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嶺鎮,接二連三的木筏連續徹夜上岸,麻子粗魯的揪著麻袋拖出鐵倉,絲毫不敢逗留,給胖子使了個眼色,後厚重的麻袋被男人輕而易舉的扛起,扔進了貨車中,不眠不休的趕往F市。
邱浩宇這邊則對著手機不停的咆哮︰「他們都上岸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不是各個港口都堵死了嗎?」
「是堵死了啊,他們從哪邊上岸的?」韓煜還在冠岩島徘徊,大霧至今未散,瞅著眼下一排排腳印,敵人居然是從這里抽身的,原本離他們就不遠,愣是沒看到,輸就輸在這該死的天氣預報上了。
「行哥被裝在麻袋里,我哪里知道?韓煜,這事非同小可,我這里雖看不見,卻能听聞,先不要聲張,否則就要天下大亂了,我也听得他們的談話,好像真要對大哥不敬,你先回來,等大哥從麻袋里出來後,我才能看清是在何方,到時候再作打算,莫要驚動其他人!」龍虎會如今雖站穩了雙腳,可龍頭這般輕而易舉被擄走,往日的信譽絕對會受到嚴重打擊。
就好比現在,那陳永平拒絕和他們交易一樣,道上不安的份子大有人在,可別鬧人話柄。
「這個我知道,你先看好,具體在什麼方位,我和葉成立刻回去,陳考查先安排在會里,要讓我找到那幫孫子,非宰了他們不可!」氣急敗壞的掛斷,率領著大軍往返。
程七並不知道自己此舉可能闖下了彌天大禍,還樂滋滋的對麻袋拳打腳踢︰「駱炎行,你也有今日,知不知道老娘等這一天等了多久?」語畢,又是殘忍的一腳,直把麻袋踹出一米遠,陰郁的眯眼咬牙謾罵︰「你他媽的還在這里享齊人之福,老娘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憋屈過,五年,五年的牢獄之災也就罷了,如今更是一落千丈,幸幸苦苦打下的江山又得重頭再來……」
「唔!」
駱炎行極力的隱忍著蝕骨疼痛,並未大呼小叫,時不時也只是悶哼幾聲,英眉憤慨的擰緊,滔天盛怒盡在眼中,卻也無可奈何,渾身使不出半點力氣,仿佛食用了古時代的十香軟筋散,惱怒歸惱怒,但隱約中也知道了緣由。
每一聲肆虐听在邱浩宇耳中都跟傷在他身一般,捏緊雙拳盡量安撫︰「行哥,看來是五年前您做的那一次掃蕩惹的禍端,听他們叫她七姐,我已經派人速速去搜查了,很快就會找到您,這是本市人!」
五年前行哥為了得到昔日局長的重視,利用了道上關系,收集了F市各大黑幫的犯罪證據,一夜之間,幾十個黑手黨團伙瓦解入獄,這個女人,想必就是其中一個,七姐?名字有些熟悉,又實在想不起是何人。
即便曾經在F市再猖狂,勢力再龐大,可在他眼里,跟龍虎會想比,也不過是一粒塵埃,哪里記得那麼清楚?這麼小的人物,居然有這種膽魄,明目張膽的以下犯上,還想重頭再來,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井底之蛙,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別說她了,就是一個國家的頂級領導人,他也不敢對大哥于不敬,後頭有她受的。
程七打得筋疲力盡才一坐在蠕動的麻袋旁,一旁圍坐在地的人都是同樣表情望著麻袋,也有被程七發了瘋一樣的狠勁嚇得直打哆嗦的,都帶著哀怨,遙想當年,多風光?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人畢恭畢敬的接待,豪車豪房不屑一顧,可如今呢?盡是這個鬼樣子。
東方銘沒有感受到復仇的雀躍,當初跟著七姐,總覺得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沒想到落得個教書先生的下場,兄弟們更是成了小商小販,這一跤,跌得實在慘痛,別說畢恭畢敬了,就是想重新開始,都要去看那些不入流者的眼色。
程七的氣也撒得差不多,雙手痛苦的揉搓揉搓面龐,著實打不下去了,她還是學不會這男人的月復黑陰險,對待一個無還擊之力的人肆虐,總覺得非好漢所為,也罷,回頭一次性解決,至于大快人心後的路要怎麼走,到時候再說吧。
