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湖先感謝我昨天救了他堂弟李致遠,然後又問及具體的細節。
這細節的東西,自有許鳴和鐘助理自己去完善,我哪里曉得其中的門道,不想理,只是客氣,說適逢其會而已,也不作答。李家湖問起我們鑒定得怎麼樣?現在的李致遠,到底是不是他原本的堂弟?我推說這件事情,是蕭克明道長主導的,我也不了解,他說神魂穩定,沒有不契合的現象,是與不是,還是要由他來分說。
李家湖說那好,今天有沒有空,能不能抽個時間來談談?
我說有,此間的事情已了,等這件事情完了,我們就準備返回洪山了。李家湖說也好,今天晚上擺宴,給我們送別,順便把這件事情的結果講清楚。
掛完電話,我把虎皮貓大人放開,問它晚上去不去吃飯?
它說去,這幾天在外面跑,風餐露宿,沒吃過一頓好飯,讓他們準備好茶葉和瓜子,茶要龍井,瓜子要恰恰原味的,最好弄點油炸蟲子,它愛吃。有的吃,它老人家也不計較我剛才的無禮了,說大人我睡覺了,不要吵我,再吵……大人我把肥蟲子和朵朵給你拐走,你信不信?
得,它放出這樣的狠話,我倒真的有些怕了。這扁毛畜牲平時看著隨我捏弄,但仿佛是個真正厲害的家伙。
我惹不起。
雜毛小道出了房間,問我是誰的電話?我說是李家湖的,約今天晚上談李致遠的事情,並且設宴給我們送行。他點頭,說知道了。說今天干嘛去?我說來香港一趟,去玩玩唄,看tvb電視劇里,蘭桂坊、灣仔區、尖沙咀、油麻地、旺角……這些地方,電視上瞧得多了,便想親身去感受一下。雜毛小道問我以前不是來過麼?我聳聳肩,說來過,是來辦事的,匆匆忙忙,哪里有玩的心情?
雜毛小道贊同,說剛剛從章董那里得來些錢,正好今天去花花世界逛一圈,購物旅游。
我們換了衣服,也沒有麻煩顧老板和秦立,出門打個的,直奔附近比較知名的茶餐廳,去吃早茶。吃茶點的時候,雜毛小道問起一事,說韓月死了,不知道是誰出錢,謀害的章董?我聳了聳肩幫,說鬼知道,也許是他的仇家,也許是他的枕邊人,反正事情已了,那人肯定知道了我們兩個,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他便不會再走了。我們收了錢,辦了事,如此便好,章董以後的事情,我們可管不了。
雜毛小道搖搖頭,說他倒沒有那麼好心關心那個老婬棍,只是嘆息少賺了一筆錢而已。
我笑他財迷,滿腦子都是錢,他臉一橫,說你不財迷,得,今天你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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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香港玩了一整天,走馬觀花地瀏覽,十分的暢意。
香港可玩的地方很多,觸目皆是繁華,比起我待過的幾個城市而言,更加有一種沉澱的味道,需要慢慢的品味。總體來說,這個城市的節奏還是很快的,望著街上那些形色匆匆的上班族,我心中有些感嘆,這些人曾經是我努力的對象,我以前,總幻想著自己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做一個白領,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像偶像劇里面一樣,跟各路美女、對手交鋒。
然而此刻,我卻和一個面目猥瑣的道人一起,整日過著時而悠閑、時而驚險的生活。
平淡和驚險,這兩樣生活都有著迷人的味道,每一種都是不同的人生,我既然已經一步跨入這個世界,不管怎麼樣,我都要繼續走下去,走完自己另類的人生。
傍晚時分,李家湖打來電話,約我們到港島一家私人會所里用餐。
我和雜毛小道像兩個上街掃貨的婦女同胞,手上滿滿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返回酒店。有車來接送,攜著虎皮貓大人,我們乘車來到這一家不起眼的私人會所,走進大廳,能夠感受到英格蘭風格的低調奢華。
包廂里,李家湖正在等待我們,除了他之外,居然還有兩個人。
日理萬機的李隆春和他的助理,鐘偉。
看著架勢,是要與我們確定李致遠的真實身份了。果不其然,我們落座之後,李隆春便立刻問起此事。這還真的是他的風格呢,不過我這人向來都不習慣于撒謊,也不說話,讓雜毛小道來應付。我之前說過,雜毛小道這張嘴,死人都能夠說活,而且他家學淵源,又是職業道士,玄學道藏的知識積累,那叫一個豐富,一籮筐一籮筐地搬出來,從玄學的角度來解釋李公子為何反常。
而鐘助理則在一旁唱和,看他們在講話,我有一種听郭德綱和于謙講相聲的感覺。
