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氣清。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絲毫不吝嗇地給歷來總顯得森冷的病房,添了幾許溫暖。那金黃色肆意地披灑,好似要將這整個病房都照得透亮才滿意一般,連帶著人的心上,也被照亮了。
就像是一床久違陽光的厚重棉被,在炙熱的陽光烘烤下,散發出一股令人愉悅、心安的氣息。
這些是客觀的因素,而更重要的,還是人們的心境改變。
盼了這麼久,終于等到阿頌康復出院,喬馨這心情要說不好,還真是不可能,就連尚亦澤的臉上,也掛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當然了,前者的開心是因為阿頌身體康復出院,後者嘛,則是為了自己。
終于能擺月兌阿頌這只小狼崽子,再也不用和他一起像是搶女乃吃的孩子爭喬馨,尚亦澤可不就是笑嘛!
反倒是要出院的主角一一阿頌,面上無悲無喜,好似這整件事都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一般,更別說是笑容了。甚至于,那暖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也絲毫沒有讓人感到溫暖。
只看一襲白色襯衫,褲子也是簡單的沒有任何花樣的白色。
簡單到樸素的一身衣服,套在阿頌身上,卻有說不出的韻味,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到高中時候,那身上帶著淡淡薄荷香和干淨肥皂氣息的後桌內向男生,尤其是配合阿頌那張過分稚女敕的臉,雖然他的五官俊美超乎常人,比一些女人都要更迷人,可也就是這樣,難免透著幾分青澀。
喬馨曾想過,傳說中的師女乃殺手,大概就是阿頌這一款的。
光是看著,就讓人想要幫助他,有一種母性泛濫的氣息。
不過這也就是喬馨無聊時的消遣想象罷了,若是讓阿頌知道了喬馨如此想法,只怕會逼著喬馨承認自己是「師女乃」不可,這樣他這個師女乃殺手,可不就能名符其實了嘛!
說回眼前。
阿頌像是局外人一般,毫不關心地站在病床尾,喬馨就站在旁邊收拾著一些剛剛遺忘的東西,尚亦澤則提著一袋之前收拾好的軟包,倒也算是分工明確。
「等醫生來給你做一下最後的檢查,我們就出院。」
喬馨將最後收拾好的一些零散小東西塞進尚亦澤提著的軟包中,轉頭對阿頌道。
這些日子來,阿頌的傷口恢復得很好。主要是阿頌小子沒有再自虐……
再加上醫生的悉心照料,昨天阿頌便被通知,今天可以出院了。
阿頌對此的反應一直是蔫蔫的,或者說,從那次在衛生間被喬馨撞破撕裂傷口之後,他大多數時候都是蔫蔫的,除了對著喬馨時候的再次化身俊朗少年,以及對著尚亦澤時他又斗志昂揚。
「咚咚。」
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喬馨抬頭望去,從門上的小玻璃窗看出來人正是阿頌的主治醫生不由玩笑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
邊說,喬馨便去開了門。
那醫生看到三人這幅模樣,笑著點了點頭。
昨天通知出院的時候,他就生怕阿頌一個想不開,又去折騰自己的傷口,還特地囑咐了喬馨要多看顧一些,好在,他擔心的意外並沒有發生。
「來,躺下吧,讓我給你最後一次檢查。」
醫生沖阿頌招了招手,阿頌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但腳下還是邁開了步子。
「你最近氣色確實好了不少啊。」
這醫生說著,就扶著阿頌躺下。
大抵是最近檢查得多,阿頌已經輕車熟路,剛剛邊走就開始解自己的襯衫扣子,這會子躺下,只消再解一顆便夠了。
喬馨也是看得多了,也就不見怪了。
只微微探過腦袋,看醫生給阿頌檢查傷口。
尚亦澤看似不在意,可也是將目光落在了阿頌的胸口,生怕這醫生說出不能出院的診斷來。
所幸,現實沒有那麼多童話,也沒有那麼多意外。
一番檢查之後,醫生點了點頭。
「確實恢復得很好,可以出院了,你們去辦一下手續吧,以後定期來復查就行了。」
說完那醫生又低頭對阿頌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顯然,對于阿頌這個有些「特殊」的病患,他是頗為上心的。
一一一
半個小時後,喬馨和尚亦澤坐在返回別墅的車子上。
彼時阿頌已經被他們送回了白家,看著白家人對阿頌那般上心,喬馨也寬慰了一些,婉拒了白家人的邀請,便和尚亦澤上車離開。
上了車後,喬馨強忍著心頭那異樣的感覺,回頭看了阿頌兩次。
那兩次,阿頌都像是和喬馨有心靈感應一般回頭,雖然隔著車窗上的擋光貼膜,喬馨覺得他是看不見自己的,可是阿頌那雙眸子堅定地對上自己的視線時,喬馨還是有種心頭被剝離了一塊肉下來的感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喬馨是不舍的。
這一段時間,說是幫阿頌康復養傷,可朝夕相對,偶爾看他和尚亦澤斗嘴耍寶,三人比一家人還要像一家人!更何況喬馨是一直將阿頌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的,所以這突然分開,喬馨難免不舍。
可也是如此,喬馨才要死命壓制自己的不舍!
