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欣長,大概有一米八的高度,著一件設計極簡的黑色風衣外套,脖子上披著一條卡其色格子長圍巾,風度翩翩,儒雅非常。而大概是因為保養得宜的緣故,他看起來不到五十的年紀,身材也沒有絲毫中年後走樣的痕跡,反而步態從容,給人一種沉穩內斂的感覺。
喬馨看著他,有一種莫名的親近,細想之下才發現,男人的五官,和尚亦澤,雖然說不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卻有一種神似。
也就是這份神似,讓喬馨覺得莫名親近吧?
而與男人同行的女人,在他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小鳥依人。
好似要呼應男人一般,那女人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同樣的直線式極簡單的剪裁,加之那黑色,將其玲瓏的身材襯得更加嬌小了。相比男人,女人的年紀看起來要更小一些,白皙的臉龐,絲毫不見衰老痕跡的精致五官,若不說她是尚亦澤的母親,喬馨更願意相信,她只是尚亦澤的姐姐。
就在喬馨胡思亂想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尚亦澤和喬馨面前。
本來喬馨還以為,這父子、母子許久未見,總該要寒暄幾句的,哪曾想,兩人幾乎沒看尚亦澤,直接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就是喬馨吧?」
男人儒雅的開口,聲音低沉,音質更是像是中央的主播一樣,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的感覺。
好在喬馨反應還算快,笑著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叔叔好」,隨即,喬馨又想起手中拿的東西,趕忙遞給兩人。
按著尚亦澤說的,將藍色的袋子遞給儒雅的尚亦澤父親,將粉色袋子遞給了年輕的尚亦澤母親。
「第一次見叔叔阿姨,希望你們喜歡。」
若問喬馨緊不緊張,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在真正面對尚父尚母,看到他們的那一刻起,心頭的緊張情緒便好像全都莫名消失不見了一般。
或許,是因為在兩人身上,喬馨都能感受到那抹好似尚亦澤的氣息吧。
也難怪說,血緣、遺傳這東西,是大自然的一門藝術了。
旁邊的尚亦澤看喬馨表現如此,嘴角的笑容跟著深了。
長臂攬著喬馨的肩頭,絲毫沒有喬馨想象中,對于二老的尊重意思,倒像是一個街頭小混混一般,痞痞地對二人道,「都是一家人,拆開看看喜不喜歡嘛!免得回去,她還要掛念著。」
聞言,尚父倒是沒有什麼反應,沖喬馨笑了笑,便打開了手中藍色的袋子。
而尚母,卻是嗔怪地斜了尚亦澤一眼。
不過她這模樣,倒更像是一個使小性子的大姑娘,而非一個格外有威儀的母親。
喬馨看著,偷偷捂嘴笑,對面的兩人則都已經打開了袋子。
尚父手中拿著的,是一條藍色波點配各自的領帶,顯年輕卻張揚,有質感卻低調,和尚父整個人的氣質,分外搭配。得說,尚亦澤這男人的眼光,真不是蓋的。
喬馨在心里暗暗地贊了一句,便將目光轉向了尚母。
就看尚母打開酒紅色的絨面禮盒,是一只手表。因為位置的關系,喬馨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看到黑色真皮的細表帶,覺得頗為秀氣,這時尚亦澤的聲音便響起了。
「這手包可是喬喬設計的,是她合作公司的產品,怎麼樣?」
竟尚亦澤一說,喬馨細看下,才發現那絲絨禮盒上,赫然寫著小小的「xinyu」的品牌logo。
頓時,喬馨有些羞了。
這初次見面,就拿自己的東西出來獻藝,真是讓人有些難為情。
不過尚亦澤顯然不屬于會難為情的那一類人,嫌喬馨臉不夠紅似的,巴拉巴拉的,便將當初馨雨的總裁如何求著喬馨想要和她合作的事一字不落地給說出來了。
從來惜字如金的他,這會像是王婆一樣,自夸起自己的女人起來,還真是勁勁兒的!一點也不含蓄!
