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來之前,學校里有關于男神方輕塵的傳聞,除了西昔在聖誕夜拒絕方輕塵的求婚之外,就是方輕塵放棄了考研,在結束了大四第一學期的學習任務之後,寒假里,方輕塵來到了他父親的公司任職實習。
一個學校醫學系的高材生,卻突然跑到了經濟管理的職位上,所有的人都說,是西昔害的方輕塵放棄了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對此,西昔仍是冷笑與置之不理,最多誰當面指責她了,她不客氣的回話︰「他的選擇,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說三道四?」一句話,就堵住了那些憤憤不平的嘴巴。
時間就這樣馬不停蹄的走著,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往何處。
蘇景之仍是不著蹤跡,
就這樣,西昔來到了她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第七年。
過年,依舊是那樣,熱熱鬧鬧的景象下面,開心的從來都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那些長大的人們,沒有了壓歲錢,也無所謂新衣裳,就算是煙花再漂亮,心里也跟空氣一樣,都是冷的。
她跟沈御,仍舊是誰也不知道的地下情。外人面前,兩人白天幾乎不會見面;夜里,卻會在床上親密的纏綿。
所有人都以為,西昔回家是跟楚青眉住在一起的,可是幾乎沒人知道,她是在跟沈御同居。
新年似乎就要那麼過去了,可是就在除夕的那一天早上,西昔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再見到失蹤了三四年的任意。
是在一大早,她還被沈御擁抱著睡覺,就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沈御鬧了一夜,他懶的動都不動一下,西昔只好睡眼惺忪的去開門,而後,就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任意。
臨近除夕的那幾天,這個城市一直都在下雪,任意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大衣,曾經那一頭柔軟的長發,已經被剪短,或許是因為落在頭發上的雪融化掉的原因,她額前的劉海都濕了。
一張精致的小臉,嘴唇有些動的發紫,而任意的手里,還牽著一個月末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兒,那個男孩子眉宇之間,一看便知父親是誰。
西昔在門口愣了大概有幾十秒鐘,在看到這個小男孩之後,瞬間就有些明白了,任意這些年的失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她趕緊錯開身子,讓一大一小的兩人進門,客廳里的暖氣盡管很足,西昔還是打開了空調,又忙著去燒水,沈御這會兒起身出來,看見客廳里的任意跟那個小男孩兒,也是一愣,隨即就幫著西昔去準備燒水,他甚至開始打算做早餐了。
沈御把西昔從廚房里推出來,示意她陪著任意,兩個人相視一眼,最後都只是嘆了口氣。
任意看見沈御在這里,一點也不奇怪,她把小男孩兒身上厚厚的羽絨服月兌掉,用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隨後才開始整理自己。
過了一會兒,水燒開了,西昔給他們兩人添上熱水,彼此之間,竟然都沒有人說話。
任意沒有開口提自己這幾年的失蹤都去了哪里,而西昔也沒有好奇的發問。
一直到沈御端著早餐出來,任意身邊的小家伙一眼看見那煎的黃燦燦的荷包蛋,才眼楮一亮,用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說了句︰「好香的煎雞蛋!。」
西昔跟沈御相視一笑,把煎蛋放在碟子里,又把熱牛女乃放到小家伙的跟前,小家伙顯然是餓了,剛來到的拘束立刻都丟到一邊去,雖然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飯,但還是吵著要先洗手。
任意敲了敲他的腦袋,要他用中文說話,跟西昔和沈御道謝,小家伙撅著嘴,本來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是後來看到那燦黃又香噴噴的荷包蛋,立馬就變了小臉,笑嘻嘻的眯起眼楮,用不太純正的中文說了句︰「謝謝叔叔阿姨!」
隨即,任意牽著他的手去洗手,西昔這下子,才有機會身體軟了下來。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消失的這些年,任意居然給那個人生了個兒子!
看著盥洗室里的母子兩人,西昔又是覺得溫暖,又是覺得渾身都如墮冰窟。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西昔的手,無意識的撫到自己的月復部,可是,就是這一個無心的動作,卻讓沈御緊張起來。
他坐到西昔的身邊,握住她的手,把她摟入懷里,是安撫,也更是承諾︰「我不會讓你這樣的!」
西昔知道沈御的意思,她只是無意識的一個動作,就被沈御看穿了自己的害怕擔憂。他們頻繁的做一愛,雖然都有做措施,可總抵不過一個萬一——萬一懷孕了,卻不一定能夠結婚,那麼他們的小孩,就無法有一個完整的家,會再次成為孤兒。
而西昔,太了解孤兒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她不想這樣,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一生出來,就這樣。
而沈御,始終不是一個真正可以在一起的人。他的母親不會允許,他的爺爺、他身後的蘇家不會允許,方家也不會允許。
因為西昔除了是一個身份不明的孤兒意外,還是西若亞的兒子,而西若亞曾經又跟蘇景之、跟方城有著什麼樣的瓜葛?
