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麼趙中華會知曉這麼多關于灣浩廣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所說的共濟會是什麼玩意,只看到許永生的雙手一揚起,那十一頭僵尸便如同猛虎出了牢籠,朝我們這邊跳著撲來。而在一瞬間,地翻天的身上也是黑霧翻滾,五條黑綢帶一般的氣體在他周身旋繞著。
許永生往後方退了幾步,而那些僵尸則越過他,朝我們撲來。
十一頭僵尸是什麼概念?這可是一群渾身僵硬、刀槍不入的家伙,尖銳的指甲如同匕首,上面滿滿的全部都是尸毒,中者若不能夠及時拔毒,除非是我這樣子擁有本命金蠶蠱的家伙,要不然,絕對熬不過兩個小時。它們一旦飛奔而來,腐臭的氣息便排山倒海,連同著恐懼,將我們淹沒。
我至今猶記得金蠶蠱沉睡多日,一出來便將為首的跳尸給控制住,化解了我那一次的生死危機。現如今,一看到這成排的僵尸跳來,我根本就沒有考慮什麼,立刻雙手合十念道︰「請金蠶蠱現身!」剛才已然沉入我體內的金蠶蠱立刻飛射出來,徑直朝著一馬當先的那頭老對手奔去。
然而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玄陰鬼地休養日久,這頭跳尸已然有了一些靈智,猛然一轉頭,張開嘴就是一聲怒吼︰「啊……」這聲音刺耳,如同刀片刮過了玻璃板,讓人心中發麻。按理說,僵尸的聲帶因為僵化的緣故,是不能夠發出聲音來的,然而當這僵尸的年歲悠久,等級增長,喉嚨處的肌肉又煥發的第二春,重新靈活起來,所以才能夠出來聲音。
能發出聲音的僵尸,必然個個都是狠角色。
果然,隨著它一聲怒吼,金蠶蠱再也沒有動作,反而被這巨震所驚到,身形為之一滯。不過這肥蟲子也是個狡猾的家伙,知道控制不了這個最厲害的家伙,于是便退而求其次,折身轉投了另外一頭僵尸的頭顱之中。它一進即沒,接著那頭僵尸便拉住了旁邊的同伴,開始狠狠敲打起來。
雜毛小道手中的木劍挽出了好幾個劍花,正嚴陣以待著,歐陽指間依舊是米袋在手,趙中華剛剛跟女鬼一場惡斗,壓箱子的東西都使出來了,此刻只好雙手放在胸前,準備與這僵尸肉搏了。
我們的表情都很凝重,在四樓的時候,地翻天的一頭黑僵便將我們耍得團團轉,何況這一下來了十一頭,只比它強,不比它弱。情況更加危急的是,不但地翻天也在旁邊,而且旁邊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男子,而他的手頭,還有著這個鬧鬼廣場上最大的秘密。
聚陰煉魂十二宮門陣最終的受益者,少不了許永生一個,這可是一個大人物。
遑論隱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那九頭女鬼。
那十一頭僵尸轉瞬便至,直接朝我們撲了過來。我手中的震鏡在截殺女鬼的時候,已經透支使用了,所以現在雖然拿在手中,卻沒有半分的靈力感應。無奈,我惟有咬著牙、硬著頭皮沖上去,與為首的那頭跳尸撞在一起。這煉尸而成的僵尸,大多都適應了一種符咒,所以獨特,不好解。古來的煉尸之術,都是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這也正是為了保持僵尸的不破性。
我沒有控尸的法門,唯有以性命相搏。
狹路相逢勇者勝,我膽子也毛了一些,挑著這個最厲害的僵尸,與它狠狠一撞,接觸的肩頭猛一震,腑髒都移了位置。我喉嚨一甜,憑空又生來了氣勁,將這頭跳尸拉扯到地上翻滾著。一倒地,便覺得天旋地轉,星斗橫移,那廝的氣力,大得出奇,將我狠狠地制住,按倒在地,瞅準了我的脖子,然後一口咬下。
我的頭一偏,跳尸咬了一個空,我听到有重重的磕地聲傳來,接著有粘稠的汁液甩在我的臉上。
這是尸油,它是煉尸之時,為了防止僵尸過度腐爛變質,而在上面刷的一層蜜蠟,蜜蠟凝結,黏合了皮膚為一體,尸體本身的油質就會凝結在一起,油光水滑,然而氣味卻是讓人只聞一口,便忍不住嘔吐。我也是倒了血霉,之前還被一個被鬼上了身的男人給緊緊相擁,那時都已然在心里留下了陰影,此刻更是被一個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僵尸給緊緊摟住——如此般的重口味,讓我淚流滿面。
不過我哪里有時間嘔吐這些,生死關頭,也迸發出一些蠻橫之氣,邊民素來血勇,這可不是吹噓的,頓時間我的臉龐就熱得快炸了,死命騰出雙手,藍幽幽的手掌立刻就按住了它下咬的頭顱,一發狠用勁,那頭跳尸竟然就露出了疼痛難耐的神色,翻滾到一邊兒去。
