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里面並不是很寬敞,不過貴在整潔干淨。孔翎雀馬上就發現了,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正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孔翎雀馬上就想起了一個男人,顧琛,顧烙的弟弟,也是,和駱綺微私奔的男人。
顧琛比顧烙小一歲,也比孔翎雀看好幾歲了。臉色蒼白地有些透明,彷佛是不存在的一般。顧琛和顧烙並不像,看不出來是兄弟,和顧修肅,也不像。顧琛唯一和顧烙顧修肅像的地方,就有擁有一張薄唇了。都說,薄唇的男人最無情,但是孔翎雀知道,不是的。從顧修肅和顧烙就能夠看出來。只是,顧琛的雙唇,很白,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雙目沒有一點光彩。不過,當顧烙他們進來的時候,孔翎雀就發現,顧琛眼里多了一些生氣。看來,顧琛是很重視顧烙他們的。
你重視親情,為什麼還要背叛自己的哥哥,不惜與家人斷絕了關系,也要和駱綺微在一起呢?不過想想,要不是當初顧琛和駱綺微私奔,怎麼還會有她的事,她怎麼會遇上顧烙呢。
算起來,顧琛也算是幫了她的一個忙了。想到這點,孔翎雀看著顧烙的神色沒有那麼敵視了。只是笑臉相迎,孔翎雀自認做不到。讓顧烙難受的人,孔翎雀是不會和他做朋友的。
「爸,媽。」顧琛看見了顧修肅和左芬娜,眼中蓄積了不少的淚水,這麼多年沒有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顧琛心並不是鐵打的,想著自己以後沒有辦法侍奉在兩老左右了,顧琛哭了。
聲音干澀帶著沙啞,好像很久沒有張口說話了一般。
左芬娜一听,也淚了。
「啊琛。」左芬娜過去握住顧琛的手,喊道。
親人之間哪兒有什麼隔夜仇啊。當初一氣之下,左芬娜和顧琛斷絕了母子關系,之後左芬娜就後悔了。只是那時候顧琛已經和駱綺微來到了美國了。
拉不下臉面,左芬娜狠了狠心,就當做沒有了這個兒子。但是心里一直都想著自己的兒子的。
做母親的,哪兒會不想著自己的兒子。顧修肅雖然在一邊沒有說話,但是從顧修肅的眼神中,也是能夠看出來,他對顧琛這個兒子,也不是沒有感情的。
那是他的兒子啊。
「媽,嗚嗚,媽,爸,我對不起你們。哥,我對不起你。」顧琛也沒有再佯裝堅強,淚水決堤一樣,沖出了眼眶。顧琛抱著左芬娜痛哭了起來。
左芬娜被感染了,也抱著顧琛流淚。
孔翎雀在一邊看著,自己又插不上嘴,索性不說話,乖巧地站在一邊就好了。
「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啊,傻孩子。」左芬娜因為哭泣,聲音也變得喲寫沙啞。
顧琛抱著左芬娜說道「對不起,是兒子不孝,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去看過你們。」
左芬娜拉開了顧琛,痛苦地看著顧琛「你這個傻孩子,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還是駱綺微說的。「難道駱綺微在你的眼中,比你的爸爸媽媽還要重要麼?」
最後這一句,有些咬牙切齒了。當女人的,尤其是當媽媽的,自己的兒子把別人看的比她這個媽媽還要重要,左芬娜心里能夠高興得起來麼?如果是小事情就算了,她並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但是顧琛身上的,能夠是小事麼?
想到這點,左芬娜就對顧琛有些恨鐵不成鋼!
顧琛也知道自己讓左芬娜傷心了,但是……
顧琛低垂著眼眸,面上多了一份愧色。對左芬娜,對顧修肅,也是對顧烙的。「對不起,媽媽。」
他沒有安慰說,媽媽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左芬娜說中了,顧琛心里有駱綺微,所以,才寧願和家人決裂,都要和駱綺微一起走。現在,他哪兒還能夠昧著良心說媽媽才是最重要的呢?
所以,顧琛找不到別的話來說,只有說對不起。
以後,哥哥和微微仍然在一起,就算是沒有了他,爸爸媽媽也一樣會過得很好。
其實,當初顧琛和駱綺微私自來美國,傷心痛心的不僅僅是顧烙,左芬娜和顧修肅也是!自己的小兒子,搶走了自己的大兒子的女朋友並且和他們決裂都要和駱綺微離開去美國,他們能夠不痛心麼?那是她們養了十多年的兒子啊。
其實,顧琛一直都不知道,他並不是顧修肅和左芬娜的親生兒子。只是養子。但是那些年,左芬娜沒有絲毫偏袒顧烙,反而對顧琛更加好一些。
左芬娜覺得顧琛被父母拋棄都已經夠可憐了,所以才都讓顧烙讓著這個弟弟。顧修肅也是明白人,對顧琛,也像是對自己親生兒子一樣的。
那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至少顧修肅左芬娜還有顧烙都已經將顧琛當成自己真正的親人了。有時候,親人不是只有有血緣關系的,才能夠是親人。
這點,孔翎雀也深刻體會到了的。
總算是都沒有哭了,顧烙才帶著孔翎雀到顧琛的面前,說道「啊琛,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嫂子,雀雀。雀雀,這是我弟弟,啊琛。」這麼多年,顧烙當初對顧琛的怨恨,已經差不多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逝了。不管怎麼說,在顧烙眼中,顧琛就是他的弟弟。
當時他痛心,那麼痛苦,其實不僅僅是為了駱綺微,他對駱綺微的感情,沒有深到那個地步。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顧琛。
那是他弟弟,什麼都讓著寵著的弟弟,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他,背叛爸爸媽媽,這是顧烙最不能夠接受的。但是現在啊琛都這樣了,他還能夠說什麼呢?
