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敏看到何青青遠遠走來,嘴角諷刺的笑意更深︰「不過你現在還想跟我在一起,我還是很高興的,那何青青呢,你打算讓她怎麼辦,她現在可是懷著你的孩子。」
「誰說那孩子是我的!」周永林的憤怒出乎李愛敏的衣料,她是震驚意外了,「哦?禾」
周永林冷嗤︰「我算過日子,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她以為我不知道,但實際上我比誰都清楚。」
「那你為什麼不跟她說清楚呢。」李愛敏真是奇怪。
「我在等你回心轉意,愛敏,今天老天讓我們在這里相遇,就證明我們還是有緣分的,我回去就跟她說清楚,我要跟他離婚,我們結婚,好不好,愛敏……」
「好啊,」李愛敏嫣然一笑,抱住了周永林的腰,在周永林不敢置信之際,又附在他的耳畔說,「但我老公可不會同意哦。」
此時何青青已經拿包沖了過來,拼命在周永林身上招呼,而李愛敏則輕巧的後退了兩步,看著這一場鬧劇逐漸隱沒在黑暗中。
**************************
李愛敏徒手走在燈火繁華的城市街頭,路過一堆街頭賣藝的父女,爸爸是個侏儒,長得還有些殘疾,手握話筒,長得很起勁,旁邊的女孩長得很瘦弱,但白淨而懂事,不停的調著音頻,他們的設備都很破舊,那根拖在地上的線外面已經破了,里面紅白黃綠的電線都看的很清楚。而且衣衫襤褸,身體髒而黑。
他們的面前擺著一個不大的塑料飯盒,里面零星的擺著一些散錢妲。
李愛敏看著女孩,女孩也看著李愛敏,但最終只是沖李愛敏笑了笑,並沒有上前討錢的意思,他們不是乞丐,他們只是靠自己的雙手雙腳在自食其力,他們唱歌愉悅大眾,路過的行人願意給一點就給一點,不給他們也不強求,李愛敏默默的從錢包了拿了一張一百放在里面。
女孩似乎很吃驚,不過最後還是沖李愛敏笑了笑,並且深深的鞠躬。
李愛敏這才注意到另外的一張類似布條的公告,爸爸是侏儒,女孩是他收養的孩子,但天生是個啞巴,所以希望大家多多理解。
女孩的眼楮干淨而純澈,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辜的生命,李愛敏想,如果不是因為她有這個缺陷,她的父母無論如何也不會丟掉她吧。
但她能做的實在有限,她也沖女孩笑了笑,轉身沒入人群。
這一路走來,她看了很多人,雖然稱不上人間百態,可從抱在手里的嬰兒到牙牙學語的孩童,再到健步如飛的成人以及老態龍鐘的老人,從不能開口說話的啞巴,到眼瞎需要導航犬才能過馬路的瞎子,以及只能躺在地上用雙手行走的乞丐,再從卑微的馬路工人到普通的城市白領再到開豪車的富豪,人的命運真是千奇百怪,險象環生。
她用左手搭著右手的胳膊肘,望著絲毫沒有星光的暗沉的天幕,她覺得,開弓沒有回頭箭,人這一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夜扁舟,從生的此岸駛向死亡的彼岸,期間會遇到很多的風浪,疾病,痛苦和災難,有些人熬過去了,乘風破浪,所以當他到達彼岸的時候,便鑄就了輝煌而傳奇的一生,而有些人沒有熬過這些大風大浪,在半路就落水,這一生,也就這麼默默無聞的埋葬了。
那麼她呢,是要做乘風破浪的勇士,還是就這麼隨波逐流,隨遇而安,如水草般飄到哪算哪兒呢。
肚子不爭氣的發出咕嚕叫聲,打斷她這一路的冥想,拿起手機想看看時間,才發現自己關機了一直忘了開,于是趕緊打開。
無數的電!話和短信不斷涌進來。
她也沒有理會,就近找了一家正在營業是燒烤店坐下。
這里不但提供燒烤,還提供各種小吃和炒菜。
李愛敏心情不佳,但東西還是要吃的,所以要了一鍋海鮮粥,一籠水晶蝦餃,一串雞心,一串魷魚,一串雞翅,還有一個紅燒羊肉。
東西上的不快,一樣一樣來。
但是整家店都充斥著濃郁的食物香氣。
粥最先上來,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所以也顧不得涵養,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但是粥太燙,直接麻了她的嘴,才放到嘴里立刻就吐了出來。
舌頭瞬間就麻了,並且伴隨著刺痛,疼得她想哭,可又哭不出來。
燒烤跟著上來了,服務員讓她慢用,她叫住人給她一杯冰水,然後瞪著那滾燙的粥,重新舀了滿滿一碗。
這一次,她吃的很慢。
點的東西逐一送上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吃撐了。
不過好在東西大多見底,她打了個飽嗝,叫服務員過來結賬,但是服務員卻告訴她︰「小姐,是這樣的,那邊有位先生已經幫您結賬了,他等您很久了。」
「誰?」
李愛敏順著服務員的手指看過去,竟然是周永林。
他坐在她的不遠處,面前擺了不少啤酒
罐以及一些燒烤吃食,啤酒見底許多,吃食基本沒動。
李愛敏收回目光,讓站在一邊的服務員拿小票過來,服務員說給那位先生,她想發脾氣,但忍住了,又問︰「那一共多少錢?」
服務員見她臉色難看,趕緊回吧台查看了一下,然後過來告訴她具體數目。
李愛敏便拿起錢包,拿出兩張一百的走向周永林,放在他的桌上︰「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喜歡自己吃東西自己付錢,我吃的心安理得。」
她轉身往外走去。
周永林則站起來追她。
