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菲-m-德里安伯爵大人近來的心情一直不錯。當然,所謂的心情不錯也是相對而言的,對于壽命近乎無限的夜族來說,唯一能給他們帶來刺激的便是追求自己有興趣的東西。很不幸的是,在人類世界中,能讓他們感到有興趣的人或物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對于伯爵大人來講,他自己也似乎無法說清為什麼會這麼長時間的待在一個人類少年的身邊,這已經遠遠的超出夜族的習慣了。至少在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類的身邊停留過如此長時間的記錄。
自己被那個人類少年吸引了?這樣的說法伯爵大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而至于自己為什麼會耗在他的身邊,乖乖地听著那家伙的指使做這做那……伯爵大人則是完全把這些理解為游戲中的一部分內容了。本來就是嘛,伯爵大人常常這樣想,為了讓游戲看起來更加好玩一些,某些必要的配合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更何況夏看起來並不討厭,和他待在一起通常會有很刺激好玩的感覺,有的時候他甚至想就一直這樣下去,直到自己厭煩了為止吧。
游戲,游戲,一切都*而已呢,就像這什麼活見鬼的「神降」一樣。不過既然這是夏的主意,那就還是滿足他好了,只要他用那樣的眼光靜靜的望著自己,便覺得沒有辦法拒絕他呢。伯爵站在龐大神殿的一處y n影里這樣想著,看看不遠處那些正在五體投地的向神殿膜拜的信徒們,他不由得一陣厭惡,哼,如果不是親愛的夏的要求的話,我才懶得做這無聊的事呢,這可是完全違背德里安家的傳統的。
太陽已漸漸升到了頭頂,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信徒們的祈禱聲也越來越大了,此起彼伏的連成了一片。
神殿的兩翼,兩排共計二十四個黑衣教徒鼓起腮幫用盡全力地吹響了足有四人長短的巨大號角,悠長而低沉的聲音猛地響起,登時將信徒們那亂糟糟的禱告聲壓了下去。吹響號角的人氣息出乎意料的悠長,號角的聲音連綿不絕的響著,再加上他們之間默契的配合,听起來竟沒有一絲的中斷。
號角聲足足響了有一刻鐘長短才漸漸地停了下來。緊跟著,近百名**著上身的壯漢一起敲響了面前的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牛皮鼓,沉沉的鼓聲如同雨季天空里的悶雷一樣滾滾響過,起初他們還是頗有節奏章法的按部就班的敲打著,可隨著動作的幅度越來越大,節奏越來越快,那鼓點聲也愈發的急驟起來,到了最後竟如同燒熱的鍋里跳躍著的豆子一樣,轟轟發發的響成一片,直有讓人心神激蕩之感。
正當眾人的注意力被愈發急驟高亢的鼓聲牽引到一個高度的時候,那些壯漢猛然齊刷刷地一掌拍在了鼓身,伴隨著他們的一聲斷喝,原本高昂的鼓聲嘎然而止。
滾雷一般的鼓聲似乎還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信徒們的腦袋多少也還有些嗡嗡作響,就在他們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一束燃燒著的火把便被投進了殿前高台上的巨大的銅制高腳爐子里。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放了些什麼,火把剛剛投下去,只听到「 !」地一聲巨響,伴隨著四處飛濺的火星和煙霧,一股青白s 的火苗沖天而起,聲勢煞是驚人,瞬間便吸引了在場的萬余人的注意力。
青白s 的火焰越燒越旺,越竄越高,伴隨著它的不斷升騰,兩旁的號手和鼓手再次開始齊奏。在低沉的號角和悶悶的鼓聲中,一線近乎純白s 的火焰詭異地直沖向天,離地騰起足有十余丈高,基本上已經達到近乎于神殿的高低了。
隨著這些聲響,萬余名信徒全部跪倒在地,雙手交叉搭于肩上,空中吟頌著「真神」的禱文。如此之多的吟唱聲匯集在一起,卻出奇的讓人感覺不到什麼神聖的氣息,相反,空氣中卻莫名其妙的彌漫著一股詭異。