顧烙知道駱綺微帶他來見啊琛的目的,顧烙是不會給駱綺微這個機會的。昨天啊琛沒有說,是打算今天爸媽來了說的。顧烙就是要掌控主動權,將主動權放在自己的手中,把孔翎雀帶來了,並且先介紹了孔翎雀。
顧琛果然,听見顧烙的介紹,錯愕了。本來昨天哥哥說已經結婚有了嫂子了,他以為是哥哥找的借口,是心理介懷當初他和微微的事情,可是……真的已經結婚了?為什麼微微沒有告訴他?
顧琛用探視的目光,看著孔翎雀。
孔翎雀早就習慣了別人這樣打量她了,沒有絲毫不自在,反而坦然面對顧琛的探究。
「哦,對,看我都忘記給你介紹了。」左芬娜這時候才說道「啊琛啊,雖然雀雀年紀比你小,但是那也是你的嫂子,不能不叫。」
左芬娜以為顧琛沒有叫孔翎雀,反而上下打量孔翎雀,是在懷疑和心里別扭,畢竟孔翎雀也比顧琛下了好幾歲了。顧琛是個別扭的性子,讓他一時半會兒接受小了自己好幾歲的嫂子,是有點困難。
「你好,啊琛。」孔翎雀落落大方,挽著顧烙的手,對顧琛說道。
顧琛這才回過神來,呆滯地哦了兩聲「嫂,嫂子。」
「嗯,真乖。回去給你糖吃。」孔翎雀一副大人哄小孩兒的模樣,逗得顧琛臉都紅了,也逗得左芬娜等人大笑。
顧琛心里卻是不能平靜了。本來今天是打算和哥哥,當著爸爸媽媽的面,說清楚當年的事情,然後希望哥哥能夠重新接受微微,爸媽也不要那麼仇視微微,沒想到,哥哥居然已經結婚了,而且,這個嫂子雖然年紀小,他也是看得出來的,嫂子和哥哥感情很好。
最重要的,是,都已經有了孩子。
他,本來準備好的那些話,現在,還怎麼說得出口?
「嫂,嫂子,你就別逗我了。」顧琛紅著臉說道。
「好。」
介紹完了孔翎雀,左芬娜才問道「啊琛,你到底是的了什麼病?怎麼,怎麼變得這麼瘦了?」
「就是,心髒衰竭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顧琛雲淡風輕地說著自己那麼嚴重的病,看起來好像真的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什麼?心髒衰竭?」左芬娜紅著眼楮,抓著顧琛的肩膀,顯然是不能夠接受顧琛剛才的答案。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顧修肅和左芬娜比起來,是要穩重了許多。如果不仔細听的話,根本就注意不到,顧修肅語氣中有些微微的顫抖。
顧琛這個生病的人反而還安慰別人「沒什麼,就是,沒有多少天可以活的了。爸爸媽媽,我想回去,我想回家。」在美國呆了那麼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家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家鄉。以前有微微陪著,還要好一些,微微也回國了,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很孤單。
更加想自己的家人了。
「我去找醫生。」顧烙說。
「不用,不用了。」顧琛馬上阻止了顧烙,要是讓哥哥找了醫生,不就是事情就會讓哥哥知道了?不行,絕對不能讓哥哥知道。
本來也不想讓哥哥他們知道他的下落的,但是微微想要他幫忙,他只好同意了。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還能夠怎麼說?微微還能夠怎麼插(河蟹)進人家中間。
顧烙停下來,疑惑地看著顧琛,雙目審視著望著顧琛。
「咳咳,我只是,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進展,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我不想呆在這里了,我們回去吧。」這並不是醫院,實際上,也相當于是對于那些絕癥患者給人家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而已。
這里有專業的護士照顧,要好一些。
「好,我們明天就回去。」顧烙點頭。
顧修肅也是,在一邊說道「回去後,我給你安排醫生重新檢查一下。如果真的是心髒功能衰竭,也要知道是什麼原因,能不能換心髒!」
「爸。」
「臭小子,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知道自己有這毛病,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才故意和我們吵架然後離開的?」顧修肅雙目圓瞪,像是一只炸毛的公雞一般,要是顧琛說是,就馬上會沖過去和顧修肅拼命。
顧琛苦笑,點頭「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們的。但是微微看不過去了,所以,才通知了哥哥。」這本來就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辭。就算是微微不可能和哥哥在一起了,也不能讓他們那麼仇視微微。微微是個好女孩,值得擁有自己的幸福。
「你的意思就是,她早就知道?」
「嗯。當初,其實她就是因為知道我的事情,我不想告訴你們,我們才想出這個辦法的。她說帶我來美國治療,好了咱們就回去向你們道歉。其實,我和微微之間,是清白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顧琛說。盡管表面上沒有什麼反應,但是顧琛心里也是難受的。
因為當年的事情,他說了謊,離了家。現在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人世了,卻還是,不得不說謊。
對不起,爸爸媽媽,一切都是兒子不孝。以後不能孝順你們,現在還,還這麼騙你們。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對微微那麼仇視。
「哼,自作主張。」
左芬娜一听顧琛說的,馬上就露出鄙夷的神情。是的,不管駱綺微是不是顧琛所說的那樣,是為了幫助顧琛,所以才做了那場戲,然後帶顧琛來了美國治療。左芬娜對駱綺微的成見,已經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容易就釋懷的。
要不是駱綺微自作主張帶啊琛離開,他們早一點知道啊琛的情況,以他顧家的能力,說不定早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了,怎麼會如此這般?
