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谷子 第十一章 方老師被替換(二)

作者 ︰ 焦彥章

走了幾個同學家,但得到的回應都不干脆,都問小蒙古是什麼態度。這幫沒良心的玩意,昨天晚上知道方老師要走的時候當著人家的面還哭哭啼啼,轉臉就變了!

我忿忿地走到學校,感覺實現我的想法很難。

我全身濕透……

同學們來得好像都比往常早點,大家有個毛病,來新老師的時候往往都很興奮,都想看新老師是啥模樣。今天也不例外。

不管是不是換了新老師,但校園的鐘聲還是那個動靜。

照例還是王校長帶著新來的老師,這新老師,我好像有點面熟,腦海中突然閃現昨天中午在我家喝酒的那三個人。對,他就是其中的一個。感覺這老師門子不淺,要不主任和公社秘書不能一起帶著他來。

他,總體不難看,個頭還不小,文質彬彬的,只是看他那神態農村不農村、公社不公社,不知道什麼地方看著就是不順眼。穿個中山裝,但底下的兩個兜其中的一個還鼓鼓囊囊的,左上衣兜別了3只鋼筆,感覺他相當有文化。

王校長告訴大家,新來的老師姓劉,叫劉全能。

和方老師來的時候程序差不多,只是王校長在走的時候還特別多說了幾句「……這段時間大家的學習熱情非常高漲,成績有所提高,比如焦大樓同學,進步就非常明顯……」我也不傻,我知道王校長表揚我的意思,顯然是在提醒我別再胡鬧。

王校長走了以後,劉老師來了一個開場白,看似有所準備,說話很特別,听起來很別扭,原來他口吃,發音還有嚴重的問題。所以他說話的時候,大家都在偷偷地笑。

當然,我是沒笑,我在尋找機會……

很快機會來了。

劉老師︰「听嗦,你、你、你們原來的方老思教得很、很好,這給我、我呢、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我應該向她學、學、學習」。

這位老師的話讓我怎麼听怎麼別扭,我實在忍不住了,就站了起來︰「劉老師,你都說方老師好了,那你就別頂她了唄?」

顯然我沒有打招呼的站起和我說的話很出乎劉老師的意外。他略微有點慌。

「你仄四什、什麼意尸啊?怎、怎麼四、四、四頂呢?明明四、四主資喪的安排,就、就就我本森,還、還、還不願意來呢。」他盯著我說。

差不多他說每句話大家都在笑。

「你不願意來怎麼還來?不願意來怎麼能教好我們?那我們要是不願意听你講課還得听唄?」我在這時候說話咄咄逼人,把他問得不知怎麼回答。

我說的話,顯然是打亂了他事先背好的詞,再加上同學們的議論,他越發緊張,有點控制不了課堂的秩序了。

「大家樹靜,仄四課、課堂,課堂就應該有、有、有課堂的紀律,不能因為一個人而影響大家,四不四?」他說得真有道理,感覺他上學的時候一定不像我,準是個守紀律的主兒。

我也沒示弱︰「這怎麼是我一個人啊,你問問大家。」我看看我的同學。

教室里開始「嗡嗡」了,看來我平時對他們的影響在關鍵的時候還有作用。

劉老師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了。

他不說,那我接著說︰「都說少數服從多數,你看大家,現在都干什麼呢?」

小蒙古感覺有點害怕,轉過身來和我擠著眼楮。

「你和我來什麼擠眉弄眼的,一個女生,咋這樣呢?」我板著臉和小蒙古說,我知道她很冤。

「我嗦焦大樓,你四不四焦書記家的?」劉老師說。

我學著他︰「四。」

大家哄笑。

「那我見、見過你。」他顯然在提醒我收斂,但我偏不。

「對,昨天你在我家喝酒的時候我見過你,也不知道你給沒給我家交飯錢?」我這話的時候,他一愣。

我是東一耙子西一掃帚,想哪就說哪,就不說他講課的話題。

他有點不知所措了……

我承認我有點胡攪蠻纏的「本領」,基本是在那年月練就的……

我這個人就是能窮對付,他要是不說了,我還倒沒詞了,我的經驗是在課堂搞惡作劇必須有人配合,哪怕這個人是教你的先生。

我也不能自言自語。

課堂肅靜了。

要不說老師就是老師,他就是比我厲害,知道自己給自己打圓場︰「熟話嗦,不打不層交,以後的r 子呢,還得我們共、共同度過。現寨,開、開死喪、喪以文課,我講魯迅的《紀念劉和珍君》」。