鼓聲和號聲夾雜在一片嘈雜的吟唱聲中顯得愈來愈急密了,仿佛無形中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拉扯著人們腦海中的那根細線,伴隨著越來越高亢的音調,每個人的那根細線也漸漸的被拉長了,似乎只要稍稍的再加上那麼一把勁,那線便隨時都會有可能斷掉一樣。
所有信徒的目光全部都直勾勾地被那束筆直的青白s 火焰吸引過去了。他們所有的人都是一臉近乎于著魔的可怕表情,極度的興奮與喜悅扭曲著他們面部的肌肉,令他們看上去活像是被惡靈附身了似的,有些惡心的家伙甚至大張著嘴巴,令人作嘔的涎水沿著嘴角直接流淌到了脖子里,一望上去便讓人聯想到某些令人惡心的下階魔獸,而且他們的嘴里還不停地發出「 」的低呼聲,簡直是惡心極了。
閃在y n影里的伯爵大人將這一幕統統都看在眼里,雖然是見多識廣的他卻仍舊差點忍不住放聲大笑出來。
事實上哈斯德教派的祭典中原本根本沒有這些繁復而做作的流程的,這些花哨的東西全都是某個不負責任的小子一時的心血來ch o下胡亂弄上去的,真不知道他是從那里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來的。記得當時他一本正經的和自己嗦這些事的時候,自己還頗有些不耐煩,但真的想不到他說的這些東西真的弄出來還的確有那麼點意思……
看看那束升騰著的火焰,伯爵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嘴唇,差不多已經該到自己動手了呢……夏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吧?還是快些解決這里的事,然後去找他好了……
想到這里,他將雙手一結,那根細小j ng致的魔杖並攏在掌中,漸漸地提到了齊眉的位置上……他那漂亮的藍s 眼眸微微地眯了起來,伴隨輕輕的念頌,一股淡淡的黑s 氣息從他的足底盤旋而起,將他的衣角和銀s 長發拂動得詭異地向四周飄散開來……
隨著咒語頻率的逐漸加快,伯爵的整個人已經飄離了地面,好像是沉浸于海洋中的他就那樣輕輕地一上一下的浮動著,一圈圈黯淡得幾乎肉眼不可及的黑暗波動緩慢地以他為核心向四周擴散開去……
神殿正上方的魔法陣隨著伯爵的咒語卻散發出了柔和潔白的光焰,空中的雲團也開始涌動著慢慢向這里聚集了,天際已經隱隱響起了嘹亮的號角和聖歌,那些四處噴sh 著的萬丈光焰恰到好處的掩蓋住了那些緩緩向四周侵蝕著的黑暗波動,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聖潔無比的表面下隱藏著的這邪惡的一幕。
與上幾次的「神降」相似,神殿正上方的雲氣漸漸聚合了起來,翻滾扭曲著,似乎正是在醞釀著什麼……忽然間,一道強大得不可思議的r 白s 光芒從天空直沖下來,在所有信徒狂熱的目光的注視下正正的落在了神殿上,隨著轟然一聲炸響,強大了無數倍的白s 光焰向四周爆發開去,無數的天使與j ng靈輕盈地穿梭于其中,悅耳的歌聲若即若離地響在每個人的耳邊,他們全部都被眼前這雄偉壯麗的一幕感染了,縱使真神現在要他們立刻去死,恐怕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立刻照辦的。
「……噢,仁慈的安芙蕾蒂彌斯,宗教可真是個好東西,我們夜族為什麼不能也這樣發展自己的勢力呢?」正全力維持這個龐大魔法運行的伯爵略微分了下神,忽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古怪念頭,但僅僅是這樣的分神,他立時便覺得身周的壓力一重,游離于四下里的魔法元素竟然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哎,看起來我的力量還是不夠強大的呢……要同時維持這三種x ng質完全不同的大型魔法依舊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啊……」伯爵默默地在心里嘆息了一下,開始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c o縱起魔法陣的運行了。
神殿散發的光焰愈發的高漲了,仿佛無窮無盡的神聖力量瘋狂地向四周擴散而去,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如醉如痴的表情……
應該差不多了……這樣想著,伯爵以自己一慣的腔調高傲而冷漠的開口了︰「吾的子民們!信吾者將……」