這可是刀槍不入、沒有痛感的僵尸,然而它同樣會懼怕我拜矮騾子所賜的詛咒之手那灼燒靈魂的力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跳尸滾到一邊去,然而立刻又有一雙大腳,朝我踏過來。來襲的僵尸,那可是有十一頭。我往旁邊一滾,感覺有一只手把我猛地拽起來,只見是雜毛小道,這家伙的桃木劍上燃著黃紙符,快得幾乎如疾電,然而紙符上的火焰,依然溫吞吞地燃燒著。這一動一靜,極致地顯露了他犀利的劍法。
我被騰空拉起來,還未站定,左邊便又有一頭黑毛僵尸沖過來。
我的腳已經處于蓄勢待發的狀態,哪知有一頭高大的僵尸擋在了我的面前,將襲來的那頭黑毛僵尸一掌打飛去。出手的,自然是我家的肥蟲子,我心中歡喜,感覺胸口一陣跳動,一股白影沖出,只見是魔鬼身材的小妖朵朵,她那美麗的桃花眼很不屑地瞪了我一眼,罵說你這個不負責任的主人家,老是把自己陷入這種十萬火急的境地,搞得小娘我不得不出來拼命!
哼,你這死鬼,真是個混蛋……
說著,她雙手結如花,雜毛小道對面的那倆頭僵尸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腦袋和地板轟然作響。
名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若說厲害,朵朵與她共用一個靈體,大家起步一般;但論打架,朵朵好比小學生程度,這個小狐媚子簡直就是大學本科,還是全日制的畢業生。
我心中一軟,這個口是心非的小東西,終究還是關心我的。
剛才牛波伊轟轟的虎皮貓大人一見到僵尸就抓瞎了,撲稜這翅膀,大叫道︰「撤!往門後面撤……」它的話語竟然有著神奇的魔力,我們都下意識地听從了,一邊抵擋,一邊從原路返回。我指揮著肥蟲子控制的那頭高大僵尸舍己為人,一力將同伙全部都隔擋在一邊兒去。由于本身離得很近,于是所有人都來得及退回,雜毛小道和我斷後,剛一進那條狹長的過道,他立刻將門拉緊,反手關上。
門剛一關,便傳來了好響的幾聲撞門聲,以及地翻天氣急敗壞的罵聲。
我的後背心只發涼,看著那厚厚的鐵門被撞出了好幾個手印子,不知道這門能夠堅持多久,沒兩秒鐘,從門的縫隙之中,肥蟲子費力地擠了回來,又爬上了我的身體。我與它心心相連,自然知曉它傳遞給我的消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們回家吧,太特麼的可怕了……
肥蟲子一向都是個樂天的性子,即使虎皮貓大人追著它要吃它,它都是不介意,還屁顛屁顛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肥鳥兒背後。被吃它都不怕,然而此刻給我傳遞的信息,卻說明它也恐懼了。是什麼讓它如此害怕?我想到了在耶朗祭殿之中,它也是一直不肯出來——陣法或者天敵?
雜毛小道雙手繃得緊緊的,回頭來看我們,說著門堅持不了多久了,怎麼辦?
我回頭一看,只見趙中華扶著歐陽指間,正在流著淚水,焦急地說歐陽老爺子剛才被一頭僵尸給劃到了胳膊,現在臉色發青,估計是中了尸毒,怎麼辦?我連忙從包里面拿出裝著糯米的帶子,看著在一旁嚇得直發抖的丹楓,遞給她,讓她在趙中華的指導下拔毒。
我手里面模到了傍晚時準備的黑狗血,心中大喜,說我有法子了。說完拿起分給我的三包黑狗血,打開封口,兩包黑狗血就淋到了鐵門的正中和間隙處。剛一淋上去,只听到有幾聲劃過玻璃的毛躁叫聲傳來,接著轟然作響的鐵門,終于安靜了下來。
雜毛小道靠著牆,幾近虛月兌,說我靠,地翻天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猛了?還好我們之前把他煉制的十二尸巫給破了,要不然,這僵尸的氣息聯合到一起來,只怕是更加難以對付呢。罵了隔壁,三代人的交情,為了幾具僵尸、一個聚陰養尸地,有必要翻臉,生死以對麼?
他說完,見我們沒有回話,奇怪地問怎麼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們都沒有回答他,待他話音稍低一些,從我們後面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
這聲音,對比著突如其來的安靜,更加讓人心中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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