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兄,今晚一戰,我看也就到此為止吧!」獅大看著凌天遠去的背影,以及地上狼藉的尸體,心里不免感慨頗多,尤其是凌天最後的那一劍,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如此驚天動地的一劍,不僅擊破了他的戰意,也擊碎了他的信心,他一直感覺自己實力也夠強,可是現在才發現,原來天地間還有如此毀滅x ng的力量,他此刻感到有些心灰,沒有一點戰意。
「如此甚好。獅大兄若是有興趣,我兩下次再戰。」厲風看著獅大四兄弟,己方實力沒有一點獲勝的把握,難得對方提出撤走,自己當然不會傻得去強留、無端再起戰意。
獅大看著厲風,卻沒有再說話,滿臉落寞地帶著自己的兄弟以及手下走了,慢慢地消失在夜s 中。
「這個大陸上,不會再有惡狼盜賊團這個名字了。」西薩克斯看著一地的尸體,那衣服上刻著一只巨狼嚎叫的場景,依稀可以分辨出死的這些人,大部分是惡狼盜賊團的。看著這一屠夫無情殺戮後留下的慘景,西薩克斯雖然討厭盜賊甚至憎恨盜賊,可是此刻卻對他們有著說不出的同情憐憫。
「是啊!排行第四的惡狼盜賊團體在今晚就這樣灰飛煙滅。」厲血此時也有些傷感,對于一位有血x ng的漢子,不僅對自己的親人充滿感情,對著這些慘死的敵人,亦是有些傷感,畢竟都是人命啊。
「五百年前,怒斬劍帶來一場腥風血雨,難道五百年後,歷史又將重演嗎?」厲風嘆息道,為了這把劍,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不是丁天的邀戰,壓制住很多有野心的人,恐怕死的人就不會只有這麼一些了。
「佣兵之王就是佣兵之王,其遠見卓識的確不是我等人所能觸及的。」厲血一生很少服人,可是此刻對丁天卻是推崇備至,不僅僅是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命,也不僅僅是嘆服丁天的巔峰實力,更加佩服的是他的智慧與卓見。
「我們還是將這些尸體收拾一下吧,雖然是敵人,但是也不能讓他們就此暴尸荒野吧。」庫克斯提議道。
厲風、厲血、西薩克斯點點頭,他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小狄克認為自己的膽子夠大了,可是看到這慘景、到處都是狼藉不堪無一完整的尸體,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所以他不停地吐,即使把苦水吐出來,他還是想吐,只是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了。
他沒想到自己想要保護的小伙計居然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少年,自己一直想要拜師的少年,卻已經和自己生活了兩個多月,每天听著自己不停的吹牛亂侃,還在他面前吹噓自己一定會成為少年的關門弟子。
他也沒想到這麼一位冷漠寡言的少年,這麼一個嗜血殘忍殺人的少年,內里居然會有一顆溫暖的心,會靜靜地听著自己吹噓而不點破,會感受到自己的痛苦而陪著喝酒。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忘不了這樣一個少年,也忘不了這兩個月的生活,更加忘不了今晚發生的一切。
從今晚之後,西木佣兵團的人員再也沒有听到過小狄克的吹牛,雖然依舊幽默搞笑,但是再也不自吹自擂;也沒人听到過他提起過這兩個月的生活以及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他,真正的成熟了,懂事了,不再夸夸其談,而是實實在在地做著事、練著劍法、積累斗氣。
曾經有人問他為什麼如此努力習武,他微微一笑,說道︰「我遇到了一個名師,我相信他以後會指導我獲得一番成就,我在為此努力著。」
那人以為他又開始舊病復發,開始吹牛或是做白r 夢。看著那人懷疑的表情,小狄克沒有解釋什麼,不過那堅定的眼神卻顯示出他執著的信念。
眾人收拾完這一切後,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r 白s 的霧氣逐漸的消散,無盡的黑暗中透露出微白s 的光線,露珠在光線中開始發出淡淡的剔透光芒。
正當他們準備出發時,一個蒼老的身影隱約間往這邊走來,這個身影每跨一步,似乎都是從空間縫隙中出來,每一步跨過的距離是那麼不可思議的遠。厲風厲血的瞳孔驟縮,這是一個強者,巔峰強者,他兩人從那個老人身上感受了跟丁天一樣的壓迫感、無力感。
