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魂 第一章 魔蹤(2)

作者 ︰ 秦蕭

r 漸西沉,轉眼已是黃昏。這一r 殘陽如血,幾羽晚鴉在樹林上空盤旋交鳴。

樹影交錯,像是歲月的斑駁,掩映著一處荒涼的古墓。說是一座墳墓,卻也只是一座土丘,豎立著的墓碑上卻沒有任何文字。

毅宗忽然腳步一頓,怔怔地望著那座枯墓,默然不語。

龍瀟覺察異樣,小聲問道︰「毅宗哥,怎麼了?」

毅宗微微皺眉道︰「沒事,我是在想,這地方荒涼偏僻,人跡罕至,為什麼偏偏就立了這麼座墳墓呢?」

秦雲熠湊上前來,道︰「這座墓據說是一位無名的男子的,當時村長發現了這男子的尸體坐逝于此,便將他埋了……」

毅宗點了點頭,淡淡地「哦」了一聲。

秦雲熠聳了聳肩,又道︰「我也是听村里大人說的,據說這已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十三年前……」龍瀟想了想,忽然道︰「是了,我也听說十三年前村長在村口發現了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嬰,不知他們現在怎樣了?」

秦雲熠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不是死了就是送走了吧?」

「……」

其時間,晚風撫過,落葉輕起,像是歲月的輕聲呢喃。那座無名的墓碑,鏤刻著歲月的痕跡,交織著落葉,顯得這般淒涼。

誰又還記得,那一夜的淒風苦雨?

十三個ch n秋,是否還有古老的靈魂縈繞此地,不願離去?

*****

夜s 彌漫,寒風呼嘯。一輪殘月隱在雲間,仿佛給天地暈染上一層薄薄的輕霜。

靜謐的夜,無人的樹林。

樹影婆娑,人影晃動,驀然間自樹林中一躍而出,一只野兔猝不及防,立時被那個身影逮個正著。

「再掙扎,我當即便宰了你!」那人影低聲恐嚇道,轉過身,月光淡淡拂照,那掛著得意的微笑的面龐,正是龍瀟,望著手中兀自掙扎的野兔,他自語道,「當我龍瀟是傻的不成,跟你比抓野兔,何曾讓我贏過?可惡,今晚我便多準備一些,明r 這光的事兒,還是你秦雲熠來吧!」他嘿嘿地笑了笑,似是對自己這般的作弊行為毫不在意,拎著野兔雙耳便y 離開。

正當是時,忽而一陣y n風吹過,漫地的落葉簌簌翻卷,一股y n寒如ch o水一般涌來,龍瀟一驚之下,手上一松,那野兔登時逃了個沒影。

「可惡!」龍瀟低罵了一句,正待去追,卻忽見蒼茫夜空下,劃過兩道血光,落在了前方不遠的樹叢深處。

龍瀟「咦」了一聲,當下也顧不得遁逃的野兔,向著那黑暗深處的兩道隱隱血光靠了近去。

撥開樹叢,眼前所見卻是一片巨大的空地,只有雜草叢生,在淡淡月光下顯得格外荒涼,一座巨大的石像倒臥在雜草之中,經年的風吹雨淋,已是殘破不堪,分辨不出本來面目。

這石像龍瀟是見過的,但村中大人們說這石像被封印了厲害的禁制,凡人輕易靠近恐有x ng命之虞,所以他也只是遠遠瞧過幾眼。

而此刻,那石像前卻赫然站著兩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黑衣人看背影似是一個女子,盯著那石像良久,方才開口道︰「大哥,想來這便是那古神的石像了,卻不知,當真能找到那傳說中的靈珀嗎?」

那個被稱作大哥的人道︰「應該不會錯了,傳說這石像本是屹立在這南陽山之巔,但一百年前的一次山崩,這石像滾落下來,又經百年風雨,光華已是褪盡,但我依然能隱隱感覺到它其中流淌著的仙靈氣息,所以我料想,便是它了。」

那個女子又問道︰「這靈珀究竟是何物?為什麼正魔兩道都這麼重視?」

那黑衣男子嘴角動了動,y 言又止的樣子,淡淡道︰「我們此來只為取走靈珀,其余之事,不知也罷……」

「大哥!」那黑衣女子跺了跺腳,竟是撒起嬌來,顯是預料到黑衣男子知道些什麼。

那黑衣男子苦笑了一下,似是對這小妹毫無辦法,只得道︰「具體的我也不甚了解,只听聞傳說這靈珀封印了強大的上古仙靈的神識,乃是仙道界至寶,若是機緣巧合,能將這塊靈珀的靈氣完全吸收,便可修成通天徹地的神通。但是神仙之說向來虛無縹緲,這靈珀是否確有如此妙用我也不得而知。但這至寶確實能引起一場動蕩,正魔兩道苦苦尋找了百年,未曾想竟在此處!」

那個黑影女子暗嘆一聲,不禁對那座殘破的石像多瞧了幾眼。

「這靈珀乃是上古至寶,是故這石像也存在著上古禁制。幸而那本古卷中記載了破解之法,又為我宗得到,看來是天意使然,我宗光大,指r 可待!」那黑衣男子嘿嘿笑著。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大哥,事不宜遲,我們這便開始吧!」

「好,」那黑衣男子道,「只是這法術威力我尚不能很好控制,你且退遠些,交給我便是。」

那黑衣女子微微頷首,向後退去。

狂風又起,烏雲閉月,天地登時一片肅殺。

有一股強大的氣息,如同巨龍吸水,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那黑衣男子身邊幻化成點點血s 的光芒。