李愛敏走的極快,但他幾個大步還是趕上了她,並且拉住了她的手︰「愛敏,你別這樣,咱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李愛敏大力甩開他的手︰「對不起,周先生,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麻煩你別再跟著我了,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周永林放低了姿態低聲下氣道︰「愛敏,我知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可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難道你說放就能放下嗎?」
李愛敏點頭︰「你還真說對了,你沒看我已經放下了嗎?」
「我不信,你要真放下了,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里?」
周永林的問題讓李愛敏覺得可笑,跟他解釋也解釋不清,索性直接推開他的手︰「煩死了,別再跟著我了。」
「愛敏……」
「夠了——」
李愛敏不甚其煩,但話還沒說完,便感覺一陣掌風擦著自己的臉頰而過,她一個側身,拳頭就落在了周永林的臉頰。
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得周永林發蒙,李愛敏的身體則被人拉到了一邊,她一看,竟然是陳鋒!
「愛敏,你沒……沒事吧。」陳鋒壓著巨大的火氣查看李愛敏的身體。
李愛敏卻蹙眉︰「陳鋒,你怎麼在這里?」
陳鋒已經開著車在路上轉了大半個晚上,一直沒吃東西,打電~話手機又打不通,心情焦躁讓他火氣也很大,誰知開到半路時卻看到李愛敏在馬路上與人拉拉扯扯,一時沒忍住,就沖了上來。
而旁邊的周永林踉蹌了一下後站穩,抬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憤怒的瞪著陳鋒︰「你干什麼!」
陳鋒將李愛敏拉在自己身後,冷眼睥睨著他︰「你對我老婆動……動手動腳,我就看不過眼!」
「我還看你不順眼呢,結巴!」陳鋒沒注意,周永林便重重給了他一拳,而且那一拳打在陳鋒的鼻梁上,陳鋒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
李愛敏捂著嘴震驚不已,不甘示弱的陳鋒反應過來便撲了上去。
你一腳我一拳,兩個大男人就在馬路中央打了起來,並且姿勢勇猛,李愛敏想上前勸架都不行,她也不敢靠前,只能讓他們別打了。
效果可想而知。
「別打了,別打了——」
李愛敏的叫聲雖然沒能分開他們,卻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
深夜。
派出所。
「謝謝你啊,夏警官。」李愛敏疲憊的對前來方形的夏警官表示感謝。
小夏說︰「不用謝我,我也是奉了隊長命令才過來看看的,你們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吧,這里我會處理的。」
陳鋒被打的不成樣子,尤其是鼻梁上那一拳,特別嚴重,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
周永林雖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大多是皮外傷,所以一直跟李愛敏在一起。
李愛敏再次跟小夏道謝,然後疲憊不堪的走出大門。
周永林臉上布滿傷痕,右眼腫的老高,但還是道︰「愛敏,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會打車回去,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李愛敏聲音很輕,並且透著深深的苦惱。
「愛敏,難道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是的。」李愛敏老實承認,「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遠處有車子開過來,開著大燈,照的人睜不開眼,李愛敏用手擋了擋,不一會兒,車子便停在他們跟前。
是一輛出租車。
但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是何青青。
她拿著包擔心的朝周永林跑來,大著肚子看來十分的辛苦。
「永林,你沒事吧。」
周永林頗為不滿︰「你怎麼會來?」
「是我打電~話給她的。」李愛敏開口道,「我先走了,後會無期。」
「愛敏——」
周永林上前攔她,何青青又擋著周永林,結果他嫌她礙事,用力一推,何青青便摔倒在地。
李愛敏正準備上出租車,一看這情形,頓時嚇了一跳。
周永林也不知所措。
何青青倒在地上,估計也被駭著了,但是很快就捂著肚子申吟起來。
李愛敏跺腳︰「周永林,你這個混蛋,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快點送醫院啊。」
「啊,哦——」
小夏處理完李愛敏他們的事情走出來,卻看到何青青倒地不起的樣子,出租車也不要了,她直接吩咐警員開警車,將何青青送去醫院!