經過神殿頂部的那座龐大的魔法陣的增幅作用,伯爵的聲音被無限制的放大了。並且他還很惡毒地在其間加上了一點j ng神魔法的刺激作用,于是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沉重的大錘一樣,重重地砸在了每個拜服在地的信徒的腦海里,讓這些人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某些j ng神力薄弱的家伙甚至承受不了這股過于強烈的j ng神沖擊,口鼻流血的暈厥過去。比較不幸的是周圍的伙伴們已經全部陷入了那種徹徹底底的瘋狂之中,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幾個倒霉的可憐蟲了。
正當此時,伯爵大人頗為感覺良好的沉浸于自己的傳道中,他正覺得小夏教給自己的話不太過癮,搖頭晃腦的考慮著加點什麼上去的時候,變故突然就發生了。
神殿前廣場上的信徒群中,十個全身黑袍人無聲無息的從不同的方向飛到了空中。在下方信徒們迷惑不解的目光里,居中的那個人雙手一舉,一枚只有巴掌大小的散發出刺目毫光的銀質十字架擎在了他的手中。隨著他的一聲低頌,他的全身猛然爆發出強烈到難以置信的白s 聖光,身側的那九個黑袍人也齊刷刷地一揮手,九道r 白s 的光波筆直地匯聚到中間那個人的身上。渾身光焰四sh 的那人一挺身,九道聖光已經一絲不拉的被他吸收了進去,耀眼的聖光中,他的整個人好像都高大了不少。
「贊美我主,賜我神力,驅除世間一切邪惡!」口呼完這幾句祈禱,他將雙掌中的十字架向前一送,一道潔白的、散發著真真正正的無窮無盡神聖力量的強大聖光呼嘯而出,拖著長長的尾焰就像是一顆彗星一樣蠻橫地朝伯爵隱身的方位轟去……
伯爵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股強大到恐怖的聖力的出現,夜族的本x ng瞬間便讓他下決心溜走。開玩笑啊,現在可正是快要臨近正午的時候,正是黑暗力量最為薄弱的光景,這種時候和厲害的高手拼命那不是瘋了麼?可跟著他叫了聲苦,現在的他正在發動全身的魔力同時c o縱著三個屬x ng不同的大型魔法,眼下魔法正進行到一半,強行結束掉魔法收回魔力的話那力量的反噬還不一定有多嚴重的!這、這這這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呢?伯爵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其實並不是那麼靈光的。
還沒有等他想出個究竟來,那道強大的聖光已經氣勢洶洶的朝自己sh 來了……不得已,伯爵只得一咬牙,硬生生地強行將外放的龐大魔力收回體內,他的身周立時出現了一道強大的不斷有黑s 電芒閃耀著的氣旋,被撕裂的空氣如同利刃般毫無目的地朝四面八方散sh 而出,在神殿的牆壁,地板以及周圍的樹木上留下了無數道深淺不一的割痕……
「啊啊啊啊啊啊——————!」伯爵痛苦地仰天咆哮起來,雖然他已全力壓縮控制周圍的魔法元素,但倉促之間的莽撞行為還是讓空氣中大量的魔法元素失控了,狂暴的各系魔法元素呼嘯著狠狠撞擊著他的**,如果不是夜族有著遠遠超過人類的強悍身軀,恐怕還沒等到那束聖光轟到,他已經就被反噬的魔法元素撕扯著無數的碎片了。盡管如此,伯爵的周身還是不劃破了無數道細小的傷口,一口鮮血憋不住直噴了出來。
已經來不及發動瞬移魔法逃走了,那道強烈的聖光已經穿透了神殿的數重屋宇,夾雜著無窮的光焰以及塵埃、碎石轟鳴著直沖過來,而自己的**剛剛經受過強烈的魔法反噬,每根骨骼和肌肉都在淒慘的發出申吟,拒絕執行主人的一切命令……以現在的情形,不要說閃開這道聖光了,就連輕輕地挪動一小步都沒有辦法做到啊。
「靠!」情急之下,向來都是言辭優雅的伯爵大人終于也和小夏一樣狠狠地罵了個髒字。來不及多想了,他默誦一句咒語,全身上下猛然涌起一陣黑s 的煙霧,其間還 啪啪的夾雜著無數藍s 火花,伯爵也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強行發動德里安家的保命密咒,如果不這樣的話,以先天克制夜族及一切黑暗生物的聖光來看,那道強大的聖光足以讓自己灰飛煙滅吧。
一聲轟然巨響,強烈的聖光所及之處,並沒有消滅一般的黑暗生物那樣無聲無息的情景出現,相反卻出現了猛烈的爆炸,整座神殿也轟然坍塌了半面下去,那分明就是強大的神聖力量與黑暗力量對轟而產生的副作用,劇烈的沖擊波一下朝四周擴散開來,周圍的不少樹木紛紛被連根拔起,磚石碎片到處飛濺,伴隨著這無比駭人的聲勢,一朵小小的蘑菇雲詭異地升騰了起來。
