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會?」
听唐蟹將他前日經歷的事完完整整的敘述過,南宮焰眉頭微蹙,狐疑也涌上心頭。
他雖是南邵的皇子,名義上的儲君,可五歲的時候就去了西陵,這些年也鮮少回南邵,後來若不是因為唐果,他或許會在火雲寨當一輩子的賊頭頭,而不會來南邵做什麼儲君媲!
雖然來這兒之後,為了爭奪皇位,這六年,他也暗查過南邵不少的幫派,但這個風月會因為比他來南邵的時日還要久,所以當狼敏查過之後說只是一個高端而龐大的經濟交易組織,他也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丫—
今天听唐蟹這麼一說,不禁暗忖。風月會雖每年舉辦一次,但門檻卻設得極高,引得四國的王侯貴冑們虛榮心作祟,爭相蜂擁,想要跨進那道門檻!
而進去之後,又為了彰顯自己身份的尊貴,便會拼命的砸錢,燒錢買東西!一小件奇異的不常見的物品可一到了那里面,便會成倍的翻番,這樣算來,每年風月會只那一天的收入就至少幾千萬兩真金白銀……
再加上它名聲在外,倒賣各類信息,換取錢財,這長年累月的積攢……那個數字,該有多驚人?雖談不上富可敵國,但粗略的估計,也應該可以抵的過大半個南邵的錢財!
倘若它只是一個強大的商人,那便罷了,可若幕後的這個人,還有其他的什麼目的呢?以他的勢力……
不敢再想下去,南宮焰重新看向小螃蟹,「你說,他似乎認識慕容殤?」
「嗯!」唐蟹點頭,「可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我抓起來要挾慕容……」
你當然不明白,因為你看到的慕容殤其實就是段凌赫,是你的生父!他真正的仇人其實是段凌赫!這些話南宮焰險些月兌口而出,微頓一下,順著他的思路,改了嘴,「這麼說來,他和慕容殤似乎有過節?」
唐蟹搖頭,不置可否。
其實一從風月會出來,他就讓錢孫孫去查了,可惜沒什麼結果。想來那個人的背景應該不弱,若不然以他的勢力,也不可能查不出來!所以他才會來找干爹,看他能不能查出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慕容殤為了救你,受了重傷?」南宮焰邊問,邊思索段凌赫的用心——是要彌補這些年來對小螃蟹的不聞不問嗎?
「嗯,他現在還躺在珍饈園里昏迷不醒呢,唐果在照顧他!」
「是嗎?」南宮焰微一勾唇,語氣雖淡淡,唐蟹卻明顯覺察到了他的冷意,展顏甜甜的笑,「干爹,你吃醋哦?」
「你覺得呢?」南宮焰微一揚眉,不咸不淡的回了他一聲。
「干爹,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耶!」唐蟹撇嘴,希望能夠看穿他的小心思,「你對唐果這麼有信心?不怕她變節,喜歡上慕容?」
南宮焰微微一笑,顯然並不想回答他那麼‘幼稚’的問題。
怎麼說自己這六年的努力,也不能全部白費吧?雖談不上十足的把握,但對唐果……他這點兒信心,還是有的!更何況對象還是再次欺瞞了真實身份的段凌赫?
他難道不知道,欺騙,對一個人,尤其是對曾經被他傷害過的唐果來說,是個大忌嗎?她最不能忍受,也根本再承受不起他的欺騙——
不管他現在帶著那張假面,如何的獻殷勤,如何的想要挽回她的心,只要揭下他的偽裝,讓唐果看到他的真容,那他這些時日的所有努力,也都會付諸東流!
到時候不用他出手,唐果也會更加厭棄他,離他只會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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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第二天黃昏,慕容殤才緩緩醒過來,才一睜開眼,便透過面具的雙瞳,看到唐果的臉幾乎快要貼到他的眼球上——
四目相對的剎那,唐果被他水潤迷蒙的眸子一望,猛地給彈射過來,身子不禁往後一挫,耳邊似乎听到‘呲呲’的劃火柴的聲音。
他那雙深邃的眼楮……好像有什麼魔力,就要把她吸進去似的!
