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不要听……」
唐果捂著耳朵,甩頭拒絕他的話傳進自己的耳朵,「段凌赫,我不會再被你騙,被你當猴子一樣耍,更不會再信你的那些花言巧語了!!」
甩開他便要往下走,眼楮卻驀地一黑,一腳踩空了腳下的台階——懶
「果果!」
隨著驚恐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段凌赫往前一個縱翻,順利的抱緊了唐果的身子,他的大身子包著她的小身子,兩人團成一團順著石階往下滾去——
到半階時,他用手肘強撐住石壁,才勉強停穩了身子——
「阿赫……」
天翻地覆的動作之後,唐果頭暈的厲害,只喃喃的叫了他一聲,便昏了過去——
「果果!」
段凌赫顧不得手臂和肩背外傷的撞疼,忙伸手去探她的脈搏,知道他們母子都沒事,只覺萬幸……
……
攬輝殿外面,已經層層侍衛把守。
太後靜靜的坐在椅上,雙目木木的盯著正前方,一下也未闔,飯菜擺了一桌卻一口都未動。
「段凌翼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應該急不可耐的將我們關進天牢,推出去斬啊……我一定要趁這個機會,為小蕊報仇!把段凌翼和段凌赫兩兄弟通通都推下台!」
一旁,司徒域名嘴巴里喃喃念著,圍著桌子急得團團轉——蟲
回頭看她還是那副木愣的表情,不禁恨得急惱,「你倒是說句話啊,這樣傻愣著,算怎麼回事?!」
「果兒還在他們手上,我們能怎麼辦?」
她輕輕的說著,神情依舊冷冷淡淡。
「你,你還想著她?她根本都不認你!!」司徒域名憤憤,伸手顫顫的指著她,惱聲怒喝著——
那個江果兒,知道了自己身世之後……那,那是一副什麼表情!
「她不認我,我不能不認她……我已經失去小蕊了,絕不能再失去果兒了……」
這話說得帶些顫音,司徒域名听得蹙眉,回頭愣愣的注視著她,一向自制的人兒,不知怎麼這淚珠此刻竟嘩嘩得直流——
「那你說,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是已經用了江毅留下的丹藥嗎?」
她驀的想起來,輕聲問著,「段凌赫不好對付,我們不妨先在段凌翼身上下手……他雖然一直在利用段凌赫,對他還是十分忌憚的!他們兩兄弟雖然看似在一起,其實早有間隙……」
「剛剛,看到段凌赫舍身救下果兒,我反倒不怕段凌赫會傷害她了……」
手微微一蜷,太後嘆口氣,已經恢復平常神色,「我現在只怕段凌翼……我怕他會利用果兒來要挾段凌赫……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將果兒送出西陵——」
……
殿內,黑靈和白羅拖著重傷的身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著他——
段凌赫靜靜的注視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你們確定救走火焰飛的,是南邵的人?」
「回聖主,確實是南邵國的人!」
黑靈受得傷勢有些重,心里雖然已經在顫顫發抖,脊背卻還是挺得筆直——
「南邵……」
段凌赫的眉頭微微一聳,點頭揮退他們,「你們兩個先回去養傷吧!這次的過失,本王暫且先給你們記著!」
「多謝聖主!」
兩人感激的叩首,退出門口之時,白羅忽然停住,「還有一件事……白羅思索,還是應該回稟聖主!屬下方才回王府時,听府內人說小鐺鐺姑娘,已經卷鋪蓋離開了……」
「走了?」
段凌赫的眉頭一鎖,小鐺鐺不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啊!
「你先退下吧,這件事你和黑靈多留心……還有,追蹤一下雲霄的消息,一定要快!」
……
在榻邊,靜靜的守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唐果才醒過來——
「小鐺鐺?小鐺鐺?」
一睜開眼,她便急急開口叫小鐺鐺的名字。
以為她是裝著看不到自己,段凌赫有些傷心的垂下頭,「果果,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話沒說完,唐果卻‘啊’的驚叫一聲,往後直縮身子,「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什麼?」
「我……」
她真的就這麼不願意看見他嗎?
段凌赫忍下心頭的澀意,笑著解釋,「我陪你啊,我想你睜開眼楮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我……」
他說得深情默默,想著她失足摔倒前,他奮不顧身撲過來的樣子,唐果心里酸扯,微抿唇,不知該說什麼。
見她愣愣,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段凌赫嘆口氣,端起藥碗吹了吹剛要遞給她,她卻忽然開口,「能不能,先把燈點上?」
燈?
段凌赫狐疑的看她,「果果,為什麼要點……燈?」
「我怕黑啊!以前晚上,我都是點著燈睡覺的……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
唐果咬唇,難道他連這也忘了嗎?
黑,晚上……
段凌赫蹙眉,「果果,現在是晌午……哪里需要點燈?」
晌午?
唐果蹙眉四下看著,果斷的搖頭,「不,不可能的,這四周黑糊糊的,這天明明都已經黑透了啊……」
段凌赫手上一顫,瓷碗一下掉在地上,發出‘砰’得碎裂聲,像極了他心里撞擊的聲音——
他的動靜太過大,唐果愣愣的反應了一會兒,腦海里忽然一下想到什麼,不,不可能的……
下意識的伸手,胡亂的在自己的眼前晃著,卻只除了點點星星的風拂過,再沒有一絲物象映入眼楮——
怎麼會這樣?