神殿前的廣場已經變成了修羅地獄,剛剛那猛烈的爆炸與能量沖擊波瞬間之內便讓超過半數以上的信徒化為了灰燼,僥幸生存下來的一部分也大半都被強烈的空壓震破了耳膜變成了聾子,比較靠前的幾個倒霉的家伙居然被劇烈的壓力把眼球從眼眶中擠了出來,一時不得死的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逃生的本能,空瞪著一雙流血的眼眶,拼命地在混滿了泥土、灰塵與血肉的地上模索著自己的眼球……而一些被爆炸濺起的碎片割破了肚子的信徒們只能徒勞無用的申吟著,一把把的將已流到地上的自己的內髒組織抓起來塞回到月復腔中去,連帶著還送進去了不少石子瓦片什麼的……
只有少數的站在最外圍的一些信徒是比較幸運的,他們至多只是頭上身上被四處飛濺的碎片劃了幾道口子,和那些直接把命送掉了的教友們比起來,他們已經是幸運太多了。事實上,不久之前他們還在因為沒有辦法近距離的接近「真神」而感到懊喪呢!看著眼前這一片煙霧籠罩下的血肉模糊的神殿,這些殘余的教徒再也受不了這強烈的刺激,齊齊地發一聲喊,狂叫著四散逃走了。
過萬的哈斯德教徒就這樣大半葬身了在這里,由兩種力量撞擊的中心來看,威力所及範圍之內的一切生命差不多已經都被一掃而空了,而爆炸波及的最大範圍距離幸存者最多的地方僅僅有十余步之遙。形勢盡管難以讓人相信,但事實又真的是如此,死亡和生存往往就是這樣接近,這短短的十余步的距離竟讓人感到窒息了一般的可怕……
空中的那十個人早已升到了半空,他們輕易地就避開了能量對擊時產生的風暴,身上披著的黑s 長袍已經被強烈的聖光焚毀了,一個個都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居中那個手持十字架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看起來已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齡的老人,他的身上披著一件裝飾了各樣花紋、j ng美到了極點的紫s 長袍,而他的頭上則戴著一頂有八個角的金s 皇冠,在皇冠的zh ngy ng瓖嵌著一顆碩大的藍s 寶石。此時,全身散發著無窮光焰的他正將那閃亮的十字架捧于胸前,默默地祈禱著什麼。
環繞在他身邊的則是九個長相頗為英俊的年輕人,他們全部都是一身閃著銀s 光輝的輕型騎士鎧甲,腰里配著騎士專用的長劍,整齊利索而又不失瀟灑的白s 披風。唯一有些異常的便是他們的披風背上全部都是一個巨大的十字形花紋,遠遠望上去甚是醒目。他們的身上也都散發著和中間戴皇冠的老人一樣的光芒,只是聲勢上要弱一些罷了。
為首一個年輕人恭敬地開口︰「大人,那個夜族已經是否已被我們消滅了?」他的語調平常得沒有任何變化,下方那淒慘的地獄一般的景象他竟像是完全沒有看見。
老者微微搖搖頭︰「……還沒有,那個夜族的強大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想像,如果不是他太過大意的選擇了這個臨近正午的世間,同時他又在施展大規模的魔法,或許我們那一下根本就沒有辦法擊中他。」
另一個年輕人不屑地嗤了一聲︰「問題是,不管他有多麼強大,他已經被我們的突襲打中了,那麼,死亡也就離他不遠了。無論如何,能讓教宗大人和我們九個神聖騎士共同出手的家伙,他也應該感到榮幸了,不是麼?」
「……看看這些異教徒啊!」一個年輕人看著下方死傷狼藉的哈斯德教徒,很是有些感嘆的說著︰「嘖嘖嘖,多麼悲慘的下場啊!這便是他們信奉邪靈的下場……盡管他們並不值得同情。」
「……好了!」zh ngy ng的教宗忽然沉聲喝道︰「你們都認真起來吧!我想我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誰了……」
已經坍塌下來的神殿廢墟里忽然一陣抖動,無數的磚塊和碎石轟地一下被朝四周彈開,嗆人的塵埃中緩緩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黑影。
隨著塵埃的散去,那黑影漸漸清晰了起來。原來那並不是什麼人體,而是一對巨大黑s 羽翼,它們交叉地搭在一起,嚴嚴實實地保護著它們的主人,只是現在翅膀上的黑s 羽翼有不少地方已經被強烈的聖光烤灼得焦了起來,冒著一絲絲的青煙,看上去有點狼狽而已。
