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金烏破曉,百亭海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靄,幾只水鳥低低地掠過湖面,發出「啾啾」的鳴叫,長喙輕輕入水,叨起一尾尾鮮女敕的魚兒。
宋九娘從沉睡中醒來,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突然低低地驚呼了聲,急忙捂住了臉。沙洲不遠處,張駿**著上身,披著一頭濕濕漉漉的長發,僅穿著一條犢鼻褲,手持葦睫制成的魚叉,站在齊膝深的河水中。晨曦閃耀著魚鱗般的波光,映在他黝黑而健壯的身軀上,雙臂縴毫畢現。
宋九娘第一次看到男子如此暴露著身軀,小臉兒登時羞成了一塊紅布,心髒不停起伏,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冰涼的水流從腿邊淌過,但張駿並沒有感到寒冷,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附近的游魚身上。經歷一夜的休養,原來被震昏的魚兒又恢復了活力,四處游動著。對他這種理論豐富、實踐淺薄的人來說,河中叉魚就變成了一道難題。
昨夜從宋九娘口中得知,這一片浩渺的大湖,名叫百亭海,來自南方祁連雪山的八條支流,在姑臧附近匯合,最終注入這一片廣闊的水域。十里一亭,百亭闊達千里,此湖方圓上萬之廣,稱為海也算名副其實。然後張駿後世所識,這一片煙波浩渺的巨大水域,卻在數百年時間內急劇萎縮,到了他那個年代的六十年前,由于上游一個水庫的修建,百亭海終于消亡于茫茫沙海之中,留下一個巨大的鹽殼,成為沙塵肆虐的策源地!
張駿突然右手一抖,葦尖猛地扎入水中,一尾尺許長的大白魚走了背運,被葦尖扎中,串在葦睫上不住掙扎。張駿「啊啊」大笑,提著大白魚跑上沙洲,身上水珠金光滾動。他用短劍剖去白魚內腑,清洗干淨,在荷葉上切成一片片薄薄的魚片,向宋九娘呶呶嘴道︰「餓了吧,來嘗嘗我做的生魚絲!」
宋九娘這時候小心肝 亂跳,哪敢去看他,口中慌亂叫道︰「你……你別過來!」張駿問道︰「咋了?」宋九娘連脖根都紅了,顫聲道,「你……你穿衣裳……」將他的破衣衫扔了過來,張駿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子好像有些不妥,嘿嘿一笑,胡亂把內衫罩上,說道,「等下我們便出發尋路,先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宋九娘看著鮮紅的生魚肉,驚詫道,「這也能吃?」張駿笑道,「生魚絲,可好吃著哩!」用手拎起一塊魚片,咀嚼得津津有味,末了道,「好吃是好吃,要是有點芥末就好了!」
宋九娘見他吃得有滋有味,嘗試著吃了一塊,還未入口就覺腥羶無比,燻得她差點嘔吐,趕緊扔下避得遠遠的。張駿卻不管不顧,一個人猶自吃過不停。
張駿吃得略飽,便去截取了兩根粗大的葦睫,將其中一根交與宋九娘,道︰「小妹妹,我們現在出發咯!」
昨夜,他趁著月s 用蘆葦扎好了一支五尺許的筏子,二人合力將葦筏推到水中,然後爬上葦筏,新鮮的葦睫重重一沉,幾乎沒入水面,好在張駿將筏面扎得寬大,承載了不少浮力。張宋二人一前一後,撐著葦筏向上游行去。
宋九娘立在張駿身後,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渾忘了撐蒿,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麼。這一片河汊密如蛛網,蘆葦森森,張駿找準水流方向,逆流而行。兩人大約劃了一個時辰,終于走出河汊,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條大河。
