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川收回震懾的眸光,言笑著站起來︰「一起坐吧,反正地方挺大,我跟寧采點了這麼多也吃不完。」
陸飛揚紳士的幫秦洛拉開椅子,照顧的體貼又周到。秦洛坐在沈少川的左手邊。
寧采贊美秦洛的衣服︰「秦老師,你今天又讓我見識了什麼叫女人如水啊,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謝謝,你明艷動人。丫」
陸飛揚打斷她們︰「哎哎,拜托兩位小姐,別再相互夸獎了行不行,我餓死了,來,秦洛,咱們先點菜吧。」
服務員給他們增添了兩副杯盤,陸飛揚無比快速的點了餐,又問秦洛要什麼。
秦洛說︰「給我一樣的來一份吧。」
等待的時間里,寧采說︰「一起吃吧,我們兩個哪里吃得完,剛在討論要不要叫朋友出來一起吃,你們就來了,真是緣分。媲」
陸飛揚不客氣的吃起了水果沙拉,秦洛雖餓,卻沒有動。
因為她感覺如坐針氈,沈少川那不經意的目光總令她莫名的心慌。
如果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寧可回家跟張文英一起吃飯的。
寧采很健談,跟陸飛揚也是有說有笑的,而秦洛顯得相對被動,她不主動挑起話題,只是寧采問的時候,才淡淡回答幾句。
他們點的牛排終于來了。
還有一份鍋巴。
秦洛咽了咽口水,拿起刀叉便開始切起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刀太鈍的緣故,竟然沒切開。
陸飛揚見此情形毫不避諱的將她的盤子拿到了自己面前,手法干淨利落的切好,又遞到秦洛面前︰「好了,吃吧。」
他絲毫不覺異樣,秦洛卻覺得,有些食不知味,難以下咽。
寧采看他們的目光,也透著幾分驚詫與狐疑。
這頓飯吃的,秦洛腸胃很不舒服。
雖然後來陸飛揚沒有再做出什麼特別的讓人聯想的舉動,可秦洛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她吃完後便站起來說︰「陸總,沈秘書,寧律師,謝謝你的晚餐,我吃飽了,我家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陸飛揚站起來準備跟上來。
秦洛卻阻止了他︰「不了,陸總,今天真是麻煩你一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再見,謝謝你的好意。」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陸飛揚無奈的苦笑,寧采見了,笑容里更加透著了然︰「飛揚,你瞧瞧你現在都在干什麼呢,你不會愛上一個有夫之婦了吧。」她的眼里,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陸飛揚見秦洛走遠,笑出了聲︰「她是個值得讓人愛的女人,愛上她,我不覺得會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還有,寧采,你該不會吃醋了吧。」他眼里帶笑湊近她。
寧采面色一僵,一時間倒是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她看了沈少川一眼,他正低頭吃菜,好像沒听到他們的對話一樣。
寧采便摟住了他的胳膊,依偎著他的身體道︰「少川,你覺得呢,你覺得秦洛怎麼樣。」
陸飛揚也饒有興味的盯著沈少川看。
結果沈少川抬頭,好像如夢初醒︰「嗯?你們在說什麼?抱歉,剛才想到一個事情,走神了,咦,秦洛走了嗎?」
他怔忪的並不像是說謊,寧采扁了扁嘴,揮手道︰「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事情,我吃飽了,我去下洗手間。」
寧采離開之後,包廂內就剩了陸飛揚和沈少川兩人。
沈少川扯開了身上的領帶,唇角始終有笑,陸飛揚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說︰「去琴箏家里那天,我看到秦洛後來從你那離開。」
沈少川面不改色道︰「是啊,她去我那里坐了坐,談了一下俊軒的事情。」
陸飛揚也跟著笑,毫無震驚︰「是嗎,俊軒現在怎麼樣了。」
「沒大礙了,過兩天就可以了出院了,有勞費心。」
陸飛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卻直視著沈少川,他說︰「少川,說真的,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跟寧采結婚,你看你都把她從我手上搶走這麼多年了,也不給她個安穩,我這看著心里都著急啊。」
他明明就在笑,可那話里說出來的意思,卻帶著暗暗的壓力。
沈少川抬眸,臉上是一貫雲淡風輕的微笑,他仿佛沒將陸飛揚的話放在眼里︰「我這件事情我跟寧采心里有數,還是不勞陸總費心了。」
