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瞞她不住,給周芝芝特意定的蜜月旅游套餐,她騙她是旅行社的朋友多出來的名額送的。可是還是讓周芝芝看出端倪來了,估計是結賬的時候漏出的馬腳。要是多留心很容易就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卡付的旅行費用。
顧夏婉任由她抱著,鼻子一陣酸,強笑︰「我們那麼多年的朋友,我除了你,還有誰可讓我對他們好。你記得嗎?高一入學的時候,就你一個人跟我說話,做我的朋友,那時候我就想,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對你好,這些年我沒什麼出息,朋友也沒幾個,就你還一直在。」懶
周芝芝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淚︰「你就是這樣的人,對你一點點好,你就記一輩子,恨不得把心掏出來。」她說完有些黯然,那些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再也找不到了。
「那時候到處在傳我的壞話吧,所以他們都不理我,也不和我做朋友。」顧夏婉突然笑著提起往事。
周芝芝一頭霧水︰「我那時候剛從外地轉學過來,只是听他們說,你好像是什麼什麼千金小姐,脾氣不好……」
顧夏婉輕笑︰「還說了一大堆壞話吧。」諸如此類的話她也有耳聞,那時候她是青菱中學初中部的學生,平時如果也些許耳聞,听到了就當笑話听了,過後就忘。
謠言的高發期是在初二下半學期,她的父親顧立城因為受學校校董所托,幫忙青菱中學聯系了國外一所私立中學來到C城進行學習交流,雙方各派十幾名學生進行半學期學習交換。這是青菱中學有史以來第一次與國外進行學生交流,在C城引起不小的轟動。蟲
顧夏婉當然名列其上,那時候她只顧興奮,因為林錦生也一起去了,更好的是陳芝蘭因病沒有去。
逍遙的半個學期,頭戴著「青菱高中」優秀生的光環,雖不是第一次出國,但是卻是第一次離開家人獨立出國求學,她興奮得整夜睡不著覺,可是沒想到就是這一趟的出國學習,給她惹來了意想不到麻煩。
異國他鄉風光的誘惑,還有那金光閃閃的交換生的名聲,這些都在青菱初中埋在沉重學習壓力中的學生所深深嫉妒的。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無所不盡其極地扭曲事實,等她回來的時候,面對的卻是周圍同學一道道冷漠的眼神。
林錦生也敏感地感覺到了,鐵青著臉去問了幾個死黨才知道有人在背後造謠中傷她。一貫溫和的林錦生那時候的臉色連熟悉他的顧夏婉看著都害怕。
「阿婉,我不能讓那種小人這樣傷害你。」青澀的少年已經露出沉穩的一面,俊朗的眉眼蒙上一層陰霾,十分嚇人。顧夏婉一貫是不辯解的,反過來安慰他說沒關系。可是她的不辯解,落在旁人的眼中就成了默認,到了高中,謠言的余威還在。
青菱中學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就隔著一棟教學樓,風言風語早就傳遍了校園各處,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被放在顯微鏡下被人剖析。她的美麗變成了一種罪惡,她的父親成了政治書本上的萬惡資本家的真實版本,她的家族背景被想象神秘可怕的種類。在十幾歲的想象力特別豐富,特別敏感的高中,她到處受人指點議論……
除了林錦生,沒有人肯跟她說話,她就像是被同齡世界遺棄的孩子一樣,那麼孤單。顧夏婉有時候回想那段時光就覺得可怕,人言的可畏竟到了如斯地步。
所以當時大大咧咧的周芝芝的出現讓她陰暗的世界又重新有了光亮。所以她才一直感激到現在。
「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你看起來那麼和氣,怎麼會是他們說的那樣。」周芝芝感慨地道︰「他們要是知道你的為人,就不會這樣說你了。那時候的我們真幼稚。」
幼稚麼?有時候小孩子的世界更加殘酷。顧夏突然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淡淡的涼︰「我這個人也很記仇的,別人對我不好,我一樣樣會反擊的。」
「真的麼?」周芝芝瞪了她一眼︰「你騙我吧。你對人那麼好。」顧夏婉聞言抬頭,難得調皮地沖她眨眼︰「不相信就算了。」
周芝芝自然是一笑了之。顧夏婉也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只是看著周芝芝帶來的照片。陽光明媚,周芝芝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
十幾年的歲月一晃而過,她慶幸自己還有一個知心的朋友,一同走過往後還要很久很久才能走完的歲月。
……
C城的海邊酒店式別墅區,一輛大紅的跑嘎然停下,車才剛停穩,陳芝蘭就甩上車門向一處別墅走去。
高跟鞋在幽靜的水泥路上嘎吱作響,敲出一連串高傲的音符。她走到一處別墅,看了看從窗戶中透出的燈光,上前死命地按響門鈴。
「叮咚叮咚!」等了許久,門打開,林錦生一身黑色襯衫西褲,斜斜靠在門邊,看是她來了,皺了修長的劍眉,冷冷地開口︰「你怎麼來了?「
「錦生,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陳芝蘭對他這副樣子恨得牙癢癢的,偏偏又移不開眼去。黑色的襯衫上散了幾個扣子,白金的十字架項襯著他胸膛一小片白皙的肌膚,頭發微微凌亂,而且他還該死地眯了眼。
原來秀色可餐並不只是用來形容女人,面前的林錦生簡直是——妖孽!她居然沒有發現他可以有這樣慵懶散漫的一面。她的怒氣沖沖的神色不知不覺中緩和,鼻翼掀了掀︰「你喝酒了?!」
林錦生並不回答她的話,依然冷冷地看著她︰「你這麼晚過來干什麼?」陳芝蘭突然一笑,依了過去︰「你該不是在這里藏了什麼女人吧?怎麼?怕我進去打擾?」
他不動聲色地將她推開,沒有一絲放她進門的意思︰「沒有什麼女人,怎麼?你以為顧夏婉會在這里?這不是笑話麼?你不是去找了她,讓她不要打擾我們的婚禮嗎?怎麼?又害怕了嗎?」
他笑,眼神犀利冰冷。陳芝蘭不由打了個寒戰,半天才打著顫開口︰「林錦生,你找人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