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陽跟在姚青鶴後面,一路上穿著人群左看右看,一副十足旅游觀光的好奇模樣。
不過,他這也是純粹地看熱鬧。對于街上一些店鋪掛著諸如制符、拓文、符煉等等的幌子,鐘子陽是一個頭兩個大,完全只有被忽悠的份。而姚青鶴除了剛才那段不詳不盡的古鎮介紹外,也沒給出關于這個世界其他方面的任何解釋,鬧得頭暈暈的鐘子陽著實怨念不小。
這老頭,不是知道自己是穿越人士麼?也不特殊照顧地給自己搞搞掃盲活動……
怨念歸怨念,除此之外鐘子陽還是感到有幾分慶幸的。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居然能看懂這個世界的文字。而究其原因,則全因這個世界的文字不是別的,正是龍國中文字,而且還是和諧無比的簡體,倒是搞得鐘子陽頗為感嘆龍國簡體中文推廣之遠,影響之深,一至于斯。
這麼想著,鐘子陽旋又想起其實國語普通話的推廣也是很成功的。至少,他和姚青鶴交流起來就絲毫不費力氣。姚青鶴那口國語,溜溜的,那叫一個字正腔圓……
「嗯?」
就在鐘子陽念頭紛紛神思渺渺的時候,他忽覺眼前人流一疏,視野一空,自己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個開闊氣派的廣場上。
闊目看去,這個廣場是總體上一個規則的圓餅狀。此刻,場內正圍著不少忙忙碌碌的小販攤檔,繞著廣場中心連成一圈一圈的,顯得熱鬧而不雜亂,極有規律。若細心察看便能發現,每個攤檔下都有一圈鮮明的紅線,攤販能如此井然有序,想必正是這圈紅線的功勞。
視線微微上移,鐘子陽看著頭上那蔽起一大片y n涼的「天然巨傘」,眼中的光芒更亮,熠熠生輝。
所謂的「天然巨傘」,正是廣場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所植的四棵極似榕樹的蒼勁老樹。四棵老樹枝葉極繁,連成一片,直接把大半個廣場都遮了起來。陽光照下,只能透過繁茂枝葉灑下絲絲點點,留下一片斑駁清涼。
然而,舍卻這些猶有幾分特s 的景致,場中另有的一件事物無疑更為引人注目。
只見廣場正zh ngy ng,一塊圓形區域被兩人高的厚實木欄圍起,而木欄中,一個巨大的素白人物雕像正巍然佇立。說這雕像高大,確是不假,近三四十米高的老樹蓋頂只能堪堪及至雕像的腰間位置,以此觀之,整個像身怕也有七八十米高度。而單從這下半身來看,這雕像是明顯一個身穿寬大道袍的道人,一把古樸木劍杵在地上,衣袂翻飛,隱然有乘風而去之感。
「清羽真人,相傳是磐龍峰的命名者,也是龍盤川的開荒人。民間有言︰‘仙人清羽,執劍東來,歷百r ,斬妖龍,命峰磐龍’。」
聞言,鐘子陽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姚青鶴,發現他正默默看著雕像不語,眼中神光渺遠,也不知在想什麼。
似乎感覺到鐘子陽的目光,姚青鶴漠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接著,袖袍輕擺,轉身向廣場的另一邊走去。
「莫名其妙……」嘀咕一句,鐘子陽隨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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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來一兩紫彤砂,十兩靈晶朱砂。」
