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堿之地的猛惡風沙雖然比之真正的大沙漠也差不了多少啊,而且氣溫也異常多變,前一刻還是晴天朗朗紅日高懸,下一刻就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日月無光,茫茫風沙之中,是強悍馬賊出沒的最佳時機,他們的戰斗力比正規軍還要強悍,把殺人當做游戲,不過幸虧人數不多,不然早就成了大患了。
季驚風等人到達了冷泉縣河源軍大營的時候,正好趕上變天,所以他們被人當做馬賊給包圍了起來。
河源軍的大營以西就是朔方軍團的駐扎之地,再往北就是湟水,他們駐扎在這里,和吐蕃人進行殊死搏斗。
經過一番考慮之後,季驚風決定先來見見這位郭元振經略使,用器弩悉弄的話來說,他要用手中的金牌彈壓一下這小子!
郭元振其實不是個小子,最少也是個老小子了,他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從一名普通的鎧曹參軍(軍械官)開始做起,一支升任到河源軍經略大使,正三品餃,深受手下士兵以及將領們的愛戴。從某個角度來講,季驚風想要憑借一面皇帝的御賜金牌就彈壓此人,那是相當的困難啊。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季驚風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後才決定第一個來見他,原因就是他覺得郭元振,正直,是一位深受愛戴的將軍。只有這樣的人,當此國家危難之際,才會不計得失不計權利的為大局考慮。
利斧劈山斷,劍光要慕寒!
不遠處的軍營里,士兵們刀矛並舉,正在操練,舉目望去氣勢驚人,已經基本上可以判定是一只百戰余生的勁旅。
有一位身上穿著華服,卷著袖管和褲管的將軍,正在滿頭大汗的引領著士兵們的操練,此人手長腳長臉長,好像一匹奔騰的烈馬,手臂上青筋曝露,好似可以憑借一掌之力,斷獸革、裂馬錐、屠猛虎!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看你們的長相,應該是吐蕃的奸細,將軍有令,看到奸細格殺勿論!」當季驚風等人在營門口被包圍之後,一個騎馬的都尉很干脆的下達了這個屠殺的命令。軍隊果然不同與地方。
「認識這個東西嗎?!」季驚風舉起自己手中的金牌喊道︰「這是皇上御賜的金牌,我,叫做季驚風,是朝廷的欽差,有重要的旨意要想你們的郭元振經略使宣布,事不宜遲,趕快宣郭元振來見!」
「御賜金牌……欽差……」那名都尉不敢怠慢,招呼手下嚴加看管,然後轉身奔著大營中沖去,以他的品級,根本無法判斷金牌是真是假。
「誰是欽差,誰是季驚風?!」過了沒有多一會兒,剛才那個挽著袖口和褲腿的人拎著大刀跑了出來,急切的問道。
「這位想必就是郭大人,經略使大人了吧?本欽差就是季驚風!」季驚風完全不顧身邊幾十把刀槍,踏前一步,舉起金牌,高聲喊道。
「英雄出少年啊,哦,果然是皇上的御賜金牌,末將叩見欽差大人!」郭元振彎腰控背的沖著金牌作揖,這一禮實際上不是給季驚風,而是給金牌面子。
「郭大人,皇上有旨意到!」
「那麼就請帳內宣旨,末將也要換上朝服,請!」郭元振也不敢怠慢,急忙招呼季驚風到里面去坐。
「郭大人,請招呼王孝杰大將軍一起來听職!」郭元振換好了官服,季驚風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狡黠。
「這……請大人屏退左右!」
「你們全都在帳外候著!」季驚風對器弩悉弄和段攢等人說道。
「欽差大人,其實……王孝杰大將軍已經病逝了……這個消息,之所以沒有稟報朝廷,那是因為大戰在即……害怕影響軍心,事實上,這件事情也只有我們幾個重要的將領才知道,很多軍官都還蒙在鼓里!」看到大家退了出去,郭元振急忙踏前一步,以很低的聲音說道。表情很沮喪。
沒想到,器弩悉弄居然真的猜對了,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論狡猾的程度,其實一點也不亞于論欽陵,不過他還需要歷練,在目前這種情形之下,幫助他對付論欽陵絕對是正確的事情,但是日後肯定也是敵手!
國家與國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居然有這種事情……那麼這里的事務目前是由誰來主持的?!」季驚風故意裝出一種驚愕的表情喊道。
「朔方軍暫時由行軍副總管張思禮主持,河源軍還是末將,至于三大堡壘也都是各自為政,吐蕃軍已經開始集結,最晚明後天就是血戰,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向皇帝請旨也根本來不及,而且听說廓州一代已經被吐谷渾人把持著,消息根本不通!李多祚大將軍自顧不暇,幫不了我們,咱們糧草不計,三軍無帥,實在是凶多吉少!」郭元振嘆了口氣說道。
「這個嘛,皇上這次派我來,是監軍的,表面上給我的旨意是朔方道安撫大使,其實暗地里賜我金牌,許我監護三軍,如今王孝杰大將軍不在了,你看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季驚風干脆的說道。
「那太好了,可是……」郭元振顯然並沒有過多的考慮什麼個人得失的問題,更多的想到的還是國家的利益。
「可是什麼?!」
「可是空口無憑,請問欽差大人聖旨何在?!」
「皇上只有口諭,沒有聖旨,這樣做是害怕暴露消息!」
「那麼這件事情恐怕有些困難!」郭元振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本欽差手中有御賜金牌,無論到了何地都可以代天巡狩甚至于代天行事,難道這還不夠嘛!」季驚風臉色非常不好看,沉聲說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欽差大人不是軍方的人,只怕王孝杰大將軍的手下大將不會信服,他們全都是百戰余生的鐵血!」郭元振似乎已經在他們的面前吃了虧了,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滿的情緒。
「大戰在即,一切從權,請問郭經略使,信不信得過我季驚風?!」
「天朝飛龍的名號我听說過,但坦白說,幾十萬兵馬擺在這里,交給你指揮,我還真是不敢太信得過!」郭元振臉色尷尬的說道。
「可是群龍無首豈不是更糟!」季驚風實話實說。
「那倒也是,天朝飛龍總是不會太差,比一盤散沙要好得多,欽差大人的意思我很明白了,我可以支持你,但是你去不能在軍中專權,如果我認為是錯的,一定會出來阻止,弟兄們的性命,朝廷的利益,不能當做兒戲!」郭元振沉思了一下,終于下了決定。
「在你們信得過我之前,我只居中調度,平衡關系,卻敵之後,朝廷就會頒布正式的任命詔書,到時候大家應該就會心服口服吧!若是我你能退敵,那麼咱們一同戰死,別的話也就別說了!今日之事,成與不成的,全在郭將軍手中了!」季驚風 嚓一下子,給郭元振扣上了一定大帽子。
「這個,好吧!」郭元振苦笑道︰「下一步……」
「擂鼓聚將,我要宣讀聖旨!」季驚風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