整理了一下心神,幽幽開口,「慕容殿下,您總算醒了!請問,您現在感覺怎麼樣?能動嗎?」
還處于渾噩中的頭腦,被他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問,慕容殤直覺的點頭。
「能動就好……」唐果滿意的點頭,陰陰的笑,慕容殤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你想干嘛?」
唐果一直背在後面的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攤開來便見到兩枚玲瓏剔透的白玉骰子——
慕容殤更是看得狐疑,愣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她要干什麼。唐果粲齒一笑,「殿下應該認識這個吧?」
見他再次木木呆呆的點頭,唐果繼續解釋,「听說殿下的容貌一般人都不敢窺視,而我也不敢,可又太好奇……所以,我想和殿下賭一局,若是我贏了!殿下便摘了這面具,讓我見見真容!怎麼樣?」
听她說要摘了他的面具,慕容殤渾噩的頭腦一下清醒過來,待徹底領悟過來她的意思,又不免失望,「你想看我的容貌,卻又不想兌現我曾宣諾的話,嫁給我?所以,才要和我打賭,讓我摘了面具給你看?」
唐果點頭如搗蒜,一副算你聰明的樣子!
「你不怕真如傳言所講,你對我一見傾心,無法自拔?」慕容殤好心提醒她。
「會嗎?」唐果翻翻白眼,攥拳頭給他看,「我相信自己的定力!」
「好吧!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如果不成全你的話,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微想了一瞬,慕容殤頗為無奈的點頭,「我同意和你賭!不過,如果我贏了呢?」
「你想要什麼?」
「我自然是要你有,而我卻沒有的東西嘍!」慕容殤雙眸微眯,配合這句話,想擺一個氣勢一點的動作,可才一伸手,便扯到了右臂上的傷口,只能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唐果順著他的手指看自己胸前移,臉不禁一紅,罵他一聲,「你……流氓!」
慕容殤挫敗,可傷口痛得他嘴都張不開,動也動不了!
「臭流氓!虧得唐蟹還這麼信任你,慕容殤你太無恥了!我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小螃蟹一命,身上又帶著傷的份上,我現在就把你從我房間里丟出去!哼!」
唐果氣急敗壞,罵完之後,又驀地反應過來,「有了!我知道什麼東西是我有,你沒有的了!小螃蟹……哈哈,我把他押給你,讓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終于緩過勁兒來的慕容殤,听完她這話,面具後的臉不禁一囧,「你確定,他是你的親兒子嗎?」拿孩子當賭注,虧她想得出來!
「那是我們娘倆兒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只說你同不同意好了!」
再說,她也不一定輸嘛!二十一世紀的她,能贏不過一個幾千年前的古人?對自己的賭技,唐果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只是把小螃蟹暫時押給他而已,到時候等她贏了,兒子還是她的兒子……
慕容殤點頭,調整一下剛剛被憋成內傷的氣息,「好,不過現在就要比嗎?我的腿好像不能動了……我還想先去洗個澡……」
睡了這兩日,身上黏糊糊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哎呀,比完再洗嘛!」替他做了選擇,唐果便匆匆忙忙的開始忙活,「你不能動沒關系,我把桌子搬過來遷就你!這樣不就行了?喏,看好了,我先給你示範一下!」
其實,不能動才好,那就不能耍什麼花招了!
很沒同情心的想著,唐果已經將兩枚骰子放在了手心里,示意他看清楚,然後一揮手,擲了出去——
兩枚骰子在木桌上咻咻的轉了十幾圈,最後緩緩停下。唐果指著上面的點數解說,「兩枚骰子上的點數相加,點大為勝,點小為敗!懂?」
見他點頭,唐果甩了甩頭發,派頭十足的叉腰,繼續道,「下面說一下注意事項,為了公平起見,雙方都不能用武功和內力!還有,對方的骰子在還未挺穩之前,另一人不許踫觸到桌子,如果犯規,就算輸!」
當然,這規則一听便知道完全是定給慕容殤一個人的。她唐果只會一點兒花拳繡腿,皮毛而已,更別說內力了!