「噯,來 。」
鐘子陽看了看店外那張書著「制符」兩字的幌子,若有所思。接著,他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姚青鶴,感覺自己還是很難把這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落魄的老頭,跟剛才那個闊氣拋出一大錠銀子的家伙聯系在一起。
嗯,一大錠銀子。雖說鐘子陽對這個世界的金錢沒什麼概念,不過看那伙計發亮的眼楮和恭謹的態度,便知這一錠銀子必然不是小數目。
「呵呵,前輩,這是您要的一兩紫彤砂和十兩靈晶朱砂,請您清看。」制符店伙計的表面功夫做得相當不錯,雙手把兩個恍如的小袋捧到姚青鶴跟前,笑意盈盈,恭謹的態度很令人舒服。
「嗯。」老眼微合,姚青鶴也沒怎麼多看,直接便把兩個小袋揣進懷中。
見姚青鶴接下小袋,伙計這才收下擺在桌面的銀兩,笑意燦爛地回身找錢。
然而,姚青鶴老眼一合,竟是直接轉身而去,走前還不忘向鐘子陽喚道︰「走罷。」
鐘子陽眨了眨眼,看了看正找著前的伙計,又看了看姚青鶴,一時有些懵了。
「咦?」回頭不見人的伙計也懵了,便向已走到不遠處的姚青鶴喚道︰「前輩,您的錢……」
「不必了。」姚青鶴頭都沒回,揮手而去。
「這……」伙計撓了撓頭,有些莫名其妙,暗道這年頭還有不愛錢的人。
鐘子陽追上姚青鶴,瞥了一眼依舊合著眼的姚青鶴,直接問道︰「你沒睡醒?」
姚青鶴神s 淡淡,像是正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這幾天,錢多了點。」
鐘子陽瞬間被五雷轟頂,雷得外焦內女敕。腳下一頓,半張著嘴的他甚至忘了要跟上姚青鶴。
林蔭下陽光點點,粘附在那道蒼勁的身影上,柔和明亮,使那道身影即使漸漸沒入人群,卻依然那麼孤傲不群。
只影輕過,只留下,碎陽點點。
「切,這老頭,還挺有範兒……」鐘子陽微微一笑,眼中微亮,再次追上了那道身影。
來到姚青鶴身邊,鐘子陽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到了便知。」
鐘子陽撇了撇嘴,覺得這老頭真是酷到一定程度了,通俗來講,也就是達到了裝逼的質變境界——牛.逼。不然,這家伙怎麼一直閉著眼,卻能嫻熟地繞過人群,方向也是猶有所指地直直的?
這次的行程沒走多遠。當姚青鶴前腳一頓停下來的時候,鐘子陽直接便看向了眼前店鋪掛出的那塊幌子。
然而,這次的名詞並不冷僻。
「布莊……」
看了一眼姚青鶴那身寒磣的道袍,鐘子陽忽然有些想笑,暗道︰「原來這老頭還是擺月兌不了世俗束縛的,我還道他仙風道骨的,隨時有可能白r 飛升。」
兩人剛踏入店內,一位猶有些風韻的婦人便盈盈走了出來,微笑道︰「兩位客官,請問是要裁衣還是選布?」
「裁衣。略為收身的武服,三套,款式簡單點,布料一般即好,至于尺寸……」姚青鶴瞥了一眼身旁像個土包似左看右看的鐘子陽,淡淡道︰「要量一下才知道。」
「嗯。」婦人職業x ng地點頭,接著便看向一身奇裝異服的鐘子陽,眼中閃過一絲掩飾得很好的疑惑。
鐘子陽完全游離狀況外,忽覺一陣莫名的芳香襲來,頭一低,這才猛然發現一個成熟婦人正微微彎腰地「抱」著自己。
「啊?!」尚是小小一枚處男的鐘子陽頓時驚慌失措,身體僵勁,一張臉倏地通紅,完全不敢亂動。當然,這里面是否有一絲絲希望如此天長地久下去的微妙心理,我們也不再深究了罷。
「哼,沒出息。」姚青鶴直接白眼一翻,j ng闢評價道。
「嗯。」婦人終于度量好尺寸,身子一收,取回皮尺。
