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西爺爺也是跟他們住在一起的,看樣子是幾十年都是跟著蘇老爺子住在這里了,可是難道西爺爺就沒有兒子或者女兒嗎?
又想想西爺爺的模樣,努力對比,可是西爺爺現在的模樣真的不好對比,腦子里突然一亮,西爺爺一定有年輕時的照片吧?
立即就又要跑出去的,才到門口就又趕緊停住,發現自己身上竟然被換上了睡衣,想也知道一定又是沈御昨晚換的,可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拉著她在自己房里睡覺不準走,又自己把她給送回來,還多事的給她換衣服,他就那麼喜歡看她的身體?
想到昨晚沈御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記,她立刻就又羞紅了臉的,躲回被窩里穿好衣服,在房間里洗漱完之後看了下時間,才早上六點半,于是就拿著書到陽台上背單詞,就等著早飯之後找個合適的時機去找西爺爺要他年輕時的照片。
說是背著單詞,可腦子就沒停過想關于西若亞這個名字,還有沈御說的,蘇景之喜歡男人的事,一想到這兒,心里就又是發緊又是低落下去,他喜歡男人,那應該是很抵觸女人的吧,可是那為什麼還會親她呢,甚至于在那一天差點就要了她吧,不過也對,他一定是愛慘了那個西若亞,所以即使是自己這樣性別的替身,他也願意那樣認真的對待……
就這麼想著,一早上都在背那幾個單詞,一直等到佣人喊她吃飯,她才匆匆的跑下樓去。早飯一如既往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下去的,都吃了什麼,也沒在意其他人都跟她說了什麼,反正她平時就是一根不愛說話的木頭,現在就更是一心一意的等著西爺爺吃好之後找個借口陪他說話,好在今天還是周末,她也不用著急去上學的事兒。
「丫頭!心不在焉的,跟爺爺說說,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在學校有喜歡的男孩子了?」西德勝看自己孫女又走神,把棋子放錯了地方,終于忍不住說她了,可是話語里責怪中卻滿是寵溺,這讓剛剛把神思拉回來的西昔心頭一暖。
西昔搖了搖頭,「爺爺,您對我真好。」這話說的很是真心實意,可也是真的沒有什麼男孩子讓她覺得喜歡的。除了蘇景之,誰還能讓她這樣神魂不安呢。
西德勝哈哈大笑起來,那笑里是一種意氣風發,雖然頭發已經花白,卻都是精神矍鑠的。這個老人跟著蘇老爺子扛槍一輩子,對蘇家是忠心耿耿,他為了蘇家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到了老了,可總算還有這樣的一個孫女。
「爺爺不對你好對誰好?你是爺爺的親孫女!」西德勝拿起一旁的紫砂壺,呷了一口茶,說話間都是對西昔的肯定。
西昔心里又是一陣的感激,西爺爺真的是把她當親孫女的,同時也滋生出一股愧疚,只為她此刻這般都只是利用了老人家。
她一向都不是一定要尋根究底的人,對于很多事情,都保持著冷漠的旁觀者的姿態,唯獨這次,心中就是有一種執念,要搞清楚一件事,不然,她怕是無法再專心去做其他的事情的。
「爺爺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好看!爺爺,你們那個時候是不是每天都扛著槍?有沒有照片啊?我能不能看看爺爺年輕時的照片?」西昔一直嘴甜,可是在西德勝跟前真的像個小孩子那樣撒嬌,這還是頭一回,老人家驚詫喜悅之余,只當是她性格難得活潑一次,自然會有求必應,畢竟這是打算用自己剩下的時間好好寵愛的孫女,彌補過去的十幾年里,西昔所缺失的親情與溫暖。
「走吧,跟爺爺過來。」西德勝放下紫砂壺,領著西昔走進他的書房,他帶著老花鏡,翻了老半天,才終于從書架上翻出來一本老舊發黃的相冊上,西昔接過那相冊,入目的就是一張又一張的黑白照片,她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照片上一個年輕人,樸實的笑容,樸實的穿著,卻擋不住那張臉好看的樣貌,要是擱在現在這個時候,是得迷倒多少人啊。
心里幾乎就要落下淚來了。
她還是忍住了,假裝著興味盎然的陪著老人坐下,指著相冊中的其中一張合影說道︰「爺爺,我猜得到哪個是您!」
「噢?」西德勝也很大的興味,帶著老花鏡的眼楮閃著和藹的笑意,老花鏡快從鼻梁滑落下去,他那樣瞅了西昔一眼,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說,「那你說說看,哪個是我這個糟老頭子?」
「爺爺才不老!」西昔也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老人跟前忍住眼淚的,只听見自己真的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說著︰「看,不就是這個長的最好看的少年郎嗎!」
手指下的黑白照片上,黑發白齒的年輕人笑的正開,跟那張身份證上西若亞的那張臉,長的是那麼的相像。
任她如何也不會猜不到,哪個人是西爺爺了。
後來又翻了一會兒照片,西爺爺跟她講著以前打仗的故事,一直到說到西爺爺成家立業,老人家卻突然說有些累了,西昔自然是懂事的,又說了幾句暖人心的話,讓老人家好好休息,獨自回房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她腦子還是沒閑著,一個問題解決了,原來西若亞就是西爺爺的親兒子,可是他人呢?不在了嗎?為什麼蘇家沒有一個人提起?還有西爺爺才一提到自己成家的事兒,就不願意再說了,這是為什麼?因為西若亞的關系嗎?他到底去了哪里?難道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嗎?可縱使一個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不至于這樣的被所有人的忽視曾經的存在,沒有人提起,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這個人存在過一樣……
沈御的話又在耳邊響起,那麼的清晰,使得一種可能性從她的心底劃過,令她不禁為西若亞、為西爺爺感覺到無盡的悲哀。
如果,是因為蘇景之的原因,而就那麼樣的讓所有人都否定掉一個人,否定他曾經鮮活的存在過,那麼對于那個人來說,該是怎樣的殘忍啊!
問題好像有了答案,可好像這個問題又引出來一連串的問題,這可比作數學題要難的多了,簡直就是沒有任何蹤跡可尋的,可她偏偏心里生出無數的疑問,前所未有的好奇,只想把這些問題一個一個的解開,她心里隱隱覺得,這些跟自己是有關系的,可是她又說不上來那種奇怪的感覺。
回到了房間又拿著那張身份證,看著照片里的人發呆,她跟他都有一雙細長的眉眼,她留的短發跟他的長短相宜,他們真的有一張太過相像的臉,所以蘇景之會選中她,所以她會出現在這里……
爸爸……
腦子里突然蹦出這個詞兒,她立刻就對著西若亞的照片搖了搖頭,否定掉這個念頭,不可能的,她是什麼樣的出身,她的媽媽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是微不足道甚至是被這個世界所唾棄的身份以及靈魂,怎麼可能呢?
又是臆想了。
可是她心底深深的知道,她是有多麼的渴望爸爸,這個于她來說,擁有最溫情的身份的人,會出現。給她真正的親情與溫暖疼寵。
那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任何東西、生命,財富,未來,自由,都無法與之比較,那她最最最最無法割舍的。
因為,那是她在以前的歲月里,當她置身在無盡的絕望之中,黑色的年華里,一切的光明與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