雖然看著這個老頭似乎只跨了三步,但老頭的身影卻已經清晰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穿著古樸的黑s 魔法師袍,頭發亦是斑白,臉上蒼老的皺紋都疊起在額頭處,看來他的年紀的確很大了。這麼一個蒼老的人,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可是厲風厲血卻是恭敬地站在那里,因為老人那古老魔法袍上戴著的徽章,赫然是魔法師工會會長才有資格帶的白s 徽章,這是大陸上唯一的一枚。
這樣一個滄桑的老人,居然是大陸八大巔峰強者之一,魔法師工會會長,魔導師波塞冬•童。
「小娃兒,那位背劍少年是否來過此處?可是跟你們一起來的?」聲音很慢但很清晰,絲毫沒有八十來歲的老人般吐詞不清。
「是的。」厲風恭敬的答道。
「哦。那就好,現在他在哪里?」
「不知道波塞冬大師找他有什麼事?」厲風雖然尊敬這位老人,可是在沒弄清楚來人的目的前,他是不會出賣朋友的,即使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即使明知道自己會死。不管說他們呆也好,說他們傻也罷,厲風、厲血就是那樣的人。
「小娃兒,你們放心,老夫絕沒惡意。要不是老頭子最近倒霉,踫到丁天那小子,也不會跑到北方這種冰冷的鬼地方受苦。」
在這大陸上,厲風、厲血被別人說成小娃兒,只要那人年紀大,的確可以坦然接受。可是像丁天這樣的巔峰強者,不論年紀大小,都會對他心存敬意,即使年紀比他再大,也會注意一下稱呼。可是波塞冬大師卻直呼丁天小子,他不是倚老賣老,而是有這個資格。
大陸八大巔峰強者,論輩分,能夠和波塞冬•童比肩的只有武士工會會長阿瑞斯•赫拉、風火帝國魔導師德穆野•勒柯兩人,他們三人的年紀均在八十歲左右,是資格最老的一輩;而後便是風火帝國的納蘭元帥以及月明帝國的魔導師克瑞斯•明,年齡在六十附近;接著便是佣兵之王丁天、星夢帝國的西亞•夢以及雲夜帝國的薩嵐•炎,年紀在四十多歲。
厲風、厲血豪氣干雲血氣方剛,甚至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不計生死,但並不是說明他們是傻子,波塞冬的話也就是告訴他們兩︰他是受丁天的邀請來找凌天的,丁天欣賞凌天,請來的人肯定不會害他,相反,也許是來保護他。他們也知道,波塞冬•童這樣的頂級強者是沒必要說謊的,強者的尊嚴不容許任何言語、行為玷污,別人的不行,自己的也不行。
「他追趕惡狼盜賊團的首領惡狼去了,方向好像是朝著北方,您老說不定還能追上。」
「我老人家真是倒霉,還往北去,真是想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凍散了。」波塞冬雖然抱怨,但卻絲毫沒有擔憂,天下間能把他骨頭凍散的暴風雪還沒孕育出來。
「咦?這里好像還有打斗的痕跡,好強的能量流啊,怒斬劍居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看來那小伙子又借用怒斬劍的神奇力量了。只是這次能量似乎大的離譜一些,沒想他居然沒被反噬而死,果然不錯、天賦的確驚人。」波塞冬僅憑現場留下的痕跡就可以推測出戰斗時的場面,甚至連怒斬劍的反噬都能猜想出來,其智慧、經驗、推理能力均是超然卓越。
「是的,昨晚的激戰確實驚險。」
「恩。我得快點找到他才行了。你們兩娃兒實力也很不錯,努力吧!」波塞冬說完,便消失了,的確是消失。厲風厲血只隱約感應到空間似乎有些波動,然後空間好像裂開一樣,波塞冬身子從裂縫中進去,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空間移動,的確神奇無比。
厲風厲血暗嘆一聲,心里羨慕欽佩不已,可惜他兩停留在這一境界已經十多年了,絲毫沒有突破的跡象,他兩的天賦亦是卓越不凡,否則也不會處于白銀級別的頂尖處,遺憾的就是到現在也沒有跨出這一步。
「大哥,凌天兄弟有了波塞冬這樣的巔峰強者保護,我們兩個也不用擔心,出來這麼久,也是回去的時候了。」厲血有些落寞地道。
厲風看著自己的弟弟,眼神充滿關愛與慈祥,點點頭,「是啊,也該回家了!」
惡狼此時很累、很煩、全身似乎已經散架、甚至感覺到骨頭都發酸了,可是他不能停下來,他只有不停地往前跑、不停地躲藏、不停地設置迷惑陷阱。這兩個月來他就是這樣渡過,他覺得這兩個月的每一秒都是那麼漫長,自己的一生似乎就在這兩個月里了。
他不明白後面追趕的少年為什麼不會覺得累,為什麼不覺得枯燥,為什麼不停歇一下喘口氣?他是一匹惡狼,可以飛速地到處縱橫,可以肆無忌憚地到處馳騁,可是此刻後面卻似乎永遠有一只老虎在追蹤,不論他跑到哪里,他都會跟上來;不論設計多秒巧妙的迷惑陷阱,還沒等自己喘上一口氣,他又會出現。所以他不能停留,他這只惡狼,早已沒有鋒利爪牙,而後面的那只老虎卻露著凶狠的虎牙,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為了幾戶不相關的農民,會追殺自己長達萬里之遠?他不明白他抱著一個小姑娘,追趕的速度卻依舊那麼快?他不明白這麼一個少年哪來的如此恆心與毅力,做著一件枯燥的事長達這麼久?