就猶如任意跟那個人一樣,彼此站在世界的兩個極端,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沈御有大好的未來,而她自己的呢?報復了方城之後,她自己又能剩下什麼?西昔的手胡亂的抓著皮質的沙發,卻發現什麼都抓不到。
就是這種沒有著落的感覺,讓她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與沈御媲美的東西,他們兩個人之間,與世人所看好的門當戶對,相差十萬八千里。
西昔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本去站在沈御的身邊。
沈御在部隊里,會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未來在他身邊的妻子,一定會是無論家世還是自身的才華,都足以應付他身後一切的賢內助。
可她呢?至多讓自己衣食無憂,卻始終無法走到那樣的高度。
如果從前只是覺得自己孤兒身份嫉妒缺乏被愛的滋味,那麼,這是第一次,西昔有了這樣的感受,除了被愛的滋味,孤兒天生就失去了更多的東西。
即使以後沈御依然喜歡她,卻未必一定會娶她,未必就娶的了她,到了那個時候,她又能做什麼呢?第三者?傻傻的為他生一個孩子,卻只會是受人唾棄的,第三者的孩子。
想清楚這些以後,西昔很清楚的知道,那樣的未來,她不要!
早餐也用的很安靜,吃完飯之後,任意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是希望西昔能幫她照顧兩天她的兒子,而她,要回慕家一趟。
「家里人不知道有這個孩子嗎?」西昔問任意,把飯後的水果端給小家伙。
「知道,只不過都沒見過,一直在美國,這次回來我得先去向外祖父探探風頭,要是外祖父能消氣,我就帶著肆意回去認祖歸宗去。」任意說著,默默小家伙的頭,小家伙只要有吃的,就很乖。
「他叫肆意?任肆意?還是……」
「不管他是任肆意,還是別的,他都是我的寶貝兒子!」
「嗯……我會幫你好好照看他的。」
之後任意又跟肆意交代了幾句,就走了。留下西昔跟沈御帶著一個小肆意,沈御說要帶著他們出去玩,西昔卻一臉微笑的拒絕了︰「今天是除夕,你怎麼說也要去陪著老爺子過的,你回蘇家吧,這里有我就夠了,我約好了今天跟媽媽踫面。」
西昔說的媽媽是指楚青眉,兩人畢竟是做過母女的,而且摒棄前嫌的兩人,除了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楚青眉至今沒有孩子,很自然的就把西昔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了,兩人的關系竟然是跟十幾年前的大不相同的好。
沈御再三的看了看西昔的臉色,見她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而西昔說的也是對的,就算是今天白天陪著西昔,晚上也還是要過去一起守歲的,他也不想做出什麼特別異常的舉動來,讓蘇家人懷疑。
于是就親了親她的額頭,交待好今晚照顧好自己,沈御就走了。
任意讓西昔幫忙照看她的兒子,可是西昔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照看小孩子,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在客廳里面面相覷,家里也沒有什麼小孩子喜歡吃的零食,西昔只有打開電視,讓
小肆意自由換台,她則坐在沙發上,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去打了個電話,隨後就模著小肆意的頭說道︰「要不要陪阿姨玩個搬家的游戲?」
沈御回了蘇家之後,沒有說自己是從部隊里過來的,而是說昨晚跟朋友一起通宵了,到了蘇家就倒頭大睡,蘇家人倒是體諒,讓他好好休息,晚上好有精神守歲。
其實他也是真的在前夜通宵了,拉著西昔做了一個晚上,幾乎到了凌晨三四點才終于肯睡覺,早上一大早就又因為任意的意外到訪而早起,可不就是等于跟朋友通宵了?
所以,他是一點撒謊的負罪感都沒有的,只不過閉著眼楮睡覺的時候,腦子里晃過小肆意的那一個小小的身軀、小小的腦袋,不由得就聯想到,以後西昔也會為他生一個孩子,或許是女兒,或許是兒子,然後,他們兩人一起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長大,一起到老的有些走不動了,就一起看看夕陽,一起回憶回憶過去。
于是,沈御的唇角便輕輕的揚了起來,隨後便真的沉沉的睡去了,似乎還做了一個十分美好的美夢。
下午的時候,西昔跟楚青眉一起帶著小肆意出去采購食材,打算晚上就在家里做一頓年夜飯,而蘇家則是在蘇氏的酒樓里包了一間包間,晚上打算過去吃飯,同去的當然不止蘇家,因為蘇家還邀請了方家一家四口人一起。
到了臨近晚飯的時間,蘇家人先到了酒樓,約莫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方城帶著妻女姍姍來遲,並不見方輕塵,方城解釋說道,輕塵說一定要帶什麼重要的人過來。
蘇家人于是開玩笑說,或許是方輕塵相中的媳婦呢?
隨即又不知道怎麼回事,話題就又引到了方清妍小時候常常喜歡說的,長大以後要嫁給沈御哥哥的事情來。
當初方清妍說出這樣的話時,也不過才十幾歲,而幾年眨眼彈指間過去,如今二十歲的方清妍已經亭亭玉立,到了談婚論嫁的妙齡,沈御今年也要二十七歲了,雖然比方清妍大上好幾歲,中間隔著七年的代溝,可也還是很般配的。
所以,竟然話里話外都有把兩人撮合成一對的意思,對此,沈御淡笑不語,態度雖然不熱忱,卻也沒有拒絕,只是雖然沒有拒絕,可是那笑里怎麼看都有一種明顯的不置可否。而方清妍,則是一臉嬌羞,卻還是堅持著自己小時候的夢想,仍舊是希望能夠嫁給她的沈御哥哥的。
方輕塵說要帶什麼重要的人過來,方清妍又一副非君不嫁的樣子,沈御看的心里煩躁,想起西昔來,心里更是煩躁,從他睡醒之後到現在,無論是家里的座機還是西昔的手機,她一個電話都沒有接。
至于故意把手機調成靜音的西昔,卻十分意外的在人山人海的超市里,遇到了算是許久不見的方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