「……阿瑟菲-m-德里安殿下,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教宗雖然仍是一臉淡然的表情,可他的瞳孔卻不由自主的漸漸縮小了︰「……您不覺得命運是多麼奇妙嗎?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真是,我太老了,很多事情我都已經忘記了呢……」
黑s 的羽翼慢慢地向兩邊撤開了,伯爵那全無血s 的蒼白面孔漸漸顯現出來,一頭的銀發看上去稍稍顯得有些凌亂,但並不是狼狽。
看著半空中散發著萬丈光焰的教宗,伯爵忽然古怪的笑了笑,就那麼隨意的聳了聳肩,他身後的那對巨大的黑s 翅膀便奇異地在空氣中消失了︰「……當然,命運自然是有它的奇妙之處的……雖然我並不覺得與您見面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教宗竟然也古怪的笑了笑︰「彼此彼此,實際上我們也是這樣想的……」他略為沉吟了一下︰「……那麼,德里安殿下,您能不能稍微的解釋一下,您如此大費周章的在聖京掀起如此之大的風波,難道僅僅是因為您的一時興起?這實在是很難讓我理解的……」
伯爵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個看起來脾氣火爆的神聖騎士便大聲咆哮起來︰「大人!您和這個邪惡的生物說這些干什麼?讓我來消滅他吧!」說著他一揮手,一枚小型聖光彈便呼嘯著朝伯爵飛sh 過去。
「羅德!住手!」教宗大人忍不住一聲驚呼,無窮無盡的神聖力量轟地一下從他的體內爆發開去,瞬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聖光罩,牢牢的將自己同九名神聖騎士籠罩在其間保護起來︰「笨蛋!不要輕易出手!惹怒了他,只怕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送命!」教宗大聲怒斥著那個神聖騎士。
令他們萬分訝異的事情發生了,那顆小小的聖光彈居然就那麼不偏不倚的轟在了伯爵的胸前,一團白光爆起,他的身子無力地晃了兩晃,就那樣結結實實的一跤坐倒在地上。
當此時刻,伯爵的面上竟然還是那樣淡然而又帶點懶洋洋的笑容︰「……哎喲,真是糟糕,原本想裝裝樣子然後溜走呢,沒想到被只小雜魚給撞破了,看起來今天是我的倒霉r 啊……」
教宗大人的腦海里瞬間轉過了數個念頭,這個狡猾y n險的家伙難道又要玩弄什麼花招?可是看著又不像,剛才那一下「審判之光」可是完完全全的命中了他,也許他真的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了?可是德里安家畢竟是夜族中不出世的天才,近千年的時間很難說他的力量已經提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可萬一是真的而現在放過他,以後也就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能消滅他了……
教宗在瞬間便做出了決定︰「……德雷克、瑞卡、克戈斯南!你們三個戒備,其余的人配合我,再發動一次‘審判之光’!」
九名神聖騎士轟然應諾,三個神聖騎士分別sh 向四面開始戒備,其他的六人圍攏在教宗的身邊,抽出自己的配劍直指向天,開始大聲的祈禱起來。伴隨著他們的祈禱,六道強烈的光芒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配合著教宗那原本就強大無匹的聖力,彌漫在廣場上的神聖氣息已經提高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教宗手中的那柄小小的十字架更是sh 出萬道毫光,讓人不敢正視……
「……真是的。」伯爵冷漠地注視著半空中的教宗等人,如果現在不是正午,如果自己不是同時發動那三個大型魔法,如果不是魔法的反噬,如果不是這幾個宗教裁判所的鳥人,如果自己能再小心一點……當然,如果自己能更加強大的話……這發動時間超級拖沓的廢材魔法怎麼可能傷到自己呢?
「哎哎……」他輕輕嘆息了一聲,奈依即使現在來了恐怕也只能是送死,別人就更加不用指望了,誰會冒著于全大陸勢力最強大的宗教組織為敵的風險來救自己呢?