就連一直淡定沉穩的尚父,听得尚亦澤這般表現,竟也是一愣。
不難想見,這男人平日里是如何寡言、清冷。
倒是尚母听得認真,看向喬馨的眼神,頓時帶了許多的亮晶晶的光芒,喬馨見此,終是相信了尚亦澤說的,尚母的性子更多的是像一個孩子!
隨即尚母拉著喬馨就不放了,又跟著問了許多問題。
最後還是尚亦澤站出來,打斷了尚母好似十萬個為什麼一般的問答。
一一
從機場出來,尚亦澤便帶著三人去了平仙居。
雖然當初因為彭國章,喬馨對那里的印象不算太好,但是那里的主廚手藝的確是一絕,帶著尚父尚母,自然是要將最好的呈上。
其實兩人在飛機上已經吃過午餐了,但一來要和喬馨多接觸,二來也是在飛機上真的還沒吃太飽。
很快,車子便到了平仙居,四人前後下車,以尚亦澤,自然能夠讓幾人直接越過預約、排號直接進了一間包廂。
侍者領著四人入座後,便擺上餐具和菜譜。
長者為大,喬馨自然地便將菜譜推給了尚父和尚母。尚父倒還好,反應一直淡淡的而有禮,尚母卻是不然。
或者說,這也是一個吃貨級別的人物了,對于吃頗有研究。
這從她點餐就能看出一二,而且似乎她的口味和喬馨頗為相近,點的好幾道菜也都是喬馨平日里喜歡的。此時尚母正在點的清蒸大閘蟹,也算是喬馨的鐘愛之一了。只是尚母剛剛說完,尚父便干咳了一聲,後道,「大閘蟹太涼了,換一道吧。」
「太涼?」
尚母不明所以地看向尚父,但突然想到什麼,便「噢」了一聲,目光含笑地看了喬馨一眼,和侍者撤了這道菜。
尚母這一眼,倒是讓得喬馨不明所以了。
所幸有尚亦澤在,上菜速度極快,這一章很快便被跳過去了。
席間,四人有說有笑,氣氛確是極為融洽。
不過讓喬馨意外的,關于自己,尚家二老詢問的並不多,倒是說了不少關于尚亦澤兒時干得傻事。實在是讓人有些無法想象,現在這般冷酷的尚亦澤,也有那般頑劣的時候。
看得出來,對于喬馨這個兒媳婦,兩人還是極為滿意的。
走前,尚母將自己陪嫁,戴了幾十年的玉鐲子送給了喬馨,喬馨覺得太貴重,本想要拒絕,卻是被尚亦澤攔下了。
「收著吧,這個鐲子可不便宜!到時候我欺負你了,你就拿著這個鐲子去典當。」
今日尚亦澤的話格外多,也痞氣,但讓人覺得多了一分人氣,分外地親近。
也許,是因為這三人,都是他生命中,最為親密而不可分割的存在吧?
而受尚亦澤的感染,喬馨對于尚家二老,像是一見如故一般,分外熟絡。不過在尚母要求讓喬馨改口,喊爸媽的時候,喬馨還是羞澀了一番。但最後拗不過尚母,喬馨還是低聲地喊了一聲「爸」和一聲「媽」。
這兩個音節,算是大多數人,這輩子最早學會的兩個音節了。
從嗷嗷待哺,不知其意地胡亂喊著爸媽,到這兩個字成為生命中最有安全感的存在,再到感傷、緬懷這個兩個字,幾乎見證了人的一聲。而這兩個音節對于喬馨來說,暌違已久……
那可以喊一聲爸媽,然後投入其懷抱撒嬌的感覺,亦是久違了。
所以,但這兩聲喊出口後,喬馨只覺得自己鼻頭一酸,眼眶中莫名的液體滾動。
也虧得尚亦澤及時地救場,喬馨才沒有太過失態。
但她這模樣,卻是讓尚家二老越發心疼了。
其實關于喬馨的身世,在見喬馨之前,尚亦澤便和兩人說了。所以在飯桌上,兩人沒有討論太多這些話題,也是怕傷喬馨的心。不過喬馨可沒有兩人想象的那麼脆弱,畢竟那個最為艱難的坎,喬馨已經走過來了。但尚亦澤這個善于攻心的男人,豈會放過一絲一毫機會,雖然故事的總體沒變,可在他的刻意渲染下,可憐楚楚的喬馨,一早就讓兩人心疼壞了!