他跑累了,也想煩了,兩鬢不知道何時悄然間白了,這種擔驚受怕的r 子也過夠了,他的信念、他的毅力、他的斗志、甚至他的整個內心都鄰近崩潰了。
縱橫盜賊界、佣兵界十多年的惡狼,此刻滿臉憔悴、臉s 蒼白可怕,被折磨得已經不ch ngr n樣,即使是狼,也是一匹毫無生氣的狼,一匹奄奄一息的狼。
惡狼想不明白,凌天也不明白,這兩個月的追蹤,有好幾次他都失去惡狼的行蹤,可是在他迷茫的時候,都會有人給他帶來信息,指出惡狼的藏身之處。他想不明白這個人是誰?如此幫助他又有什麼目的?他又是如何追查到惡狼的行蹤?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行蹤,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他有時也很佩服惡狼,機智的確非比一般,在逃跑途中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地布置陷阱,讓自己失去追蹤的方向。他知道自己在隱藏、逃遁、追蹤上,絲毫沒有經驗,只憑著直覺在追趕。而直覺,並不是百分百的可靠,可是如今,通過兩個月的觀察、累積、總結,他也可以算得上入門了。
一個人,只要不是徹頭徹尾的傻子,做一件新事,即使開始什麼也不會,只要你用心去觀察去體驗去思考,怎會明白一些東西,也能學到一些東西。
凌天不笨,也不傻,相反他很機智很聰明,他的毅力、決心也很堅定,所以他很快就適應了、學會了追蹤、逃遁的關鍵。
惡狼就在他前面,已經有跡可循。
凌天就在他後面,早已無處可遁。
「你學得很快!」
「是的。」
「以前明明讓你失去我的蹤跡,你又是怎麼找到呢?」
「有人提醒我的。」
「誰?」
「不知道。」
「哦。」
「你為什麼不逃?」
「累了!」
簡短兩個字,但是凌天懂,因為自己此刻也是這樣的心態。他們兩個都是同一類人,這兩個月的追蹤使兩人心里留下了對方的痕跡,一個人兩個月時時候候惦記著、思考著另一個人,不管他是朋友還是敵人,心里都會留下跡象。即使冷漠無視人命的凌天也如此,所以他才會說出這麼多話。
惡狼知道,話已說完,該是解決的時候了。
星雨也懂,乖巧地退到一般,雖然不想看到人死,可是為爺爺報仇的一戰,她不想錯過,她必須堅持下去。
怒斬劍已握在手中,磅礡的氣勢逐漸蔓開,殺氣緩緩凝聚,雙眼j ng光一閃,在空中留下幾個殘影,飛鴻般砍向惡狼。
惡狼絲毫沒動,他仿佛對外界沒有任何知覺,不知道是他的心的確太累了而只想求死,或者是他明白即使動手早晚也是死。
凌天要殺的人,就不會絲毫手軟,此時,他的手很冷,他的心,也很冷。空中咆哮的怒斬劍,也很冷,恐怕它一劍割破人的喉嚨時,流出的血也是冰冷的。
在離惡狼喉嚨只有兩公分的時候,怒斬劍的攻勢當然無存,不是凌天手下留情,也不是惡狼死前反擊,事實上即使他反擊,也比不上凌天的速度。怒斬劍被一股極強的能量膜給擋住,進不了半分,凌天的瞳孔驟縮,他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飄落下來。
然後,他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楮,跟那晚夜空中感應到的一模一樣。只是,那次似乎是幻覺,此刻卻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