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翼取了刀,就要割自己的指頭,一直沒說話的段凌赫此刻卻忽然開口,「皇兄,你龍體金貴,不適宜破血……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因為他那句龍體金貴,段凌翼愣了愣,但卻不得推辭,揮手讓侍衛端著水碗和刀到了段凌赫面前——懶
他毫不猶豫的劃破自己的指頭,圓潤帶著些甜味的血珠立即滾滑入碗內……
也許是感受到了周圍凝重緊繃的氣氛,唐果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袖,「……段凌赫,是要到我了嗎?」
顧不得自己指頭上的劃傷管也不管,他輕擁著她,聲音溫溫的輕柔,「沒事的,果果……不怕,不要怕……」
她沒有回應,只是顫顫的伸出了食指——
縴弱無骨的指頭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人們的視線內,似乎是在向他,向所有人證明她真的不怕一樣……
雖然心里一點也不想面對,可唐果知道自己躲不過!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容許她躲,更不能退縮,躲避,惶恐,讓人看笑話——
相對于她略帶著冷漠的鎮靜,段凌赫則有些緊張、顧慮,一手握著刀,另一只手握著她柔弱無骨的手指,遲疑著不敢動手……
「段凌赫,你劃吧!我不怕……」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動靜,唐果約莫是猜測到他怎麼,心頭一軟,忽然開口。蟲
「段凌赫?」
她又叫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點頭,「果果,忍一下,不疼的……」
吐息聲就在耳邊,那聲音听上去有些沙啞,唐果抿唇,故意忽略心頭被牽扯起的那絲異樣——
「我知道不疼,你快劃吧,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她話說得急,聲音也有些尖銳,听上去反倒有些不知好歹,譴責他的意思!眾人皆為這位‘前赫王妃’捏一把汗,而結果卻讓人詫異——
「好,你忍著點!果果,我動手了……」
段凌赫非但沒有惱,反倒像個受教育的孩童一眼,深吸一口氣,連點下頭,小心翼翼的在她手指上劃了淺淺一道小口——
隨著食指傳來的痛楚,唐果幾乎是立即咬住了唇,手指還未蜷縮起來,忽然感覺一陣溫熱,是……
她感覺到了,是他在吸允她的唇……
這個意識讓她的腦子里一亂,想也沒想,幾乎是本能的,唐果倏地一下收回自己的指頭——
縴長的指甲一下劃過他的臉,勾出一道血印,段凌赫發出細微的一聲輕嘶,唐果也感覺到了指尖里的柔膩,卻握了握指頭,裝作毫無知覺。
「果果,你弄疼我了……」
小丫頭片子還真打算繼續沒良心下去麼?段凌赫心里恨恨,在她手臂上示威性的用力捏了捏!
唐果閃躲,卻逃不出去,他的呼吸在耳邊愈發放肆的吹著,本來就心虛,現在腦子一亂,半個臉蛋兒竟然不爭氣的開始發紅……
段凌赫有些欣喜她無措慌亂的小模樣,更喜歡這種鬧她的感覺——
正準備再捉弄她一下時,忽听幾個大臣喊著,「快看快看,溶合了,真的溶合了!這兩滴血溶合在一起了!」
順著視線看向那碗內,果然見那兩顆血珠子,漸漸靠攏,最終相溶在一起——
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段凌翼雙眸微眯,狐疑的瞟了一眼段凌赫︰怎麼會這樣?那兩滴血怎麼會溶合在一起了呢?
段凌赫卻仿似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一樣,自顧自的捉著唐果的手,取了紗布傷藥,給她細細的包扎著——
可惡!段凌翼捏緊拳頭,再看向唐果,眼神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戾光!
而失明的唐果,自然並未察覺,傻傻愣愣的伸著指頭,任段凌赫將她那一小點兒傷口給包扎上,又特意多留了些紗布,給她扭了一個還算漂亮的蝴蝶結——
殿內一片喧嘩,紛紛開始議論著證明出來的結果,以及唐果如今的身份——
「皇上,現在結果已經出來了!江毅的那封信,根本就是在撒謊,在污蔑太後!還請皇上依先前所言,還太後娘娘一個清白!」
司徒域名揚著下巴,朝段凌翼抱拳請示——事已至此,最趾高氣昂的人自然非他莫屬!
段凌翼心底郁結,面上卻毫無異色,只是沉默,沒有回應。
有與司徒域名一側的大臣起身啟稟,「皇上,既然已經證實江果兒小姐是太後與先皇所出,那麼她如今的身份——」
話沒說完,段凌赫突然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來,那大臣有些惶恐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忙噤了聲,將頭低得極低極低——
不過他的話,大家也都明白過來︰如果江果兒的確是太後與先皇所生,那她……與段凌赫的結合,豈不是亂.倫嗎?