所以說,尚亦澤這回真是為了媳婦,連父母都拐著賣啊!
好在,效果相當不錯。
就在離開之前,尚母拉著喬馨,分外仔細地叮囑了許多,讓她好好照顧自己,還說是尚亦澤要真欺負了她,便讓她回來雲城找他們,他們一定好好收拾尚亦澤。
相比尚母,尚父則要含蓄許多,直到要上車前一瞬,才和喬馨說了一句,「好好養著,身子最重要。」
這般,尚家二老便像是來時一般,如風一陣離開了,干脆利落。
若非手上還帶著尚母留下的那個玉鐲子,只怕喬馨都要懷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了。不過只要想想自己已經見過尚家二老,還喊了兩人爸媽,喬馨就覺得真跟做夢一樣……
也是尚家二老離開,上車後的喬馨像是打了一戰之後,頓時松懈了下來,軟軟地靠在尚亦澤的肩上。
「現在不緊張了吧?」
尚亦澤看喬馨小妮子這憊懶的模樣,刮了刮她的鼻子,問道。
喬馨搖了搖頭後道,「像做夢。」
「傻丫頭。」
尚亦澤何嘗不是覺得像是在做夢呢?
好像就在昨天,他還和江山幾人在健身俱樂部,以江山為首,還在打賭,自己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尚父尚母連著尚家老爺子,宛若舊社會的三大山一般,每天每天地逼著自己找個女人,說是要抱(曾)孫子……結果,喬馨就這麼不其然地闖入自己的世界。
那是第一次,尚亦澤體會到了心跳、悸動的感覺。
也就只是那一瞬,尚亦澤知道,這輩子,他認定了這個女人了。
之後坑蒙拐騙,才算是將喬馨留在了自己的身邊,而現在,這個小女人已經願意喊他的爸媽,為爸媽了……
可不就是在做夢嗎?
不過若這真是夢,尚亦澤願意自己這一輩子都在這夢中,永遠不要有醒來的那一天!
只要是和這個小女人在一起,足矣……
「尚亦澤,」喬馨突然地聲音,打斷了尚亦澤的思緒,「為什麼,嗯,爸媽他們不多留一天?」
喬馨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喊出「爸媽」兩個字。
這些最終都是要習慣的,早習慣不如玩習慣!
喬馨在心中如是對自己道,美眸微抬,對上了尚亦澤。顯然,對于尚家二老,喬馨也是打從心眼里喜歡的,所以對于兩人就這麼離開,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舍。雖然說起來,三人的相處,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
「真是傻丫頭,他們現在這算是落葉歸根。人越老,便會越想念、留戀自己長大的地方,這也就是那麼華裔老了之後,那麼喜歡回國的原因,這就像是一個孩子,玩累了,鬧乏了,想要回家是一個道理。他們忙碌了大半輩子,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節奏,別說了移民,就是離開雲城一晚上,他們估計都要失眠!這也是為什麼爺爺拖著病留在雲城的原因,你大概不知道,當初因為爺爺,爸媽出國兩個月,人瘦了一圈,除了擔心爺爺,就是不習慣給鬧的!現在要是沒事,他們才不會離開雲城,所以說,還是我的喬喬本事,一下子就讓這兩個在雲城生根的家伙來了青石市,你說是不是?」
對于喬馨,尚亦澤從來不吝惜自己的唇舌和贊美。
而他,確實樂于和喬馨分享他的所有,不管是秘密是快樂,還是生活瑣事,不一而足。
突然想到什麼,尚亦澤低頭,湊近了喬馨道,「喬喬,你說,等我們老了,是不是也會這樣,成天窩在雲城不願意離開?」
「你羞,誰要和你說老了以後!」
喬馨小臉一紅,讓得尚亦澤越發想要逗弄她。
「喬喬,你仔細想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將地方騰給孩子們,我們就守著自己的小院子,閑來賞花看月,你要是興起了,我就給你當模特。當然了,你要是想要對我做點什麼,我也是絕對會答應你的,你說是不是?」
「尚亦澤!」
這越來越沒有下限的話,像是兩把火,將喬馨的小臉燒得紅通通的。
偏偏惡劣如尚亦澤見此笑得愈發邪氣了,那模樣,活像是要調戲大姑娘的小痞子!大掌探向喬馨的小月復便道,「這里應該有兩個月了吧?」
喬馨聞言一愣,反應過來揮起粉拳就要去打尚亦澤,卻是被眼疾手快的尚亦澤給截住了手腕。
「喬喬,你可不許冤枉了我!你知道剛剛我媽走前,拉我到旁邊說了什麼悄悄話嗎?」
「什、什麼?」
喬馨莫名有些氣弱,直覺告訴她,尚亦澤這廝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話!