慕容殤一眼便看破她的用意,「我現在受了傷,一點力氣都沒有,哪來的什麼內力?你放心好了!」
要的就是這效果!唐果為自己陰晦的思想感到些許羞恥,朝他笑笑,將骰子放到他手里,「趁現在還有點力氣,你先來吧!」
慕容殤點頭,略掂了掂手里的白玉骰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擲了出去——
待骰子停穩後,定楮一看,一個三點,一個二點!切,真是有夠小的!
听慕容殤輕輕嘆氣,唐果撇嘴,不忘得意的安慰,「還好,還好!五點,你還是有機會的!」
輪到滿懷信心的唐果,丟出去的骰子轉過幾圈,一個停在兩點的位置上,另一個又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一點上——
怎麼可能只有三點?唐果險些跌爆眼球,慕容殤卻已經笑出了聲,「情場失意,賭場得意,看來此話果然不假!小螃蟹以後就歸我了……」
「不是,怎麼會……」唐果吞一下吐沫,顯然還沒從剛剛的‘三點’里走出來!三點,有史以來她最差成績啊!
「慕容,你醒了?娘親,你們剛剛說我怎麼了?」唐蟹這時候撓著頭進來,他剛剛似乎听到什麼情場什麼賭場之類的?
唐果支吾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慕容殤招招手,示意他過去,「你娘親剛剛和我擲骰子,她沒有賭注就把你押上,結果她輸了!小螃蟹,你以後就伺候我吧!」
「擲骰子?」唐蟹張大嘴巴看向唐果,「唐果,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還敢把我當賭注押上,居然還輸了!!我……我這就去告訴干爹,看他不收拾你!」
「喂喂!小螃蟹!」唐果叫他沒叫住,只能回頭惡狠狠的瞪著慕容殤。天殺的,怎麼能這麼背?五個點她都能輸!
身後,慕容殤的笑聲朗朗,似乎心情很不錯,才走幾步的唐蟹微一頓腳,想起剛才在王府里干爹那幅勝券在握的樣子,忽然有了主意。
回了自己的房間,寫下一張絹條,又一聲輕鳴的口哨聲後,平日里與干爹聯絡的那只白鴿,從窗口飛進來,將絹條綁好,模了模它的羽翼,「乖乖,去吧!」
做完這些,自己則又回了唐果的房間,「慕容,唐果太笨了!你贏她,沒什麼可高興的!我也想試試手氣,我們賭一局如何?」
「好啊,你要押什麼呢?」慕容殤點頭,極有興致,「為自己贖身嗎?」
「我,押她!」
他胖胖的指頭指向唐果,後者一個激靈跳起來,「小螃蟹,我是你親娘!」
「我還是你親兒子呢!你能押我,我為什麼就不能拿你下注?」論牙尖嘴利,唐蟹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看著母子倆這樣拌嘴,慕容殤有些呆愣,眼眶有些燙,垂下頭,靜靜的看著那骰子。
將唐果堵得啞口無言,唐蟹心滿意足的過來,「我們開始吧!」
慕容殤一時無心,取過骰子隨手丟了出去,卻看是一個五,一個四。
唐蟹蹙眉,眨了眨眼楮,也是輕輕一丟,兩人似乎都不是很在意,倒是被押進去的唐果雙手合十,祈禱著,「一定要大于九哦,要贏,要贏!」
然而,那對兒白玉骰子,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兩個加起來才不過六點——
唐蟹佯裝嘆氣,慕容殤則很開心的笑,唐果則擰著眉,沒好氣的嘟嚷著兒子不爭氣,不孝!
朝慕容殤聳聳肩,唐蟹又去了自己的小屋,給干爹發去了第二封信。再次回來時,只見他們兩人正隔桌相望,四目相對——
「你們又要干什麼?」唐蟹懷疑的問。看不到慕容的表情,但見唐果凶相畢露!直覺接下來不會有好事……
唐果黑著臉,沒回答他,而是鄭重其事的擲出了骰子!