左芬娜才不管是不是顧琛自己的主意,反正是駱綺微將顧琛帶走的,這筆賬,當然左芬娜已經自動算在了駱綺微身上了。
其實當媽的,誰不是這樣的想法呢?自己的孩子怎麼都是對的,就算是錯的,那也是對的。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左芬娜,也逃不過這個當媽的固定模式。
「媽,是我讓微微不說的。」顧琛解釋。本來說出來就是不希望媽媽對微微繼續有成見,他怎麼願意看到左芬娜這樣的態度呢?
微微一個人回去找哥哥他們的時候,到底面對了多少的奚落啊?看爸媽的樣子,對微微的成見,還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消除的。
確實如此。一個兒子和她一起私奔走了,一個兒子極度傷心之下離開家走了,左芬娜怎麼能夠輕易原諒罪魁禍首呢?
「好了。不說她了,說到她我心情就不好。」左芬娜不希望再從啊琛口中听到駱綺微的豪華,打斷了顧琛接下來想要說的話。顧琛只好作罷了。
幾年的成見,得慢慢來。希望等他離開的時候,爸媽不再對微微仇視,還是和以前那樣,將微微當做女兒一樣看待。
是的,沒有當初那件事情,左芬娜一直都是將駱綺微當做女兒看待的。駱綺微溫柔大方體貼,並且還孝順。左芬娜一直都遺憾自己沒有一個女兒,只有兩個兒子,駱綺微的出現,剛好彌補了左芬娜這方面的遺憾的。
左芬娜將自己沒有女兒的遺憾,全部不給了駱綺微,對駱綺微,有時候比對兩個兒子都要好。但是前提是,沒有實質性傷害到她的兩個兒子。
駱綺微是已經傷到了。
「好的。媽媽,這些年,你們過得好麼?沒想到再見面,媽媽居然要給我添小弟弟了啊。」說道,顧琛愧疚就更深了。爸爸媽媽養了他那麼多年,不僅沒有孝敬過爸爸媽媽,還將爸媽給氣成了那個樣子,都是他的不是。
「你還知道問老娘好不好?這麼多年,一個電話都不朝著家里打,哼,別和我說話,我還在生氣呢。還有,不是小弟弟,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有了老婆忘了娘的,還有閨女好,我這個要生閨女。」左芬娜也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來了。
顧琛拉著左芬娜的手,和以前一樣「是是是,是小妹妹,可愛的小妹妹,那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對不起嘛媽媽,我知道錯了。不然,我讓你咬我的手。」顧琛將手臂舉了起來。
左芬娜抱著顧琛的手臂一下子就啃了下去。
「啊……」顧琛大叫。
「哼,知道痛了吧?」左芬娜冷哼。
「知道了知道了。」顧琛搓著自己被咬到的手臂「媽,你也太狠了一點吧,居然還真的咬。」
「不是真的咬難不成你就是做做樣子?」左芬娜挑眉,要是顧琛敢說是的話,哼哼。
「不是不是,就是給媽咬的。」顧琛連忙搖頭。以前他這樣,媽媽都是輕輕咬的,嗚嗚,現在怎麼這麼不知道口下留情了?顧琛委屈地嘟著嘴。
兩母子又打打鬧鬧到一起了。說起來,顧琛和左芬娜之間的感情比顧烙和左芬娜好。顧烙那樣的性格,是怎麼都不可能像顧琛那樣喝左芬娜相處的。顧琛,才能夠算得上是左芬娜的開心果。
左芬娜不知道,顧烙和她孔翎雀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很無賴。要是知道的話,左芬娜就該傷心了。
屋子里面幾個人都不知道,駱綺微已經在外面,站了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