「呃……」發現自己完全表錯情的鐘子陽頓時傻了,滿臉通紅,神情尷尬,心里還頗有些自己也搞不懂的失落。
「白痴。」姚青鶴輕哼一句。
倒是專注于工作的婦人神情正常沒有發現狀況。記好尺寸後,婦人微笑道︰「明天午時便可以來拿。一套半兩銀子,三套一共一兩半,先付定金一半,也就是半兩二貫半。」
姚青鶴頭一點,再次闊氣地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
鐘子陽的臉s 忽地有些莫名怪異。
剛才在制符店的那次,他倒沒覺得有什麼,只覺得這老頭x ng子淡薄,有股視錢財如流水的灑月兌。但這次這個場景,一邊是闊氣老人,一邊是花信美婦,中間還隔著錠閃閃亮的銀子,他頓時覺得自己有些邪惡地想歪了。
這場景……挺像某種勾當……
「請稍等。」婦人盈盈一笑,笑意隱約有些燦爛,正y 返身去櫃台找錢。
「不用了,」這次倒是鐘子陽「豪爽」了一把,指了指身旁的老人道,「呃,這位前輩多的是銀子,正愁沒地方花。」
「嗯?」婦人有些愕然地頓了下來,轉頭望向姚青鶴。
姚青鶴輕描淡寫地瞄了鐘子陽一眼,老眼一合,也沒說話,也沒表態。接著,他腳下一轉,直接走出店外。
「呵呵……呃,實情就是這樣……」鐘子陽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這樣搶先發話似乎不太禮貌,顯得有些s o包孟浪了。
不過這也難怪他,畢竟來到了這個陌生新穎的世界,鐘子陽就完全是光棍一條,思想少了約束,心里反是多了許多好奇和沖動。所以,這也導致了在很多時候,鐘子陽失去了前世那種內斂與乖戾,反而變得像個孩子似的。
「哦。」婦人終于點了點頭,臉上光彩照人,謝道︰「那就謝謝兩位客官了。」
收下銀子,婦人利索地把取衣憑據寫好,遞給鐘子陽。鐘子陽連忙點頭接過,接著便快步追上差不多走遠的姚青鶴。
來到姚青鶴身邊,鐘子陽模了模鼻子,輕聲道︰「謝謝,錢我以後會還你的。」
剛進城的時候,路人紛紛投來奇異目光,鐘子陽對自己這身白T恤搭牛仔褲的「奇裝異服」還有幾分覺悟,但後來由于忙著東張西望,反而忘了這一茬。沒想到身旁這個外表冷漠的老頭不僅記住了,而且還直接掏錢給自己訂了衣服。對此,鐘子陽是頗為感動的。
聞言,姚青鶴依然是標志x ng地哼了一聲,走了兩步,忽道︰「你怎麼知道我錢多了?」
鐘子陽眨了眨眼,明顯懷疑著這老頭是否有痴呆癥,有些傻氣地道︰「你剛才出制符店時,不是說你錢多點了麼?」
這話一出,姚青鶴忽地頓了下來,一雙老眼直瞪鐘子陽,眼中有幾分鐘子陽不曾見過的氣急,哼聲道︰「白痴。我那時的確是說錢多了,但多了的那部分已經給了那伙計,所以剛才在布莊已經沒閑錢了。哼,我這一身就只有兩錠銀子,哪來那麼多錢去玩砸錢,你當我是散財真人?也不怕告訴你,現在我是兩袖清風,一身利落了……」
說到這,姚青鶴頓了頓,看了一眼將近黃昏的天s ,眼帶戲謔道︰「我的酒錢沒了不要緊,倒是你的晚飯沒了著落。鬧不好,今晚我們還要露宿街頭。」
鐘子陽完全傻逼了,問道︰「那你當時怎麼不出聲,還特瀟灑地轉身便走,你傻呀?」
「混賬!」姚青鶴真有一劍點死眼前這家伙的沖動,啐道︰「你這糊涂蛋都已經把話說滿了,難道我能還厚著臉皮把錢要回來?哼,真沒見過有幾兩銀子就愛充胖子的渾人!」
臉上一紅,鐘子陽也沒反駁爭執,他也知道確實是自己冒失了。撓了撓頭,他不由尷尬道︰「呃,那現在怎麼辦?」
「哼!」打壓了鐘子陽,姚青鶴似乎挺解氣,說道︰「跟上。」接著,直接朝人流明顯較少的那條街道走去。
鐘子陽撓了撓頭,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