……也許夏會來自己吧?不知道為什麼,伯爵此時竟忽然有點想念起這個人類少年來了,盡管他知道夏即使出現在這里也沒有能力阻止教宗他們,但潛意識里伯爵還是希望他能夠出現。
「全知全能的安芙蕾蒂彌斯,看在我一直這樣信奉您的份上,不能滿足我這個卑微而又渺小的願望嗎?」伯爵閉上眼楮不去看那滿天的聖光,安靜的默默祈禱著。
一行五列的馬車在陽光下慢慢駛來,首尾相接的緩緩停在斯蒂芬-蓋奧-洛伊寧格爾的府邸門口。車駕剛剛停穩,府邸門口那兩扇沉重的門扇左右一分,兩排全副武裝的衛兵從里面快步沖了出來。他們全部都是身著深灰s 的制服, 亮的馬靴,左臂上佩戴著銀s 的臂章,頭上戴著的是閃亮的有紅s 羽毛的高檐頭盔,手扶著腰間的刀柄。他們跑下台階後便迅速地在左右列成兩排,j ng覺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小夏抬起槍,眯著眼楮朝那邊看去。他選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衛兵,也就是台階下面,最靠近馬車的那一個。他是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男子,站得筆直。他的腦袋出現在望遠瞄準器的鏡頭里,幾乎就是一個完美的側相。當然,這個人並不是小夏的目標,只是因為他所處的位置很接近狙擊位而已。
雖然仍舊不知道「深淵仲裁者」是以何種手段來進行暗殺的,但有那麼多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面,聖京的諸位官員們多少也有了那麼一點心得,選擇一批個子高大的衛兵做肉盾就是他們所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盡管他們不知道這樣的辦法是否有效,但這樣做的確是可以給自己那麼一點點心理安慰。
對此小夏是不在乎的,這種簡單的只能用可笑二字來形容的保護措施在他這個大師級別的行刺高手眼里無疑是漏洞百出,縱使護衛的衛兵再多,他們畢竟沒有經過專門的保護訓練,對于自己這樣的強化士兵來說,只要有一瞬間的空隙,就足可以打爆他的頭了。
飛快的觀察了一下衛兵們的排列順序,又仔細看了看停在門口的那輛馬車,當下心里便有了底。那車子雖然裝飾豪華,而且看上去也足夠厚重結實,但弊端也是同樣明顯的。它與一般的車駕相同的是車廂的門一次只能通過一個人,並且為了突出車子主人身份的高貴,整個車體做得相當的高大,這樣一來,車廂門處的踏板距離地面也就相當的高。
這樣一來,當有人踩上踏板登車的那一瞬間,他無論如何都會月兌離開衛兵們的保護,而那一刻自然就是行刺的最佳時機了。
「注意!」伴隨這衛隊長的吼叫,衛兵們戴著白手套的手一起拍擊佩刀的刀鞘和刀柄,鞋跟也一起相撞,發出三次清脆的劈啪聲。
「戒備!」隊長再次直起脖子吼叫,他的話音還未落,門口出簇擁著的人一分,一個身著戎裝魁梧壯實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來,排在兩邊的衛兵立時向前走了幾步,緊緊地將他掩護了起來。
小夏緊緊扣住狙擊槍那冰涼的扳機,眯起眼楮湊在瞄準器上。他相當清楚地看見那位洛伊寧格爾大人的五官︰隱藏在寬檐軍帽帽檐y n影下的眉毛,眯縫著的眼楮,還有那個鷹鉤大鼻子……小夏一直穩穩地移動著沉重的狙擊槍,瞄準器的交叉點始終追隨在人叢中緩步走動著的洛伊寧格爾的前額。
「來吧來吧,快些走好不好?難道所有當官的都是這麼拖拉麼?」小夏不住口的在心底默念著,槍口慢慢地向馬車的方向移去……
他的手指緩緩的扣緊了……
變故陡生,就在洛伊寧格爾剛剛要走進最佳的狙擊範圍前那一剎那間,馬車邊上的那個士兵,也就是小夏一開始瞄準過的那個人,忽然動了。
他那原本健壯而略顯笨拙的身體詭異地一閃,一縷輕煙似的朝前掠去。眾人眼前一花,只覺得他好像是揚手在洛伊寧格爾的面前一晃,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亮,跟著他一拐一繞已閃出人群,周圍的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那人腳一點地便躍上了對面的房頂,跟著又是幾個飛快的縱躍,沒入民宅當中,不見了。