她不想,也不能因為自己此時的不舍,給了阿頌太過錯誤的希望,那是在害他!
對尚亦澤,也不公平。
車子緩緩開動,喬馨亦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尚亦澤的側臉上。
即便每天都能看到他,可每每這般安靜而認真地看尚亦澤側臉時,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贊嘆老天對這個男人的厚愛。
「小。」
尚亦澤一早就發現了喬馨的目光,卻不回應,只繼續若無其事地看著前方。
看喬馨半響沒有動靜,這男人便當喬馨是看自己看得入迷了,取笑起她來也是格外地自然,還有幾分自戀。
喬馨聞言一愣,反應過來不由失笑。
嘟囔了一句「自戀」之後,卻收到尚亦澤毫不心虛地回應,「我這是自信。」
喬馨無奈搖頭,也是明白過來,自己若真要和這個男人較真,決計是說不過他的。
可不知尚亦澤是因為送走了阿頌高興呢,還是因為積壓了這麼久的惡氣想要釋放,竟就揪著喬馨不放了,喬馨被他鬧得沒發,最後還是以喊了三句,「我被尚亦澤迷倒了」,尚亦澤才作罷。
喬馨真是敗給尚亦澤了。
不過這麼鬧著,倒也消磨了時間,一路只覺得快了許多。
待回到別墅,整理、洗漱,再看窗外的天幕,已然是黑夜了。
「別發呆了,晚飯都要變成宵夜了。」
尚亦澤適時從身後傳來,喬馨聞言將視線從窗外轉向了牆上的掛鐘,時針正指向數字六和數字七之間。
隨後模了模肚子道,「別說,還真有些餓了。」
「笨女人。」
听得喬馨說餓,尚亦澤眉頭微微一蹙,卻是有些嫌棄似的道。
喬馨只當做未見,饞貓兒一般,直往樓下去……
上了餐桌,喬馨也不改吃貨本色,這個一口,那個一勺,生怕被人搶先了似的,看得旁邊的尚亦澤好氣又好笑。
這桌上一共就他們兩人,能搶的也就他了,喬馨這模樣,可不就讓他覺得可氣嘛。
不過氣歸氣,看喬馨進的這麼香,尚亦澤還是沒出息地跟著笑了。
不僅是尚亦澤笑,連從廚房探出腦袋的周嫂也笑,候在旁邊的佣人、榮叔也都是笑的。
似乎這小女人就是有這種能力,讓人看著便跟著覺得滿足,情不自禁地就勾起了唇角,硬要總結喬馨的這個特點的話,大略只能說,她是溫暖的吧?
晚餐後,在八點左右,阿頌來了個電話。
他說的不多,雖然那電話講了有近二十分鐘,倒是听喬馨講得多。
喬馨又是囑咐他要小心康復,又是叮囑他要暗示吃飯,幾乎能夠想到的,喬馨都交代了一遍,恨不得將每個死角都掃一遍,若是不了解情況的人,只怕都要誤會喬馨是要遭遇什麼不測不久于人世了。
而事實上,在這個電話之後,喬馨也的確忙碌了起來。
雖然這次是補辦婚禮,不少東西可以沿用,而且因為辦過一次的原因,確實多了一些經驗,可婚禮畢竟是婚禮,又是在婚禮的前兩天,喬馨和尚亦澤想要躲懶偷閑還真是有些困難。
這一忙起來,喬馨自也是再無暇顧及其他。
一直到了婚禮的前夜,這一頓忙活才算是稍稍有了停頓。
喬馨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有一股進氣多出氣少的感覺,直挺挺的,就跟挺尸一般。
她是真的累,連軸轉了兩天,就跟士兵打完一場硬仗,除了身體上的疲累,便是心理上的松懈,所以前兩天積壓下來的卻不自覺的累感現下全都爆發了。
尚亦澤看著心頭不忍,卻還是將她從床上拖了起來。
究其原因,只能說,現下的一切只是戰前準備,真正的大戰還在明天呢,結婚大作戰,只怕那才是真正的累!
只是……明天那場結婚大作戰,不會再出現意外了吧?
想到這,尚亦澤的眉心莫名跳了兩下,心頭跟著有股慌亂的感覺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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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