當然,這是因為我知道了事情原本的真相,不知道的人,只以為果真是如此——人其實還是有從眾心理的,「人雲亦雲」這件事情,大部分人都逃避不了。當一個人說一件事情是真的,還猶不信,一伙人在這里頭頭是道地講,而且似乎又很有道理,那麼腦子就被洗掉了,說好便好,說壞變壞,讓人沒有判斷力。
所謂傳銷,即使如此,我經歷過,所以更加了解。
終于,李隆春一直緊鎖著的眉頭,終于舒展了起來,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說果然,這孩子真就是浪子回頭了,好,好,好。
他如釋重負,仿佛是被自己說服了。
在他眉頭舒展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我們似乎說出了李隆春需要的答案。
李隆春打電話給他兒子,說在附近的會所請他的救命恩人吃飯呢,讓他過來一趟,當面感謝。我們等了一會兒,許鳴進來了,大方得體地跟我們打招呼,不卑不亢中,又帶有一絲親熱,對李隆春,又表現出一個兒子的恭順和孝心。看著他天衣無縫的表演,我心中感嘆,高手在民間,他果然是個生活上的「奧斯卡影帝」。
上次吃飯,匆匆,半個多小時就結束了,而這一次,居然吃了一個多鐘頭。
吃晚飯,又移位到旁邊的雅室歇息,喝茶。由于雙方都在回避鑒定一事,我們的話題便一直在別的地方停留,比如收藏。李隆春是個收藏大家,家中有一個專門的書房,存儲著他拍賣來的各種器物,見識也多,于是我們便講麒麟胎的形狀特點跟他講起,他點頭,說他記下此事了,會在圈子中幫忙打听的。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多,聚會才散去,李隆春給了我們一個號碼,說以後在香港有事,盡管聯系他。
他與許鳴乘車離開之後,鐘助理走過來,遞給雜毛小道和我每人各一個紅包,說辛苦了。我一捏,又是一張支票,只是不知道里面填了什麼數字。李家湖跟我們握手,說辛苦了,又讓司機送我們回酒店。
回到酒店,我們拆開紅包,只見里面是20萬港幣的支票。
嚇,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吧?
我們只是動一動嘴皮子,紅口白牙。就能夠掙這麼多錢?難怪這個行當有那麼多的騙子,難怪有那麼多大師出書講學、攀結權貴,這錢確實比在街頭擺地攤、或者穿街走巷算命要劃得來。我思索了一會兒,沒敢拿這錢,而是想把它給捐了吧。在得知我的想法後,雜毛小道也同意了。
意外之財,受之有愧,唯有贈予真正需要的人,心中方能得享安寧。
當天晚上我們商量了一下,並在網上查詢了一番,決定匿名捐給四川災區。雖然我們並不知道這些錢,最後真正用到實處的有多少,但是哪怕只有二分之一,那麼也算是足夠了。行善不在多,而在于心中起念,如此而已。
我打電話給章董,說起暗中謀害的凶手已經不在了,指使者暫時沒有下落。他在電話那頭嘆息,說不用找了。我問怎麼了,難道找到了?他嘆了一口氣,說算了,這件事情,到此結束吧,謝謝你,陸左。
他前後如此反常,倒是讓我浮想聯翩,莫非他已經知曉了幕後的指使者,並且這人與他關系密切?
不過既然他這麼說,我倒是安心,也懶得去理會這「豪門恩怨」,說了幾句注意身體的客套話,便掛了電話。掛完這邊電話,又進來一個,是顧老板。他問情況怎麼樣?我說章董家的鬧鬼、李老板家的鑒定,都已經妥當了,明天,我們就準備過關回去了。
他驚訝,說效率這麼快?好,果真是厲害,不過既然來香港,干嘛不在這里玩一玩。明天,不,後天休息日,咱們去郵輪上,出海玩一圈,好不好?到時候介紹些朋友給你。我推月兌,說不用了,此間事了,累得不行了,想要回去,好好休養幾日再說了。說了一會兒,他終于不再挽留,說明天早上一起喝早茶吧。
我說好。
次日我們在附近的茶樓見面,顧老板對我連聲感謝,說太給面子了,有我這麼一個朋友,他顧憲雄現在在圈子里,可是有名氣得很,經常有人找他,托他找我來辦事情呢。陸左,要不然你以後就在香港吧,保證會混得風生水起的。我與他應和一番,說想一想,到時候再說吧,還有,麒麟胎的事情,幫我盯緊點。
08年6月那段時間,正是美國次級債危機開始如火如荼的當口,顧老板也忙得焦頭爛額,吃完早點便回公司了,讓一個年輕人送我們過關。這個年輕人叫做阿洪,車技很穩,是顧老板在香港的司機。
路上的時候我想起來,問怎麼秦助理怎麼沒見到他?
阿洪說秦助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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