她什麼都看不到了……
「段凌赫,你告訴!現在真的是晌午嗎?太陽燦爛的晌午嗎?」
她伸手想要去夠他,卻一下撲空——
怎麼,段凌赫不在這里了嗎?
心里陣陣的空落,翻身想要下床,卻噗通一聲摔下去——
怔愣的段凌赫,此刻才驀地反應過來,忙扶住她,「果果,你別亂動,先讓我看看!興許只是受了刺激,沒事的……」
伸手在她眼前晃動了幾下,她甚至連眼皮眨都不眨,段凌赫的心一下跌至谷底——
「怎麼樣?我是不是……真的看不見了?」
唐果闔動眼簾,拼命的揉著眼楮,可卻毫無反應,下意識的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搖晃——
「我瞎了嗎?段凌赫你快告訴我,我是不是瞎了?」
「果果,果果你先別慌!可能是你剛剛起得急,我去叫太醫來,讓他們看看!你先躺下休息著,或許過一會兒就好了!」
「她怎麼樣?為什麼會看不見?」
幾個太醫診過脈,卻個個猶豫,不敢開口。
最後迫于段凌赫的婬威,還是冒著掉腦袋的可能,實話實說,「王妃在血脈逆轉前,好像還中了某種毒……這種毒這兩日都被血脈逆轉的疼痛遮壓制在體內,沒有表現出來……直到王妃情緒失控,又摔了一跤,腦部受到劇烈的撞擊,而刺激了毒發——」
「中毒?」
唐果也下意識的蹙了眉——
嗯,好像是……追花給她吃過一碗飯,之後她就中毒了,是,一定是那個時候……
太醫繼續道,「而這種毒,是針對月復中胎兒的!只要沾上……便會因為缺氧斷氣而溺死月復中!不過小王爺命不該絕,經過這次血脈逆轉,本該置他于死地的毒,轉移到了王妃的身上……」
「只是苦了王妃……血脈逆轉之後,那些毒素集中于王妃的腦部,如今迫害到了視覺,而導致失明——」
「失明?」
段凌赫的聲音戾戾,唐果的身子也是一抖,段凌赫擁了擁她,「你們去外面候著,本王待會兒會單獨傳你們!」
明白他的用意,唐果搖頭制止,倚著靠枕淡淡的道,「沒關系,你們只管說吧!不就是瞎掉嗎?我有心理準備……」
「果果……」
這樣的她,更是讓他心疼不已,手上用力抱緊她——
雖這樣勸著她,但自己卻回頭面神冷峻的看向太醫,「要怎麼治?」
「回王爺,老臣的話還沒有說完……這種毒素還在王妃的大腦內緩慢的擴散,如今王妃還只是眼楮看不見,只怕再過一段時間,也許就會雙耳失聰,無法說話……甚至,會全身癱瘓——」
全身癱瘓?
唐果只覺得腦子一震,險些歪倒下去——
「果果……」
段凌赫扶住她,而那名太醫也已經被他一腳踹飛出去,「本王現在只問你們,該怎麼為她治療?不要听這些推托之詞!」
幾個人惶恐的叩頭,「王爺饒命……恕老臣無能,王妃所中的這種毒,我們還沒有查出來是……我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
「滾,通通給我滾出去!在本王面前消失,永遠不要再出現!」
在段凌赫暴喝的聲音中,幾個人倉皇而逃——
唐果抱著手臂,雙目迷茫渙散的注視著正前方,原本燦亮燦亮的眼珠里,再沒有一絲光一絲彩流轉……
「果果……」
段凌赫看得心里陣陣簌疼,抱緊她,「果果,不要听這些庸醫的話!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找小鐺鐺……」
說完,又忽然想起來小鐺鐺已經不在王府——
腦內莫名閃過一絲可能,下毒之人似乎知道小鐺鐺懂醫術,才會將她事先掠走的?
那,果果的眼楮……
「不,你別走……段凌赫你可不可以先不要離開?」
听他要走,唐果搖頭,伸手拖住他的衣服——
「段凌赫,你……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你能不能先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我,我有些怕……」
久久沒有動靜,唐果的手漸漸有些軟,怯怯的松開他的衣角,「對不起,我忘了……我已經……」
已經不是你的王妃了……
「果果!」
段凌赫搖頭,伸手緊緊的抱住她,「我在,我在這里!果果你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你個騙子!我才不要相信你!你走啊,別踫我!」
唐果胡亂的推他,搖著頭,腦子里一片蒙白,幾十道影像渙散的碎片嗖嗖的滑過,似乎想要讓她知道些什麼,可是什麼她想不出猜不透,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任憑段凌赫怎麼哄,怎麼勸都不能將她安撫下來——
她這兩天……遭受的痛苦,打擊太多,情緒忽高忽低,身子本來就弱,如今更是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最後,竟然麻木的開始捶自己的腦袋,捶自己的肚子……
「果果,別這樣……」
段凌赫痛心裂肺的叫著她的名字,最後不得以,狠下心,一掌擊在她後腦上,將她直接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