果然,尚亦澤嘴角揚了揚,貼著喬馨的小耳垂道,「她讓我晚上動作小些,不然,會驚了胎氣!」
「胎氣?」
「對啊,胎氣。」
尚亦澤笑著點了點頭,肯定了喬馨有些不確定的反問。
喬馨停住了動作,小腦袋開始回想關于尚父尚母的一些舉動和話……
大閘蟹太涼……所以不適合孕婦?
尚父說的是身子……不是身體……
後知後覺的喬馨大有一股要暴走的感覺,感情鬧了半天,尚父尚母以為自己懷孕了!難怪臨走前,尚母叮囑喬馨的那些話,喬馨覺得怪怪的,現在想來,是自己一直理解岔了!
想著,喬馨將視線轉向了尚亦澤,眼底昭然若揭寫著怒火。
尚父尚母沒見過自己,想來這些謠言的起源除了尚亦澤,喬馨不作他想!
然,尚亦澤卻像是看穿了喬馨的憤怒一般,再次呼喊冤枉,然後還真是有理有據地將喬馨被懷孕的整個事件還原了。
對于尚家老爺子去程家替自己抱不平時,說出的那句「寶貝大曾孫」,而鬧出現在這麼大的烏龍,喬馨真是有種無力的感覺。
半響,喬馨頗為幽怨地看向尚亦澤,埋怨他之前有機會卻不向尚母解釋清楚來龍去脈,還故意混肴視听!
尚亦澤看喬馨真的開始為此事傷神,趕忙開口安慰。
他本意只是逗一逗喬馨,沒曾想這小妮子今天這麼不經逗!看她這小苦瓜臉皺的,尚亦澤就覺得心疼。可沒想,尚亦澤不安慰倒好,一安慰,喬馨竟然吧嗒吧嗒地開始掉眼淚了。
看喬馨這一哭,尚亦澤是真的急了。
手忙腳亂地給喬馨擦拭眼淚,又怕自己手重,傷了小女人嬌女敕的小臉,結果那眼淚就一顆顆,全砸在了他手上。
像是烙鐵一樣,燙得他生疼!手卻不敢移開半分。
就這麼無聲地掉了好一會眼淚,喬馨大略是將心里的情緒發泄了大半,這才抽抽噎噎地開始數落尚亦澤的不好,。
「尚亦澤,你討厭……你有機會解釋還不說,我、我又沒有懷寶寶……你、你,我說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喬馨今早起來的時候,嗓子本就沙啞,中午說了那麼久,剛剛哭了那麼久,現在還沒說兩句話,就完全破聲了。
听得尚亦澤,只恨不能往自己身上割肉,連連點頭認錯。
只是越听喬馨的控訴,尚亦澤那心思就有些歪了……
「……我沒有寶寶,到時候,你讓我,讓我從哪里變出一個寶寶嘛?明明沒有懷孕的,有沒有……」
「喬喬,那我們要一個寶寶,嗯?」
尚亦澤依舊為喬馨擦著淚,只是黑眸變得格外深沉,嗓音也低啞了許多,這是情動的標志。
只是喬馨光顧著哭,卻是沒有發現尚亦澤的異樣,繼續控訴道,「寶寶哪有那麼容易要?你就是壞蛋,故意的!你就是……唔……」
心動不如行動。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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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頭大概還差一百左右,明天補,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