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打出破玄指七玄,顏松的體力透支了不少,他有些虛弱的走出玄武閣,在顏府中曲折一番,有些廢力地來到劍齋的內門前,喘了口氣,面帶微笑,瞅瞅手里的連弩箭法和升龍訣,上前敲門︰「佳姐,我回來了。」
沒人答應。
顏松又敲了兩聲,然後又叫了兩聲佳姐,劍齋內依舊沒有動靜。他眉頭微皺,疑惑不已,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轉到顏府外面,顏著大街,來到劍齋的前門。顏松一眼看到前門大開,屋內的鋪子和架子上擺著各類兵器,卻不見一個人影。他不禁起疑,箭步沖了進去,大喊道︰「大伯,佳姐?」
他沖向二樓,又沖向地下室,搜遍整個劍齋,卻不見一個人影,頓感不妙,當下也來不及想太多, 的一腳踹開掛栓的內門,直接沖進顏府。
門框被顏松一腳踹爛,將一位剛剛打水回來澆花的小廝嚇得一哆嗦,手中水桶一晃,頓時澆了自己一褲子。見顏松匆匆向他走來,他渾身一顫,當r 家族會武時顏松的手段傳遍整個家族,此刻,這個小廝只道是對方要來泄恨,早就亂了分寸,也不管一身濕衣,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不等對方說話,顏松上前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急問道︰「你跪什麼,我問你,劍齋里的奴婢去了哪里,見到她沒有?」
聞言,小廝才意識到顏松發怒與他無關,趕忙說道︰「剛才顏夫人的手下來查房,好像帶走了一個不懂規矩的奴婢,應該是帶去議事房了吧,不知是——」不等他說完,顏松便松開他的衣領,步子有些沉重地向前方跑去。
……
議事房內,四周門窗緊閉,昏暗無光,y n冷可怖。在顏家族長顏義的左手邊,坐著負責傳功、財政等職責的七大長老,他右手邊,坐著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婦女,容貌姣好,表情從容。在她的旁邊,是顏柯,還有少女顏嫣。幾人的面前,跪著一位奴僕打扮,但一臉堅毅的少女,正是顏佳。
傳功長老看看顏佳,又瞅了瞅旁邊的幾位長老,咳嗽兩聲,向對面的華服夫人說道︰「族長夫人,你說這女孩是顏峰之女,可有什麼證據?」
華夫夫人不作聲,偏頭看向旁邊的顏嫣,顏嫣會意,趕忙一躬手,對長老說道︰「大長老,昨天我去劍齋,見顏松和這位奴婢的關系非比尋常,不像是奴僕關系。從話語間,听得出她們更像是一家人。」
傳功長老表示無語,這算什麼邏輯,他一臉無奈的看向旁邊的財政長老,誰讓這老家伙是顏嫣的爺爺。財政長老聞言也是一愣,見孫女搞出這麼一通說法,不禁咋舌︰「嫣兒,你這是什麼邏輯。松兒的經歷很特殊,也許他對于下人有一種格外的感情,剛才這少女也說了,半年前松兒在葉南城外暈死過去,是她救了他,松兒能不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以禮相待嗎?他現在天才歸來,玄修飛速,對家族的未來起著重要的作用,你個死丫頭,腦子里進水了嗎?」
當顏嫣說出自己的觀點時本身就有些愧疚,當听到爺爺說顏松的經歷如何,對待下人如何時,她更是渾身一顫,這話,顏松在玄武閣也和他說過。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她就是看著跪在地上的奴婢不順眼,尤其是那雙堅毅的眼神,這根本不是奴婢之輩該有的!
顏柯見此,瞅了瞅身邊的母親,眼神會意後,趕忙向前一步,躬身對顏義道︰「父親,一個多月前,孩兒和顏嫣顏厲等人去情風山深處歷練,回來的路上踫到顏松,這廝當時要出手教訓我們,最後敗在孩兒手下,這時有一位中年人和一個少年出手相救,功法強絕,似乎和他很熟。」
顏義一愣,詫異道︰「有這種事?」
不待顏柯回答,此時卻听到旁邊的華服夫人一臉正s 地說道︰「族長,各位長老,顏松半年內天才歸來,玄修神速,非凡人可比。出于疑問,我派十名下人跟蹤他,昨天早上才在情風山一處十分隱秘的竹林里找到十人的尸體。有三人被一劍封喉,其余七人皆死于陷字劍陣。」
「啊?」顏義和幾位長老盡皆驚訝不已,能擺出劍陣者,只有鑄劍師。整個葉南城,有這個能力的人,除了如今的狄家族長,就只有當年的顏峰了!而狄家族長用的是攻字劍陣,而能擺出陷字劍陣的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顏佳。
顏佳堅毅的小臉此時有些松動,美眸中微微顫抖,面對周圍人的目光和確確鑿鑿的證據,她緊緊攥著右手袖中的小拳頭,思來想去之後,正打算嘗試渾然無力的反駁,卻忽然听到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隨即,強光sh 入,仿佛光明來臨一般。
顏家族長和長老被忽然的門開懾了一下,強光映得他們有些睜不開眼楮,待房門再次關上,他們才拿開遮光的衣袖,看向來人︰「顏松?」