「靠!」小夏在他的狙擊槍後小聲的咒罵起來,在他的經歷中,這種距離上的sh 擊還從來都沒有失誤過。當然,這次也並不是他的技術問題,雖然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媽的!」小夏罵了兩句,忽然又吃吃地笑了起來︰「……這算是同行搶生意吧?也蠻有意思的呢……」以小夏那異于常人的視力,剛剛在瞄準器里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偽裝成士兵的刺客向前躍出的時候,手里反握著一把只有三寸長短的薄薄匕首,並且匕首的刃鋒上藍盈盈的,鐵定是煨了什麼劇烈的毒藥。
他剛剛叨咕了兩句,耳輪中猛然傳來一下巨大的爆炸聲,雖然距離甚遠卻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狂猛的威力與聲勢駭人的沖擊波。軍人出身的小夏對這樣的聲響自然是再敏感不過,爆炸響起的第一時間他便直撲到鐘塔的另一面向外望去。
一看之下,他的臉s 登時難看了起來。
爆炸是從西北方向傳來的,那里分明正是尤特神殿的方位,一團恐怖的黑s 蘑菇雲正詭異地向空中升騰著……
壞了!事情泄底了!小夏立刻動作起來,風一般的將狙擊槍拎起來丟回到亞空間結界中去,跟著一腳踢起自己的大衣,順手一抄。沒有時間再從塔頂慢悠悠地爬下去了,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小夏干脆縱身從鐘塔的窗子朝外一躍,直直朝外落了下去。
直到此時,衛兵們簇擁著的洛伊寧格爾的口中發出一陣古怪的呵呵聲,被爆炸聲吸引了注意力的衛兵們回過頭來才駭然發覺,洛伊寧格爾大人的臉s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種可怕的墨綠s ,雙手拼命捂著的脖頸處,濃稠的鮮血正狂涌而出……
跳出窗口的那一瞬間,小夏已經抖開了大衣披在身上,當然,並沒有忘記抖開風帽蓋住面龐,現在的情況還不明了,暴露身份實在是個不明智的選擇。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看起來是阿瑟那家伙遇到麻煩了,搞不好這些麻煩可大了……小夏一邊任由著自己的身體飛快地朝地面墜去,一邊飛快的思考著。縱然是膽大如他,一想到將要面對的可能是整個龐大的松藍帝國的報復,也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腦海中的幾個念頭只是轉瞬即逝,眨眼間小夏已經快要跌到地上了。他深吸口氣,用力一團身子在空中換了個姿勢,跟著猛然發力一腳蹬在了鐘塔的牆壁上!碎石四濺中,鐘塔那足有數尺厚的牆壁硬生生地被他踹塌了一片,而他也借這一腳之力消掉了由高空墜下的那股巨大的沖力,連續在空中幾個大旋身,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
雙腳甫一著地,小夏也顧不上去看周圍是否有人,眼楮里冷光一閃,一陣旋風似的沖了出去。他是真的著急了,神殿那邊的情況究竟如何還不知道呢,還是先溜過去看看清楚,如果太過糟糕的話好早早跑路啊!小夏可絲毫沒有留下來陪瑪斯一起收拾爛攤子的那份覺悟。
啟動了強化作戰系統的小夏的速度遠非常人可比,街上的行人們只見到一個速度奇快的灰s 身影帶起強烈的風聲和煙塵從自己的面前呼嘯著一閃而沒,某些不開眼而又反應遲鈍的家伙干脆就被小夏一手一個推進了路邊的y n溝里,跌了個頭破血流不說還順便啃了一嘴爛泥。
眼見神殿越來越近,小夏卻漸漸放緩了速度。他雖說殺人不眨眼,可腦袋也不是好看的擺設,眼見空中的蘑菇雲和坍塌了多半的神殿,再加上一路狂奔過來時看到的那些渾身血跡逃走的哈斯德教徒,就是傻子也想到阿瑟那家伙鐵定是遇到對頭了,並且還是相當強勁的敵人。阿瑟雖然變態,可實力那真是沒得說的強悍,能和他對抗的不用說至少也是和他同等級的怪物,自己若是這麼一頭撞進去,搞不好莫名其妙的變炮灰了,那多不值得啊。
這麼想著,小夏更加小心了起來,他不聲不響的閃進一側的樹林y n影里,悄無聲息地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