「兄弟們,我說過,只要我們努力,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以後也一樣!」
「七姐,我們相信您,也相信自己!」
一直都很相信,五年的牢獄,出來後,更威武了,不到一天就心想事成,七姐,我相信我們還會有威嚴四方的一天。
幾乎無一人去想過殘害了駱炎行後,會有怎樣的不良後果,也是,或許要知道對方就是這道上的帝王,恐怕會是另一番光景,駱炎行在他們心中,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
駱炎行憤怒之際,也對這些人生出了少許的欽佩,既知他名諱,卻還要如此對待,恐怕就是韓煜和浩宇,也沒這說干就干的膽量,女人的力道非尋常人,誰說女人打人形同撓癢癢的?疼著呢。
次日,貨車再次一帆風順的抵達F市九號社區,大堂內,人人躍躍欲試,院中,盧冰已經豎起木樁鐵鏈,正‘嚓嚓嚓’的磨著削肉刀,沒有了笑容,有的是無盡的仇恨,多年來被他人欺壓的屈辱,恨不得那磨刀石就是男人身上的肉,駱炎行,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好了,打開,我倒要看看我幻想了五年的人,到底是個什麼鬼樣子!」程七霸氣外露的斜坐陳舊木椅中,一手端著白瓷杯品茗,一手恣意的敲擊著扶手,雙腿大開,一腳更是曲起踩于臀下,不知情的,哪里會將她與女人聯想?
好听點叫隨性所欲,難听點,活月兌月兌的二流子。
邱浩宇這邊,密室里早已人滿為患,五十歲左右老者居多,都一臉不苟言笑的盯著漆黑屏幕,七個可以與西施媲美的女孩紛紛戴著厚重耳機,盯著手提嚴肅的敲擊,韓煜則按緊耳中通訊器凝听著里面傳出的任何話語。
就在麻袋即將要打開的瞬間,程七又抬手慵懶道︰「蒙上眼!」雖說這是將死之人,可萬事有個萬一,還是面面俱到比較周全。
麻子領會,一把扯下麻袋中男人的眼鏡扔到了桌上,後用布條將男人的雙眼緊緊蒙蔽,拿出牛蹄筋所制的皮帶將其雙手反綁在後,滿意的掀開麻袋揚唇道︰「七姐,這下安全了!」七姐是怕這男人做了鬼來糾纏吧?迷信。
而另一頭的密室里,程七那張臉早已曝光于十多台電腦前,清晰得幾乎連毛孔都能洞悉,邱浩宇見並非是熟人,而且長得還……驚愕的張口︰「行哥,是一個……比豬還丑的女人,坐沒坐相,還穿人字拖,男士大褲衩,嘖嘖嘖!」天啊,這是女人嗎?形象和氣質也太……
老者們白了他一眼,開始細細端詳屏幕中的具體位置,其中一人道︰「看著屋子,應該是八十年代所留下的舊屋,你們來看看這些陳設具體是何年月!」
設計師們拿出資料飛快的翻閱,一精干女人講道︰「具體一時間推測不出,大概出自八五至九零之間!」
「韓煜,立刻派人在市里所有建立于八五年和九零年之間的社區進行搜查,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說完便冷著臉轉身帶著同伴疾步而去。
韓煜立刻彎腰,沒辦法,這才是往日龍虎會真正的龍頭,又是行哥的干爹,那也就是他們的父親,尊重是必須的,雖然都退休,也不可小覷。
駱炎行得到解月兌,立刻不容忽視的站起,一雙大手早已鮮血淋灕,潔白襯衫完全被血水玷污,可謂是慘不忍睹,只是那完好無損的俊臉卻依舊不減往日風采,看得屋中人直抽冷氣,麻子雙目圓睜,好小子,長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帥。
程七倒是顯得比較鎮定,鳳眼微微挑起,瞬也不瞬的打量,身材高大,體魄強悍,她相信,若不是迷藥作祟,他那強勁的腿會立刻掃蕩而來,踢爆一人頭顱,絕對不在話下,光潔下顎微揚著,不露驚慌,加上雙手反綁,此刻更像是君臨天下的態度。
看似不在意,但捏著茶杯的手卻在不斷使力,可以說,這一輩子,或許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能在即將要被千刀萬剮時還如此無動于衷的,即便是她,也做不到吧?他真的不怕嗎?