寧采回來了,帶著愉悅的笑臉問︰「你們聊什麼呢,怎麼突然不說了。」
「沒什麼,只是聊聊過去的事情,說你,拋棄了我,選擇了少川,那他一定要讓你幸福才行,要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他的。」陸飛揚說的真真假假,讓人捉模不透。
寧采的臉上露出半是憂傷半是甜蜜的復雜笑容,沖著陸飛揚道︰「好了飛揚,都是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原來你這麼小氣,都還記著呢。」
「那可不,自己最愛的未婚妻突然提出退婚結果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你說,換了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啊。」
寧采嘴角微微抽搐︰「飛揚,當年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陸飛揚擺手︰「行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早放下了,我只是開個玩笑,你跟了少川,我比你跟著我還放心,我相信他能給你你想要的幸福,對吧,好了,我吃飽了,我也該走了,不打擾你們繼續甜蜜,還有,謝謝你們的晚餐,這是優惠券,能用就用了吧。」
他瀟灑離去,寧采僵笑著拿著那些優惠券看了又看︰「這是真的啊,陸飛揚這人居然會用優惠券,少川,天要下紅雨了吧。」
她試圖讓氣氛輕松一些。
在寧采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沈少川點頭結了帳︰「走吧,我送你回去。」
寧采嘆了一口氣,挽著他的手臂走到外面。
天空不知何時已經下了一場雨,積壓了一天的暑氣都被蒸發出來,一出門,便縈繞在大腿上揮之不去。
沈少川幫寧采拉開了車門,寧采滿心歡喜坐進去,沈少川原本要送她回去,她卻說︰「少川,我早上在你那里把鑰匙忘了,你送我過去拿下吧。」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沈少川心里挺亂的,所以話顯得很少。
寧采這麼說了,他也沒多想,將車開回了寰宇天下。
「少川,你有心事?」寧采發現他寡言,輕聲問著。
沈少川搖頭︰「沒有,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到了。」
他進門,幫寧采去尋找她的鑰匙,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回到客廳,發現寧采微笑的站在那里。
他剛準備開口,寧采的身體就撲過來,抱著他的腰,將臉埋首在他的胸前,巧笑倩兮道︰「少川,我今天沒帶鑰匙出門,我沒地方去了……」她喝了點酒,臉上已經浮現不正常的紅暈。
她那麼羞怯而大膽的望著他這張俊逸的臉,伸出手,捧著他的左臉,細細揣摩,眼神逐漸迷離,她貼著他的唇角輕語︰「少川,今夜我要留在這里。」
沈少川低頭,望著她那皎潔如月光的美麗臉龐,心里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改變,他清楚知道是為了什麼。
他發怔的時候,寧采已經主動吻了他。
她放下自尊放下驕傲祈求著他的愛憐,沈少川不是不知道。
她的手緩緩攀上他結實的胸膛,在他的心口上劃著圈圈,如水紋,慢慢的蕩漾開去。
她啃咬著他性感薄削的唇畔,激情火辣四射。
只要沈少川回應她丁點,他們就能熱情的往旁邊的沙發上倒去,共享***一刻值千金。
然而,就在寧采的手模上他褲頭的皮帶時,沈少川按住了她的手,同時也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寧采氣息微喘,顯然已經動情,可是沈少川冷靜的像是一座冰山,沒有絲毫的熱源。
他對寧采說︰「寧采,我今天很累,我想早點休息,你也早點回去吧,我看到你的車停在樓下了。」他放開了她的手,轉身朝房間走去。
寧采孤單站在客廳里,緊咬著下唇,感覺被人硬生生的甩了一巴掌,從未有過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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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離開時正好遇上了陣雨。
雨下的又急又快,路上不好攔車,而她又怕里面的人追出來,所以牙一咬,將包放在頭頂上一遮,便沖進了雨幕里。
一直跑到後面那條街,確定不會被他們發現後才找了個便利商店躲雨。
