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無力地倚在石壁上,雖然試了幾次都再也站不起來,也撿不起地上的劍,只能依舊用仇恨的眼光看著我。
「不打算把她要回去嗎?」我扶著遠阪,讓她睡覺的姿勢可以更好些。
「沒有必要!」Saber冷聲說道。
因為她是知道的,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所以她不擔心我會對遠阪不利。
「別太得意了。」像是想要打破我的幻想一般,「等我的體力恢復了,一定會當場將你殺掉!」
「恨我恨到這個地步嗎?」我嘆了口氣,「Saber,其實你是知道我真實的樣子的?」
「那麼……為什麼不告訴遠阪呢?」
Saber一聲不吭地閉上雙眼,像是在回避著我的話。
保留著上一個世界的記憶,這樣的Saber沒有理由不知道我真實的想法。即使如此,她依舊沒有告訴給遠阪,依舊把我當作最大的敵人來對待。以致于最後,就連遠阪也把我當作最大的敵人來看待
只是因為她恨我,恨我恨得要死,恨不得馬上將我碎尸萬段!
「吶,Saber,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我緩緩地說道,「我被Lancer追殺,是你在關鍵的時刻救了我。」
一躍閃過的銀色甲冑,一擊退敵的優雅英姿,一切都還歷歷在目。將一無所知的我視為Master,直到臨終前都在為了我而戰。那時候我就在想,她,其實是上帝派給我的守護神……
「別再……說了……」Saber死死地咬著嘴唇。
「我無法忘記那一天,那奇跡一般的夜晚。」我的手下意識地抓著胸口,為了撫平那無法磨滅的痛觸,「對于我來說,Saber不是Servant那麼簡單,是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
「我告訴你別在說了!」像是在拼盡全力的怒吼,聲音卻因為身體的虛弱而小得可憐。Saber死死地瞪著我,單手壓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Saber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閉上眼楮,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囈語︰
「士郎,」靜靜地,安詳地,仿佛童話中的公主一般地說道︰
「那個時候……你又是為什麼,沒有殺掉我呢?」
在上一個世界,最後的最後,我只要將黑之Saber殺死,就可以改變大家的命運。但是,我卻沒能下得了手。
答案?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琢磨,因為答案早已經了然于胸。
「那麼Saber又為什麼沒有殺我呢?」同樣是反問,卻仿佛回到那個至黑之夜,回到我騎在她身上的那個瞬間。
我的實力,我是很清楚的。
Saber的實力,我也是非常明白的。
以我的力量打敗Saber?即使萬分之一的可能,即使我真的得到了Archer全部的力量,即使我真的奇跡般的連無限劍制都可以使用。只要Saber認真和我戰斗,我連一絲一毫的勝機都沒有,恐怕在剛剛一個回合的時候就被砍成碎塊了。
就算那個時候她被騎英之僵擊中,就算那個時候她被我騎在下面,就算她冷眼看著我高高舉起的短劍,卻一直沒有反擊。
不是反擊不了,而是不想反擊。所以,我是知道的。
那時的Saber,即使身體已經完全被黑暗所吞噬,依舊沒有準備殺我。即使在我騎在她身上的那個時候,即使她的生命隨時可能被我取走的那個時候,她依舊沒有向我反擊。
她僅僅是在等著我,將她殺死……
「只是我輕敵罷了。」Saber像是在逃避一般地說道。
是啊,我早該明白的。
我,殺不了Saber。
Saber也同樣殺不了我。
即使處于敵對的立場,即使身在不同的境況。即使她已不再是從前的她,即使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我們之間的羈絆卻依舊強烈地存在著。
「抱歉,Saber。」我發自內心地說道,「是因為我的無能,才會讓你變成那個樣子。」
「直到現在還在說這個嗎?」Saber將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我們,已經不是Master與Servant的關系了。」
「那又如何?」
「?」
「對于我來說,Saber是家人,永遠都是。即使你變成別人的Servant,即使你想要殺我,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楞楞地看著我,Saber露出失望又帶著幾絲悲傷的表情。
「士郎,這樣的想法,遲早會要了你的命!下次見面時,當我的力量恢復時,我會使出全力地殺掉你!」
依舊是這樣的回應,即使知道了我的真實想法,即使不再對我有任何誤會,她的回答依舊沒有改變。
「如果這就是Saber的真實心情,我不會抵抗。」我說道。
「是嗎?」
「是!」我堅定的眼神,不知是否能把我的心情傳遞給她。
Saber沒有說什麼,而是將頭枕在膝蓋上,不想再說任何話的樣子。
還是不行嗎?即使可以這樣靜下心來面對面地談話,Saber依舊恨著我,想要殺我的心情依舊沒有改變。可惡,究竟要怎麼做才行?究竟要怎麼樣,才可以讓她回頭望我一眼?
突然,肚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我剛剛痛得彎下腰,一直昏迷在我懷里的遠阪已經從我膝蓋上掙月兌出去,驚慌地退到山洞的另一邊。
「你這人渣竟敢對我的Saber出手……」剛說到一邊,她好像意識到剛剛的狀況一般,「你你你……你這個變態剛剛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仿佛為了確認自己的身體沒有被做過什麼一般,遠阪上下地翻弄著自己的衣服,在確認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之後,一臉憤怒地瞪著我。
「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把你帶著一起藏在這里罷了。」我回答道。
被遠阪如同垃圾一般地看待,我渾身不自在。
「哈?你會這麼好心嗎?衛宮同學。」話中帶刺,即使魔力耗盡的遠阪,現在依舊保持著那優雅的態度。雖然有九分都是對我的恨意。
「我們之前有很多誤會,遠阪,我並不想要與你為敵。」
「那麼真是可惜,我現在倒是很想與你為敵!」遠阪現在已經對我完全不信任了。
不信任,那麼說什麼也沒有意義,無論我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為了騙取她信任的假象。
我嘆了口氣,這樣下去,我們以後還是會變成敵人。
「遠阪,就算你想要與我為敵也沒關系,就算你想要殺我也沒關系,但是看在你和櫻是親姐妹的份上,把她從間桐家救出來!」
原本一臉憤憤的遠阪渾身一振,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猛地撲上來抓住我的衣領︰「你剛剛說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你親口告訴我在,在上一個世界。這樣的話,沒辦法當作理由。但是這個理由,即使沒有也沒關系,重要的是櫻,她身陷危機的事實。
「櫻的身體,已經被間桐家改造成了黑聖杯。」我繼續說道,「你不是應該很清楚的嗎?她明明和你是一個血統,發色卻完全不同。」
遠阪死死地抓著我的衣領,然後用力地放開我︰「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
雖然分離了十年,但是姐妹的情份卻從未淡去,對于這樣的你,對于櫻的事情又怎麼會不聞不問?
「現在的我,只能找你來幫忙了。」我說道,「請原諒我的無能,作為魔術師,我的能力根本無法解救她,所以……」
然而,我的話並沒能說完。
「啊哩?大哥哥你們原來躲在這個地方啊,讓我找了好久哦。」
天真無邪的聲音,對于我們卻如同地獄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