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二子去縣里醫院的有隋大虎、老安大舅、二子他爹,還有二子的兩個狐朋狗友。隋大虎是本不願意去的,他原以為是把二子送到公社法辦所以才如此積極的。但我爸讓車掉頭送往縣里,在這人命關天的時候,他又不好推辭,也只好趕著車往縣里走了。
車上,二子嗷嗷叫個不停。
隋大虎慢慢悠悠地趕著車,二子他爹除了罵二子再也不說什麼。
隋大虎和子爹說︰「大哥,你看他哼哼唧唧地多遭罪,要不咱掉頭去公社吧,公社近,能少遭不少罪,經官了以後,二子就算是公家管的人了,在醫院看病還省得你個人花錢了。」
二子爹听著不是滋味,俗話說,虎毒還不食子呢,就是再恨自己兒子那也是兒子啊,盡管他不止一次地說二子不是人揍。
子爹︰「我說大虎兄弟,咱就快點趕路吧,回頭咱們倆家的事都好說。」
「馭、馭。」隋大虎一勒馬韁繩把馬車停住了︰「這是哪的話呢,老烏大哥,咱倆家有啥過節啊?不就是園子牆那點事嗎,其實二子我們爺倆平時就是閑嘎搭牙,也沒啥仇沒啥怨的,是不是,二子?」
二子直哼哼︰「是……是是,快點吧……我求你了,我是……你親爹,行不行?」
「啥?!」隋大虎喊著,把馬鞭子向地上一扔。
子爹︰「大兄弟,孩子疼懵圈了,連人話都不會說了,大兄弟,你是我親爹,行不行?快點走吧,等回去,我把咱倆家中間的園子牆推了,我家園子都歸你了好不好?」子爹有點激動了。
隋大虎更是激動,他撿起了馬鞭子,沖著馬大喊一聲︰「出發!」拉車的馬听不懂他的話,就是不動,他一鞭子下去,馬車猛地向前一動,「哎呀我的媽呀。」二子發出了叫喊聲。
在我家,我爸、民兵連長還有王校長正在商量晚上發生的事。王校長一頓檢討,說沒保護好方老師。
其實王校長也很有難處,學校8個班級,才7個老師。老師一專多能,有的老師剛給5年級上完算術課回頭可能馬上就得給二年級上音樂課。就數我們班級老師最整齊了,也只有兩位,一位是方老師,一位就是王校長。王校長就教我們一個班,他教物理、化學和政治。不像現在的老師,只能教一科。
王校長和我爸說︰「按著你的意見,我已經讓我們家張老師去詳細問方老師了,這事咱們男人問也不方便。」
張老師是王校長的愛人,是我們瓦房學校除了方老師以外的唯一女老師。1954年他倆被上級派往我們學校任教,從此在這扎下了根。他們來的時候條件更艱苦,但學校的房舍是最好的,才使用了20多年。到1977年,學校房舍房齡大約50歲了,成了名副其實的危房,為此我爸和王校長多次向上級反映,要重建校舍,上級也明確答復最遲今年秋天動工。
我和張老師走進了我家
大家很焦急地看著她。
張老師坐下,我媽媽給她端了一碗水。
張老師︰「焦書記,我問清楚了,當晚呢,二子酒後找方老師要和她談對象,以前就去過3次,都被方老師拒絕了。這次借酒勁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方老師開始也沒介意,就是勸他回去。二子不走,繼續磨嘰,語言越來越下道,甚至威脅,方老師也沒客氣,就罵了二子。二子感覺很沒面子,就動手了。」
張老師像講評書一樣一股腦把話說完。
「後來呢?」我爸問。
「接下來就是撕扯起來了,二子把方老師的衣服給撕壞了,方老師感覺硬拼不是二子的對手,就抄起了菜刀。」說到這,張老師喝了口水。
「再後來,就是你(她指了下民兵連長)和隋大虎還有大樓進屋了,最終呢,正義戰勝了邪惡。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
「方老師現在怎麼樣?」我爸問。
張老師︰「開始見我就哭,可能是嚇著了,現在好多了。」
我爸︰「那就好,她對這事是什麼意見?」
張老師︰「她說了,听大隊的。」
「嗯。」我爸松了一口氣。
不一會,大家都走了,從我爸的口氣中,我感覺他不想處理這事了,我心里很是氣憤,真想和他理論理論。
正在我想這事的時候,我爸送客人回屋了。他瞪著眼楮看著我︰「你他媽的給我站起來!」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反正我不理虧,踢二子也是為了保護方老師。我把臉看著別的地方,繼續坐著。
我爸走到我身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勁,他上來就打了我一耳光,我眼楮直冒金星……
我媽上前拉著我爸,我弟弟也哆哆嗦嗦地喊︰「快跑,哥。」
我一動沒動。
我爸還想上前打我,我媽用力地拽著他︰「公家的事,你和孩子撒什麼氣!」
我爸根本就沒理我媽︰「你小子這書越念越出息了?還他媽的要告我!」我媽听了一愣。
我爸指著我︰「你現在就滾出去,告我去。」
我︰「你辦事不公,我就告你。」
我爸還要打我,我媽繼續拉著他。
我媽看著我︰「你不說話行不行,大樓!」
我爸︰「你學那點東西就飯吃了,越學越回陷,都不如沒上學的人,還動手了!你知道嗎,你差點把人家踢死。」
我︰「該!沒踢死他算便宜他了。」
听我說著話,我爸當時就掙月兌了我媽的手,舉手就打我︰「你他媽踢死人不償命咋地?!」
一拳打在了我的頭上,我天旋地轉。
小弟喊著「快跑啊!」我被我媽推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