眾人皆屏氣凝神,再次靜等著皇上做主——
段凌翼蹙眉,就在所有人都等得心生狐疑之時,他忽然開口,看向太後,「事到如今,兒臣仍有一事不明!既然江果兒是母後與父皇所生,那當初兒臣賜婚之時,母後為何沒有阻止呢?!」
「哀家當年把果兒交與江毅之後,便再沒見過她,也再沒詢問過她,只知道江毅並沒有虧待她……」
太後闔動了下眼簾,瞥一眼听得迷茫的唐果,繼續淡淡的道,「後來再見到她時,她臉上竟莫名長出了一塊疤!而江鳴兒卻生的容貌秀麗,又與果兒相差不過兩三個月……哀家與先皇容貌可說都不錯,于是哀家便在心里認定江鳴兒才是哀家的女兒……」
「那……赫王大婚,江毅為何也不提出抗議呢?這……這等荒唐之事,怎麼可任人胡來?」
段凌翼眯眸盯著她,步步緊逼——
太後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司徒域名突然憤憤的道,「還不都是那個江毅!因為公主的臉上莫名出現了一塊嚇人的疤痕胎記,怕太後怪罪,就一直隱瞞著!後來更是怕把事情說穿而掉腦袋!」
听到這里,段凌翼的手已經下意識的蜷緊︰這個司徒域名還真是厚顏無恥……居然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江毅身上了!
「我想,也許是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吧,他才會帶著全家,借隱居之名逃掉的吧——」
司徒域名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唐果矢口打斷,「不要再說了!司徒域名,你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一個不會說話的死人身上,你不覺得自己太過份了嗎?」
「我……」
司徒域名愣愣,張嘴喃喃的道,「我說的是事實!」
「事實?」
唐果搖頭冷笑,目光雖空洞,但話語卻清冷至極,「事實就是江毅他們都是被你殺死的!你們為了掩藏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把他們殺死了——」
「果兒,不得放肆!!」
太後厲聲截斷她的話,面容冷峻的看著她,「沒有證據不要亂說話!」
「證據?證據都被你掩藏起來了!」
唐果的矛頭又指向她,「除了你們之外,這個秘密再沒有人知道!即使我嫁給段凌赫之後,你們也沒有絲毫察覺出來弄錯了我和江鳴兒!那江毅為什麼就突然就做賊心虛了?突然帶著全家開始逃亡呢?」「
「那,那是因為他知道紙是保不住火的,事情早晚會敗露!」太後靜靜的看著她,一字一句,認真的回答。
「好,他心虛……」唐果點頭,輕笑,「那他以隱居的名義離開灤州城之時,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可這短短數月,他為什麼會忽然遭到人暗殺呢?」
「這要問他自己了!行醫問世,江湖之事也有參與,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仇人呢?」
太後輕哼,看她的神色面露不悅,「果兒,我知道你對哀家有怨言……這些事,哀家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我不要你告訴!」
唐果厲聲截斷她的話,「你早就已經編好了一切說辭,話說得越漂亮,越滴水不露,就越證明你說的是假話,是騙人的!!」
「果果,你冷靜點!」
看她情緒有些激動,段凌赫擔憂的擁住她,卻被她一把揮開——
「冷靜?段凌赫,我們中圈套了你知道嗎?她說的這些都不是真的,我不是什麼公主,我不是,我不是啊!」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栗,段凌赫輕輕的給她順著背,把她擁住懷里,緊緊摟著,安撫著︰
「好果果……別難受了,別再想了,我們不是,我們不是!如果你不喜歡那個身份,不想要,我們就不接受!沒有人可以管你,沒有人……相信我……」
唐果搖頭,默默的咬著唇。
這個時候,除了靠著他,她已經再沒有絲毫力氣,也沒有絲毫的勇氣,可以讓自己這樣,站在這里——
看她神情疲倦的厲害,段凌赫心里一陣疼,這幾日,她承受的東西太多,太多!
血脈逆轉那非人的痛,輾轉良久終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眼楮失明,江毅夫婦的死……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趕在這個時候來了……
她一個弱女子,會不會承受的太多了?
而他,可以默默的守候著她,陪著她,安慰她,保護她,卻不能代替她痛——
「果果,我們回去吧!」
心里又是一陣酸扯,段凌赫在她的額前低低親吻一口,抱起她徑自往外走。
唐果唔唔的抵著他的胸膛,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她還想,好想離開這兒……這個虛偽而又惡心的地方——
「王弟,這件事你怎麼看?」
段凌翼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詢問他的意思——
他頓住腳,看一眼懷里緊張而茫然的人兒,再瞟一圈周圍的人,輕哼,「怎麼辦隨便你!不過有一點,請皇兄記住……果果,是我的人!」
四目相對,有細碎的火花隱隱爆發——
在段凌翼的沉默聲中,他抱著懷里的人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後,再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直到兩人快要走出大殿,遠遠的听到段凌翼宣道︰「既然已經證實江果兒確實是太後與先皇所出,那便是江毅在撒謊!」
「誣蔑太後,論罪當誅!不過,他本人已經離世,那這罪刑,便由她的兒女代替吧!來人,把江鳴兒關入天牢,明日午時推出無門斬首示眾!至于江果兒……」
後面他說了什麼,唐果听不到了,因為段凌赫腳步飛快,帶著她一路回到了長鸞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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