*****************
秦洛在宋詩穎的背後安了個枕頭,又給她削了一個隻果。
宋詩穎笑著說謝謝。
「不客氣,吃吧。」秦洛隨手將病房收拾了一下,但不時看看手機。
宋詩穎咬著隻果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啊,我完全沒有問題。」
「不是,我是擔心愛敏。」秦洛道,「她剛才關機了,不行,我再打一個試試。」
*************
警車開道,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但是何青青雙~腿之間,已經有殷殷血跡流下來,看的李愛敏觸目驚心,目不忍視。
期間她一直抓著周永林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但周永林臉色始終不佳。
一直沉默的小夏終是看不過眼,惡狠狠的瞪著周永林道︰「你還是不是男人,這是你老婆孩子吧,沒良心的東西!」
「她不是我老婆,懷的也不是我的孩子!」沒想到周永林反駁的無比迅速。
一時間,小夏愣在了那里。
李愛敏雖然下午就听他說過,不過也不知道真假。
可是年初他們準備結婚的時候,何青青就說自己懷孕了,按理是不應該現在肚子還這麼小。
周永林覺得面上無光,直接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何青青一眼的模樣。
一團亂麻,李愛敏也理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車子也到醫院了。
醫生已經抬著擔架等在門口,四人合力將何青青抬下車。
李愛敏不想去攪和,可周永林竟也站著不動,她就不能理解了︰「周永林,你怎麼不進去,難道你還打算讓我們去嗎?」
周永林不情不願。
李愛敏還想罵他幾句,手機響了起來。
而秦洛沒想到李愛敏真開機了,還這麼快就接了,只是手機的背景里傳來的警笛鳴響令她不安︰「愛敏,你在哪呢。」
李愛敏飛快回答︰「我在詩穎醫院樓下,哎,我現在有點事情,不跟你說了,我先掛了啊。」
「喂,愛敏,愛敏——」秦洛不明所以的叫了幾聲,那邊卻傳來通訊被切斷的聲音。
病床上的宋詩穎跟著擔心起來︰「洛洛,怎麼了?」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秦洛回答,「愛敏說她就在樓下,詩穎,你自己好好呆著啊,我去看看。」
「行了,你就放心吧,我沒事的,你快去吧,回頭給我打電~話啊。」
「嗯。」
秦洛剛打開門跑出去,就撞到了沈少川。
沈少川急忙扶住她︰「洛洛,你跑這麼快干什麼。」
「愛敏在樓下,我得去看看。」秦洛拉著沈少川的手說,「你來的正好,要不你幫我照看一下詩穎?」
「哎呀,我有什麼好照看的,你們一起去看看吧。」宋詩穎催促他們。
沈少川道︰「李愛敏也來了?我剛去看了陳鋒,這幾個人,算了,先下去看看怎麼回事吧。」
「陳鋒進醫院了?」
「嗯。」沈少川拉著她的手道,「邊走邊說吧。」
秦洛和沈少川跑到急診大廳,遍尋不著李愛敏,又給她打電~話。
李愛敏說自己在手術室。
秦洛跑到急診手術室,見李愛敏安然無恙站在門口,才放下心來,不過李愛敏的衣服上也沾了一些血漬,秦洛上前問︰「愛敏,誰的血?」
「何青青。」李愛敏看來精神不太好,秦洛自然也看到了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周永林。
「你們怎麼會搞在一起的?」
李愛敏嘆氣︰「一言難盡。」
「愛敏。」沈少川道,「你沒事就好,陳鋒的鼻梁被打斷了,剛剛動完手術,你上去看看他吧。」
「什麼?這麼嚴重?」李愛敏大大吃了一驚。
沈少川點頭,李愛敏哎了一聲,只交代周永林︰「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