「她想為自己贖身,或者是侍候本宮沐浴更衣,再順便繼續照顧我這段日子的飲食起居……」慕容殤有些得意的給他解釋兩人現在的情況,卻並未看他,而是自顧的盯著轉動的骰子。
「唐果,你腦子進水了?」唐蟹懷疑的問她,「賭博最忌諱意氣用事,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你忘了?」
話音未落,卻听一聲來自唐果的歡呼——
聞聲,唐蟹忙湊了過去,只見靜止下來的兩個骰子各自擺在六個點朝上!
「十二,我贏了!慕容殤,你乖乖的摘面具吧!」不同于剛剛的萎靡不振,此刻的唐果信心暴漲,眉飛色舞的模樣只差沒在臉上寫下幾個字︰小樣,你就認輸吧!
唐蟹也是點頭,那鮮少服氣的眸子里難得的閃過一絲贊賞,「慕容,你完了!」
听他這麼一夸,唐果那點小小的虛榮心霎時間爆滿,溢了出來,頭一昂,鼻孔快要翻上天了,「該你了,該你了!速度!」
慕容殤顯然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取過骰子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瞬,唐果還沒來得及眨眼,已經丟了出去,然後,便專注的盯著那骰子,似乎十分重視它停下來的時候會是什麼點數——
唐果撇嘴,認真有個屁用?有本事你弄個十三點出來啊!
十三點啊……哈哈,忍著笑瞥了他一眼,重新看向桌上,可是卻奇怪的發現,那兩枚骰子轉啊轉的,就是不見停下來。
「喂,不是說好不許用內力的嗎?慕容殤,你耍賴!」唐果急了。
「內力?」慕容殤狐疑的重復她的話,像是配合自己的話似的,還虛弱地咳嗽了一聲,「你覺得,我現在有力氣運功嗎?」
唐蟹也點頭贊同,「是啊,唐果,別那麼沒耐心嘛,就算慕容再厲害,它也總會停下來的啊!」
唐果咬唇,兩只眼楮死死的盯著兩枚還在不知疲倦、一直轉轉的骰子,思索著兩人的話。
也對,兩個骰子最大的點數就是十二了,她已經贏了!就算他段凌赫也擲出來兩個六,那也頂多算是平手嘛,又怎麼會輸呢?
可是來來去去,她在屋里轉了幾趟,可這詭異的骰子就是不見停——肯定有貓膩!
看唐蟹老神在在,慕容殤耐心十足,唐果覺得自己鐵定被耍了!
幾步上前,唐果決定去找慕容殤理論,可腳下卻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趴上了那張小桌——
里啪啦的聲響過後,世界安靜下來,唐果低頭看那骰子,隨即產生了眩暈的感覺。
「娘親,你沒事吧?」唐蟹殷勤的過來慰問,也一眼瞧見了被她壓碎了的骰子,眼楮瞪得溜圓,「不是吧?」
剛才那兩枚像陀螺一樣不知疲倦轉啊轉的白玉骰子,此刻已經停了!但重點是……竟然從中間斷開,裂成了四半,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
這兩枚骰子可是上好的白玉,花了她一桌飯錢呢!沒想到,今天就這樣壯烈犧牲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它總算是停下了,停下了就好……
唐果吸吸鼻子,闔動著長長的睫毛,盯著白玉骰子上的小紅點一個一個的數了起來︰「one、two、three、four……」
最後,竟然很悲催的數到了fourteen——14!
不止是她,就連慕容殤也是懷疑的不行,撿起那四個半塊兒的骰子放在手心里顛了顛,笑的頗為得意,「看來我真是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原來骰子還可以這樣玩!」
說完,伸手在呆掉的唐果肩上拍了拍,「走了,侍候本宮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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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想說,妞們會不會覺得這一節太惡搞了?
不過,六年後的故事應該就這點兒惡搞的東東了,後面……有些殘忍的說……期待吧!離結局不遠了……
明天還有6000,只是可能還要等到晚上……表拍,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