不過她在便利商店的玻璃移門前,看到了狼狽的自己,棉質的連衣裙吸了水之後完全失去了原本的質感,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雖然襯得她曲線玲瓏,可是頭發上的水不停的順著臉龐留下來,哪里還有半分的優雅。
她自嘲的苦笑。好在天氣炎熱,這場暴雨只是稍微給這個蒸籠般的城市降了降溫,並沒有寒意。
後來,她也沒進便利商店,因為身後迤邐著一地的水漬。
她就站在商店延伸出來的走廊下,望著整個被燈火點亮的城市在雨幕下變得影影綽綽,朦朧而又真實的存在著。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聲淅瀝後,她便漫步在這個被暴雨沖刷過後的夏日夜晚的街頭,聞著草木的清香,然後一個人微笑。
她回了秦海蘭那里。她還是不想回去面對張文英他們。
洗完澡上床之際,何振光的電話到了。
秦洛剛接通,他就在那邊著急的問︰「洛洛,你現在在哪里?」
「嗯?」秦洛拍著爽膚水夾著手機說,「我在我媽這里,怎麼了。」
「那你怎麼不回去也沒打個電話回去呢,你不知道我爸媽會著急的嗎?」何振光掩不住輕微責備。
秦洛哦了一聲,淡然道︰「晚上有點事情,我就忘了,你待會兒打個電話跟他們說吧,我這幾天就不回去了。」
「為什麼?洛洛。」何振光敏感的問,「是不是我媽又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秦洛听到他語氣里的緊張,還是寬慰他說,「我就是覺得我一個人跟他們住多少不方便,你說你也不在家,是吧,我還是跟我媽先住著,等你回來再回去,好吧。」
「那也行,洛洛,你就安心住著吧,我媽那里我去給你解釋。」他答應的爽快。
秦洛便放松下來︰「嗯,你現在怎麼樣。」
一說起這個,何振光就來勁了,他說︰「我現在在C城,今天看到了省委組織部長,還跟他握手了。」
「……」听著何振光這激動的話語,秦洛都懷疑他今晚舍不得洗手了,「呵呵,那就好,你好好學習,別辜負了領導的期望。」
「我會的,洛洛,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最大的領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洛听了無力嘆息,她是最大的領導,那他媽是什麼,太皇太後?
她還是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振光,你爸媽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啊,如果他們覺得那個房子是他們的,那咱們就自己按揭買一個吧,我學校有住房公積金,可以拿出來用。」
「洛洛,你就這麼不想跟我爸媽住一起嗎?可是等他們老了,我們始終是要一起住的,那為何不能試著現在去適應呢,他們到底是我的父母,你說呢。」
他說的未嘗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你也听到了你媽對我說的那些話,要多難听有多難听,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大的胸懷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真的做不到。再說將來等他們老了,咱們也有孩子了,到時候矛盾就沒那麼激烈了。」
「洛洛……」自古忠孝難兩全。
自古婆媳能和平相處的,也是少之又少。
秦洛沒結婚前,一直都覺得自己有能力當個孝順的令人夸贊的兒媳,可惜遇到了張文英,她覺得什麼招兒都是白搭。
她的尖酸刻薄隱藏在她道貌岸然的自以為是的高尚情操下面,時不時的與她深刻的倫理道德聯系在一起,給秦洛上綱上線,她真的吃不消,只想敬而遠之。
秦洛打了個哈欠,打斷了何振光的絮絮叨叨,她抓著手機說︰「算了,振光,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掛了吧,哦,對了,你要是有時間,就趁著在省城這段時間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吧,那里沒有認識的人,也不需要避諱什麼。」
「我知道了,老婆,你趕緊睡吧,晚安,我愛你。」
「晚安。」
秦洛抓著被子躺下來,何振光的那句我愛你,甚至比不上前頭那句晚安讓她來的愜意。
秦海蘭去開醫學會議未歸,現在這個屋子里就她一個人,真好。
她可以放縱自己的身體去想念,放縱自己的意識去回味,而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睡意朦朧之際,清晰的手機鈴聲將她拉回現實的人間天堂。
可是她不願意睜眼,拿起手機便接了,叮嚀著婉轉問︰「哪位。」
「是我。」那清晰的猶如暗魅的低沉嗓音穿透秦洛的耳膜,她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從床上坐起,看著手機上面的號碼,當真是沈少川的!