漫天的星辰忽然黯淡下來。

這靜謐的林間,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黑衣男子面s 不改,雙手緩緩抬起,平舉于胸前,可以看到,他的右手手指上戴著一只紅s 的戒指,而那萬千道血光正是從這戒指中激sh 出來,仿佛長蛇一般蜿蜒,又如血液一般流淌,說不出的詭異與猙獰。

偏偏這萬千道血光凝而不散,以那黑衣人為中心,在地面上結成了一道詭異法陣,將他與石像圈在了其中。

咒語聲起,仿佛幽魂的低泣。黑衣人收回左手,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左手手指上忽然多了一道傷口,鮮血瞬間滴落下來。

黑衣人仿佛並無覺痛,左手疾劃,在石像頭部的位置上寫下了一串血s 的符號,同時探出右手,畫出一張圓形的詭異圖案。

都說十指連心,人很難做到左手畫方,右手畫圓,可是黑衣人這一番動作下來,仿佛行雲流水,也不知是練了多少遍。

就在那字符與圖案同時畫成的瞬間,血s 的光芒驟然大亮,在那法陣的周遭忽而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場,直叫人無法呼吸。

黑衣人呼吸漸漸轉急,額角已隱隱見汗,顯然是體力消耗甚大,可是他的嘴角卻彎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離成功不遠了!

他咬了咬牙,咒語不停,收回兩掌,相交于胸前,雙目微闔,戒指上的血光在他額前凝成了一幅凶神圖案,九首六肢,狂妄而舞!

風聲四起,樹影狂舞!

黑衣人咒語驟停,雙目陡然睜開,張口sh 出一道血箭,正刺中那凶神圖案zh ngy ng,同時兩掌驀地向著石像按去,那石像眉心位置上一道七s 霓彩登時亮起,滴溜溜地綻放出無比璀璨的光芒。

與此同時,石像上那串字符與圖案也漸漸亮起,血液一般流淌旋轉,開始壓制那道七s 霓彩。不消片刻,那七s 霓彩漸漸暗淡了下來。

黑衣人嘴角牽動,冷笑了一下,額前的凶神圖案六肢狂舞,不可一世地向著那石像轟然撞去!

一聲巨響,萬千光芒驟然炸散,漫天飛葉簌簌而落,黑衣人沉步立馬,好歹穩住,碎石紛落,卻是沒有一塊向著他砸去。倒是他身後的那黑衣女子連連後退,匆忙御起一道真氣屏障才好歹護住了身體。

風聲漸止,雲霧漸開,面前塵埃落盡,一團金s 的光芒漸漸亮了起來,像是掙月兌了千年的禁錮,瞬間便照亮了這天地萬物!

黑衣女子不禁以手遮目,口中喃喃道︰「這便是,那塊靈珀了麼?」

黑衣人松了口氣,終于是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大哥!」黑衣女子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去扶住了他。

那黑衣人搖了搖頭,以示無礙,隨即從懷中取出了一只漆黑s 的盒子,雙指一引,那團金光登時飄入了盒子中。

黑衣人喘息了一陣,道︰「黑翎,你先帶著這靈珀去見護法大人,我自調息一陣,便來與你們會合……」

那被叫作「黑翎」的女子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哥……你自己小心。」

黑衣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黑翎接過盒子,緩緩站起身,邁步向著樹林深處走去,眼楮里,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黑衣人忽而覺得眼皮沉重,昏昏而y 睡,皺了皺眉,心下苦笑道︰「怎的這法術竟會如此消耗體力?」

黑翎的身體已然走入了黑暗中,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悄悄地,攥緊了手中那漆黑而j ng致的盒子。

一只袖箭,閃爍著熒熒綠光,仿佛是淬了劇毒,從黑暗中伸了出來,瞄準了前方黑衣人的身體,幽幽的聲音,在更深的黑暗里輕輕響起︰

「大哥,對不住了,你說的不錯,這塊靈珀,太過誘人了……」

*****

不遠之外的石仙村。

村民們紛紛走出了屋子,驚異地向著後山的樹林中望去,適才的那聲巨響震天撼地,村民們自然也是听見了,這還不要緊,可那巨響過後一道金光直sh 雲霄,則不得不引起村民們的驚異了。

這時那金光已是暗淡了下來,可是村民們還在議論紛紛,對著樹林指指點點,話語中隱約可以听到「神鬼」的字眼。

對于這些樸實的村民來說,適才樹林中發生的一切,實在是無可想象的。

「爹!」毅宗向著才踏出屋子的村長迎了上去,口中道,「適才的那道金光,您可瞧見了?」

村長頗似沉重地點了點頭,向著樹林深處望去,目光淡淡而深邃。

「爹?」毅宗皺了皺眉,隱約瞧出了村長的面s 似有些復雜,不禁問道︰「爹,您知道那是什麼嗎?」

村長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卻沒有說話,而把目光投向了一眾村民。

村民間還在議論,可卻沒有人敢踏進樹林去探個究竟,眼下金光褪盡,幽暗的樹林就像是巨獸的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走進萬劫不復。

毅宗的目光在村民間游走,卻沒有瞧見熟悉的面孔。

怪了,以他的x ng格,此刻不可能還悶在屋子里。難道……

毅宗一念至此,心中一凜,霍地望向樹林,思忖了片刻,再不猶疑,向著黑暗深處走去。

就在他邁步的那一刻,並沒有听見身後村長,那低低的自語︰

「終于,要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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