「他怎麼一點也不害怕?」胖子拉拉傻了的麻子,要是他,嚇都嚇死了,盧冰在院子里的磨刀聲可是很慎人的。
「我怎麼知道?」麻子小聲回,後又迫不及待的看向男人,這正是她喜歡的類型,成熟,穩重,不懼生死,不像那些所謂的富家子弟,總是狂妄自大,仗著老子的勢力不可一世,幼稚!
程七見男人不求饒,又不屑和她談判的模樣,很是郁悶,還以為他會跪地求饒呢,不免有些失望,放下茶杯起身站在其對面,冷笑道︰「這樣,你跪下求我,或許我會考慮給你一個痛快!」千刀萬剮乃最為殘忍的酷刑,她不覺得有幾人能承受得起。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鐵骨錚錚,絕不向人低頭,尊嚴就那麼重要嗎?
駱炎行聞言揚唇冷笑了一聲,後鄙夷的偏開頭,一副‘做你的春秋大夢’之態度。
無人知道桌上的眼鏡奧妙在何處,殊不知此物早已將他們所有人都曝光于人前,邱浩宇看著屋中發生的一切,甚是嫌惡,這女人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大哥給她跪下?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她以為她是誰?
曾經在F市再風光,也不過是一個市里的團伙,居然要她的帝王給她下跪,開什麼國際玩笑?
程七不怒反笑,挺有志氣嘛!合她的胃口,無意間掃到那一雙稜角分明的薄唇居然是最誘人的淡紅色,不知道品嘗起來是何等滋味,感性的喉結不時滾動,大動食指的小手有些按捺不住,想觸上一觸,會不會和看上去那般光滑?
隱藏在皮囊下的原始**開始作祟,二十六年了,真沒和男人有過親密行為,往日的戀人總是在外就讀,難得見上一面,又因幫會的事,忙得無法分身,這下清閑了,倒是想這些凡塵俗世了,一個能讓敵人垂涎欲滴的男人,定是有他非尋常的資本,而他,有她垂涎的資本。
不光是較好的皮囊,還有那一股子和她相似的倔勁,和她永遠不可能擁有的貴族氣質,都說人總是仰慕于自己所不能,而那人卻手到擒來的種類。
駱炎行仿佛不喜歡被一個比豬還丑的女人這般大喇喇盯著瞧,眉宇間有了嫌棄,和厭惡,更多的是不耐煩,良好的修養也沒使得他蹦出一個髒字,只是一如常態的昂首挺胸,等待著救援的到來。
「七姐,刀磨好了!」盧冰拍拍泛著青光的刀面,絕對吹毛立斷。
程七很是想看看男人驚慌失措的表情,想撕爛他臉上的驕傲,邪笑著模著下顎冷不丁來了句︰「我突然改變主意不想殺了!」
看著刀,接近心肌梗塞的邱浩宇呼出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這給他嚇的,擦擦滿頭冷汗,同白葉成對望一眼,相互將心放回了肚中,你要真把他給殺了,別說重頭再來,恐怕就是整個世界的黑道都會聯手將她挫骨揚灰的,要知道大哥一旦突然死亡,可是會令所有幫會陷入金融危機的。
「行哥,我就說吧,像您這麼威震天下的人,誰敢在您身上動刀?您放心,老爺子已經派人去搜了,相信很快就會找到!」
駱炎行明了的抬眉,後對女人的話一聲鄙夷的冷哼,下顎再度揚高一截,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道︰「算你識相!」
麻子等人還沒從程七的話中驚醒,屋子內靜謐如地獄,什麼?不殺了?那大伙這般幸苦,不是白費了?
程七哪里是那麼好心的人?見男人越加傲氣,說出一句驚死人不償命的話︰「改上他!」她就不信他還能維持得住那一股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