這條大河名叫轂水,就是後世的石羊河,其水量之充沛非其後世所能比擬。轂水河沿岸森林密布,道路難行,現在這里還是一片未開發的濕地。他們劃過一個河灣,終于發現了一個遺棄的渡口,兩人棄筏上岸,沿著河濱野徑前行。
張駿和宋九娘走走停停,途中打了幾次野果充饑,越往南走地勢越高,大約走了兩個時辰,繞過一個山嘴,驚喜地看到前方半山之處有一縷炊煙正裊裊升起。
這幾個時辰走來,張駿肚中的那點能量早已消耗得干干淨淨,五髒廟又唱起了空城計。只是沿途人煙罕至,無處打尖乞食。看這有了炊煙就意味著有人家,張駿j ng神一振,忙催促宋九娘打起j ng神,往那山中炊煙之處尋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那炊煙雖然遠遠可見,但實際距離卻是很遠,通往山上的僅有一條彎彎繞繞的羊腸小道。
宋九娘犯了愁,苦著臉道︰「我走不動了!」這r 她不敢吃生魚,路上僅吃了兩個野果,時下全身虛軟,實在是無力再走了。
張駿道︰「走不動也要走,否則咱倆誰也討不到東西吃!」
宋九娘干脆一坐在地上,驕蠻脾氣上來了,說道︰「我便在此處等待,你且去弄些吃食來!」
張駿瞪了她一眼,道,「你是嬌貴小姐,倒使起佣人來了,也不怕我趁機跑了?」宋九娘道,「你願跑就跑,我也無力抓你,只求你給我送些吃食就成!」張駿笑道,「我都跑了,還會給你送吃的?小妹妹你太天真了!」說著走過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宋九娘極為不悅,掙扎道︰「你y 如何?」
張駿惡狠狠地道︰「說不得那山中之人是要吃人的,你年紀小,又渾身白白女敕女敕的,正好可以交換點食物呢!」
宋九娘怒道,「只有虎狼吃人,哪有人吃人的事,你這惡人沒一句好話!」突然想到他說自己「渾身白白女敕女敕」,突然臉s 一變,定是想到它處去了,看向張駿的眼s 也不善起來。
這一遭張駿倒沒有察覺,將宋九娘背在背上,沿著山中小道往上走。宋九娘越想越氣,狠狠張口咬住張駿的脖子,張駿痛得大叫一聲,將宋九娘甩落在地,怒道︰「你屬狗的呀,竟然咬人!」
宋九娘眼眶通紅,痛哭道︰「你這y n賊!壞蛋!昨晚你定是對我作了惡事了,我……我饒不了你!」撲將上來,狠狠掐住張駿脖子,完全是一副拼命的勢頭,張駿急忙將她兩手扯開。宋九娘餓久了手上無力,饒是如此,也在他脖子上撓出幾道血痕。
這次張駿是真怒了!娘的,這是哪門子事嘛,穿越過來就遇到這個凶巴巴的小女人,幾次對自己下狠手,再不修理一下,還真把老虎當病貓了。張駿惡狠狠的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y n賊、惡霸。那好,現在我就做一回y n賊惡霸給你看看,今r 不修理修理你這小娘皮,還真當我好欺負了!」挽起衣袖,狠狠一巴掌打在宋九娘屁屁上。
臀部可是女孩子隱密、最羞人之處,宋九娘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受到此等屈辱,這可比殺了她還難受,嗆聲道,「惡賊,我不活了!」撲上來,完全就像只負傷的雌虎,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式。好在她的短劍在早上便被張駿征用了,否則恐怕要在張駿身上捅上無數個窟窿才甘心。
張駿也被她這架式給震住了,話說在前世的女人雖然凶悍,但他卻沒有親身經歷過。他成年未婚,河東獅吼也是個傳說而已。來到這古代竟第一次領教了雌虎的凶狠,一時竟忘了去反抗,被宋九娘狠狠撲倒在地。宋九娘也收勢不及,跟著跌倒在他身上,兩人就像扭在一起的麻花,從山道上滾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