顏松掃了一眼屋內的幾人,不在任何人身上多看一秒,隨即不慌不忙地走到顏佳旁邊,向族長和長老躬身問安,不待幾人反應過來,他便轉身向刑部長老一躬身︰「敢問長老,無顧派人跟蹤襲殺自家之人,還是家族重點培養之人,按族規何罪?」
華服夫人眉頭一挑,沒有說話,顏義卻聞言大怒,指著顏松嚷道︰「好大的膽子,你敢侮蔑族長夫人?」
顏松表情平靜,依舊看著刑部長老︰「侮蔑?好吧,他們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死在陷字劍陣下,不算襲殺,跟蹤。跟蹤該是何罪?」
華服夫人聞言,平靜地表情忽然哼笑起來,對刑部長老道︰「我跟蹤之罪,依族規判罰就是,不過諸位也听到了,此子說我的十名手下確實被殺死了,而且沒來得及反抗便死于陷字劍陣下,如此說來,陷字劍陣的布陣者,他自然十分清楚了。」華服夫人正眼看向顏松,表情再次平靜下來,冷冷地對刑部長老道︰「三長老,不知,勾結家族判黨,又是何罪?」
「當然是死罪。」出乎眾人的意料,這句回答,不是刑部長老說的,而是顏松說的,他說話時,絲毫不逃避華服夫人冷冷的目光,與之四目相對。
華服夫人一愣,拿手帕微微點了點朱唇,不再言語。顏義見此,似乎會意,想要說什麼,但與此同時,長老一排相繼出現了粗細不同,長短各異的咳嗽聲,似乎也在向他暗示著什麼,一時間,顏義雙目圓瞪,八字胡一翹一翹,仿佛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憤怒但又無可奈何地看著顏松。
有了實力,自然就有地位,顏松現在體會到,家族長老一輩拿他是多麼重視,心中冷笑一聲,他向顏義鞠了一躬,十分禮貌地道︰「在說出布陷字劍陣的人身份和行蹤之前,我能否問顏嫣堂妹一個問題?」
顏佳一愣,抬頭望向顏松,長老表情各異,華服夫人則平靜的很,這種妥協,她見得多了。顏義找到了抬階下,情緒穩定了許多,一揮大手,答應顏松的請求。
「請問顏嫣堂妹,半個時辰前,你不是在玄武閣中嗎,怎麼這麼快就來到這里?」顏松的臉上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聞言,顏嫣小臉泛紅,還不待她回答,顏松又問,「要不這樣問吧,你可是把我調開,然後好讓他人有機可乘,去肆無忌憚的搜查劍齋?」
雖然說到了點上,但這話听到顏嫣耳朵里,相當刺耳,她小嘴一撅,剛要嗔怒發言,卻听旁邊的顏柯不冷不熱地道︰「你以為呢,人家真心想陪你去玄武閣約會?」
「放肆!」財政長老見顏柯如此輕挑自己的孫女,怒不可遏。顏柯滿不在乎的歪過頭,嘴里又小聲說了幾句,一副得意。
顏松轉身,淡定如常,話音鏗鏘,絲毫沒有請罪的意思︰「請諸位听好,我背後那位布置陷字劍陣之人,行蹤不定,身份我也不清楚。」
華服夫人聞言,忽然目光如刀,和她的美麗面龐端的不符,此刻她氣得跺腳,手中的絲帕在情急之下被一絲兩半,裂帛之聲尖銳刺耳。幾位長老也是板著老臉,他們再怎麼在意這個天縱其才,也有個度,總不能一忍再忍,讓一個小輩把一幫老頭子給涮著玩吧!
顏義氣得一掌將倚子的扶手震斷,聲s 俱厲道︰「沒大沒小,無長無幼,戲言嘲弄長輩者,雖才必誅!給我說,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如實交待!」
「你可記得半年前從你手中把我救出的白衣女子?」顏松猛然反問,面s 堅忍,聲音鏗鏘,極盡慷慨之能事,他說出白衣女子的一瞬間,議事房所有人當場被懾住,那儀態大方的華服夫人,冷不丁沒坐穩,要不是顏柯在旁邊扶著,早已摔在地上,顏義更是直接啞然,滿腔的氣憤被強逼回體內,看那面s ,幾乎要撐爆他的丹田。只有顏佳,疑惑地看著周圍人幾乎是冰封住的驚詫表情,又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向顏松。
「我的修為一r 千里,便是拜恩人所賜。以她的修為,別說是陷字劍陣,就是天穴劍派的五行劍陣,也可以信手拈來!」顏松雖然在編,但由于感情的投入,此刻他編得故事倒相當有節奏,他言辭激烈,情緒凜然,仿佛真得發生過一樣,直駭得顏義一家和家族長老兩股顫顫,不敢作聲。
「我這奴婢雖然是下人,但也救過我的命,誰若是敢動她半根毫毛,我拼了命也要保護她!」顏松義憤真膺地看著周圍,慢慢將跪在地上的顏佳扶起,整個過程,沒有人吱聲阻攔。
良久,他拉著顏佳,向周圍仍然沉默的家族長輩躬了躬身,轉身向門外走去,極亮的光線再次sh 入昏暗的房音,迅速吞噬掉兩個年輕的身影。當光線逐漸變窄,議事房在關門聲中又要歸于昏暗的時候,外面傳來顏松的聲音︰「恩人說過,她最討厭好事人跟蹤,這一次的陷字劍陣,只是給我個面子,下一次……」
聲音沒有說完,但潛台詞已經深深地震懾著議事房所有的人內心。顏義一時間愣在那里,而顏家幾位長老,大都憤憤地朝著顏夫人的方向看來,雖不說話,但臉上的情緒都是心照不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