然後她也看到了顯示的時間,都十二點多了。
「沈秘書,這麼晚了,還有何貴干。」她緊張的,如一只尖銳的刺蝟。她張開了所有的偽裝,準備對著來人發動猛烈的攻擊。
他的笑聲有幾分慘淡︰「沒什麼事情,我在你家門口,給我開門。」
「——」秦洛幾乎懷疑自己听錯了,可是他又在那邊重復,「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數到三,你不開門,我就大聲叫你的名字了,這麼夜深人靜的,我也不想擾民,一……」
「二——」
「三——」
話落,門到底還是開了。
秦洛錯愕著一張臉站在那里,雖然無比的氣惱,可是看到沈少川的時候,她所有的怒氣都含在了嘴里,無法沖著他發出來。
黑色的名貴西裝被他抓在手里,領帶扯松了垂在胸前,細條紋襯衫上面的兩顆紐扣也解開了,露出一段修長的古銅色脖子。
他的情形看起來並不太好,好像剛從喝酒的夜場上下來,一雙眼楮喊著幾分薄燻醉意,身上猶帶幾分酒臭。
尤其是那張臉,看起來如喪考妣。
「你喝酒了。」她這是肯定句,而非問句。
他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先讓我進去吧。」
秦洛到底沒有被男色與憐憫之心沖昏頭腦,她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擋在門口,不讓他進︰「對不起,我媽在屋里休息,實在不方便讓你進來。」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
秦洛被他看的,一身驚慌。完全十足的底氣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泄露著。
他的眼楮那麼亮,像是黑夜下浩淼無垠的沉寂大海,而她如夜航的船舶,唯恐觸礁。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秦洛,我……」他明明前一秒還笑得秦洛心慌意亂的,豈料突然間,就身體一軟,朝秦洛方向倒下來,嚇得秦洛措手不及,只得伸手扶住他。
「喂,沈少川,你別嚇我啊……」他緊閉著雙眸,沒了反應。
「天……」秦洛手忙腳亂,艱難的將他拖進屋里,同時也擔心著,「沈少川,你別嚇我啊,你該不會也有心髒病吧……」秦洛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費了好大的力氣想將他拖到沙發上,結果被他的腳一絆,兩個人扭麻花似的朝沙發上倒去。
沈少川先落地,秦洛的胳膊肘一不小心,狠狠的撞在他的小月復上。
原本毫無反應的人,忍不住痛苦的皺眉,但到底沒有其他反應。
秦洛擔憂的拍著他的臉︰「喂,沈少川,你別嚇我,你醒醒啊,沈少川……」她叫的那麼大聲他都毫無反應。
秦洛急出了一頭汗,手指在他的鼻息間一探,嚇得差點魂飛,居然沒氣了——
「喂,沈少川,你到底怎麼了,你倒是醒醒啊。」秦洛的臉霎時就白了。
她心憂的去找手機,結果發現手機落在房里了。
情況緊急下,她想到了早年學過的救治心髒病的緊急方法。
人工呼吸,外加心肺復蘇。
沈少川半仰著頭,那冷酷的薄唇正對著她暴露在空氣中。她心急的失去了仔細思考的冷靜與理智。
她沒有猶豫,低下頭給他做心肺復蘇。
可是手法有些生疏了,用力的按壓他的心髒後依然沒反應,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為他人工呼吸。
度進去一口氣之後,她又繼續回過頭給他心肺復蘇,如此往復,不敢有絲毫懈怠與停滯。
七八分鐘過去了,秦洛累得手酸,可是看沈少川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她的心已經墜入了冰湖,她想如果這次人工呼吸之後還是沒有反應,就要立刻送他去醫院了。
結果,就在她要起身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丁香小舌被人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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