消去過的殺意?!
馬隊平安順利的進入蠻宮,高高的宮門轟隆關起,帝天蠻扶著越聖雪從馬車上下來,她的耳邊卻一直能听見百姓們對她群起攻之的民憤。
眼角的余光掃過越聖雪神色黯然、心緒低落的小臉,帝天蠻不顧身邊恭迎而來的一般奴婢侍從的視線,大手始終緊緊握著越聖雪的小手。
跟著帝天蠻走著、走著,越聖雪恍惚的抬起頭看著周遭很是陌生的景物,臉色畏怯地拉住帝天蠻,「陛下,天竺殿不是往這里走。」
她的眼中有戒備,更是有驚恐。
帝天蠻能感覺到她在害怕他會傷她,因為百姓的那些話讓她害怕了……
「今日起,你與本王同住‘養心殿’。」
此話一出,跟在身後的一班奴婢侍從個個露出不可思議的驚色——就算是七年來最受寵的皇後娘娘都從來沒有搬入養心殿和陛下同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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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要回天竺殿,有娜娜照顧我就好。」
越聖雪竟是拒絕,腳步怎麼都不願再跟著帝天蠻多邁一步。
娜娜?
帝天蠻看著越聖雪,若是她不提起,他都要將那個半死不活的小丫頭忘記了——
子默曾說過要留著她一條命,這樣才能知道那日究竟是越聖雪與晉楚仁串通逃宮,還是晉楚仁私自劫人。
可她現在應該還昏迷在醫館中……
「她鄉下的父母年邁體虛,本王特許她返鄉了。」
帝天蠻信口說罷,就拉著越聖雪繼續走了起來。
只是……
返鄉?
越聖雪尋思著——不對,娜娜照顧她那麼久,待她如親姐姐什麼話都和她說,她曾和她說過她家人早已在十年前的那場變故中離開,她根本沒有家鄉可以返去!
帝天蠻,你究竟為何要撒這樣的謊來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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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寰宮
越聖雪得帝天蠻恩寵入住養心殿的事很快就傳入了阡婉柔的耳朵,一張涂抹得艷麗的臉猙獰了起來,自從幾日前收到風聲,說是帝天蠻帶著越聖雪返蠻都,她就坐入針氈,度日如年——
這些天她故意派人去民間撒播帝天蠻寵溺越聖雪成魔,為了她痴迷不顧百姓與朝政的流言。
結果雖是引起民憤,卻仍不能阻擋帝天蠻將越聖雪捧在掌心的疼愛!
「該死的!!」
阡婉柔捏起桌上的一只瓷茶杯就摔碎在地,「皇後娘娘,請息怒……」
紗瑪婆婆迎了上來,輕撫著她的後背給她順順氣,「又有什麼壞消息?」阡婉柔沒好氣地問過去,紗瑪婆婆搖搖頭,「現在一班奴婢侍從正將越聖雪的東西從天竺殿搬入養心殿。」
「該死!為什麼不讓我派人再半路就殺了那個女人!你瞧瞧,現在她回來,陛下竟將她接入養心殿同住,預備著時刻保護她身邊,我還哪有下手機會?」
阡婉柔怒得一手握成拳,咬牙切齒得面目猙獰,早在幾日前她就無法淡定,差之派那個黑衣男人卻暗殺越聖雪,可是那時卻被紗瑪婆婆攔下了。
「娘娘,你稍安勿躁啊……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側妃能奈皇後娘娘你何?」
「說得輕巧,你是瞎了嗎?看不出陛下現在有多憐惜她嗎?!」
「憐惜她好呀!陛下接她入養心殿讓她備受寵愛更是好!」
紗瑪婆婆奸笑著說著,阡婉柔不可思議地瞅著她,「婆婆,你是不是被氣傻了?」
她神秘兮兮的笑,「是皇後娘娘定要沉下氣,相信婆婆,陛下現在越是寵那賤人將來折磨她才能讓她嘗盡從天國墮入地獄的滋味呀!」
「此話何意?」
「皇後娘娘莫不是忘了一直來深藏陛下心中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