他翻開書,簡單介紹了一下當時魯迅寫作這篇文章時候的背景,一字一句地照著他事先備好的課講。

他的發音實在是有毛病,口吃也就是了,平仄音還分不清楚,听著真的別扭,真是白長那模樣了。

幾次都想站起來走出教室,就是感覺沒把握把大家都帶出去,所有我一直沒敢蠢蠢y 動。可是我越听越心煩,根本听不出個數,他講課和方老師根本就沒法比。

越是這樣,我就越想方老師……

數學課也是劉全能老師講,講的是三角函數,他基本就是抄書,加上舌頭不直溜,真是越听越糊涂,更讓人「佩服」的是,他能自己給自己講懵。

我感覺我們班的同學,應該是絕大多數同學都是鴨子听雷,只有小蒙古能听明白點,因為這丫頭有一套自己獨特的學習的方法,就是走在時間的前面,人家先預習,把不會的先挑出來,然後上課的時候認真听講,再弄不明白就直接問老師。今天也不例外,她直接問劉老師。

她的問題很簡單,就是為什麼叫「正弦函數」。

當年的小蒙古和現在的小沈陽差不多,就是喜歡問老師「為什麼呢」,後來我總結,我之所以學習遠不如人家小蒙古,就是因為我不會問「為什麼呢」,我和她的差距就差這麼一點點,也就是「為什麼呢」這四個字的距離。

由于劉老師習慣于照書本念和照搬他的備課講義,所以一下子被小蒙古提出的「為什麼呢」給問住了,他在講台上自己不停叨咕著「為什麼呢、為什麼呢」,還不停地模自己的腦袋。盡管腦袋是思維的源頭,但不能因為你使勁模它了、拍它了,你的疑惑就解決了,這對老師也是如此。後來常常听說「我心一想、我一拍腦門子頓時就恍然大悟、豁然開朗」,這純屬扯蛋。

小蒙古真有個勁兒,老師講解她要是听不明白,她就在那站著,一直站著,大大的眼楮透著求知的渴望,看著老師,近乎于盯著,是那麼的認真和真誠。

劉老師的手一直放在頭上,模啊模,就是模出來個答案來。

老師不能被問住,尤其是到一個新學校、一個新班級。如果第一堂課沒打下好底,那以後這課就沒法教了。我想,劉老師是非常明白這個道理的,因為他在頭台公社的各學校之間調轉多少次了。他開口了︰「這憎弦嘛……就是我國古代有個叫憎弦的先人發、發明的,所以叫憎弦函、函素,如果當時要是有個叫、叫反弦的人先發明了,那一定得叫反弦函數了,古代的人講、講理。」

「那余弦函數是一個叫余弦的人發明的唄?」小蒙古問。

劉全能豎立了大拇指,當場表揚了小蒙古的理解力,說她會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讓我們大家多向她學習。

後來小蒙古告訴我,當時她就覺得劉老師講得不對,因為正弦、余弦、正切、余切不可能都這麼巧,都是名字差不多的人發明的。較真的她特意跑了趟我們肇源縣圖書館,一查資料才知道,原來這正弦函數是人家印度人發明的,根本就不是中國什麼叫正弦、余弦的人創造的。你說說這劉老師為了給自己下台階多能發明創造。

這節課上,我能明顯地感覺小蒙古對劉全能老師的講課不滿意,她有點和平時上課不一樣,也學會我們了,身子會晃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青谷子最新章節 | 青谷子全文閱讀 | 青谷子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