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米高的崖壁對張駿宋二人而言,那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而那巨人手腳粗長,雙手抓著巨石邊緣只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崖頂。
張駿連忙向巨人道謝,「敝人張駿,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巨人雖面相凶怖,但x ng子卻很溫和,擺手道︰「舉手之勞,勿需多禮。」他看到張宋二人衣衫襤褸,而那個白衣女子又昏沉不醒,道︰「三位可是道途落難,這娘子緣何昏沉不醒?」
張駿借機道︰「在下與吾妹九兒,隨父行商,不意道途殊變,吾兄妹二人不幸墜崖,無奈淪落于此!」又指指白衣女子,將發現撈救的經過說了一遍。
巨人點點頭,仔細察看了下那女子臉s ,雙道濃眉微微一收,抬手指向那山腰間的小木屋,道︰「你們且先去那屋舍,我家大兄懂些醫術。我去去便回!」說著拎起死虎甩在肩上,腳步咚咚聲中,徑向山林中去了。
宋九娘雖然上了崖頂平台,但到這時還兩腳虛軟,臉s 蒼白,神志也有些迷糊,這種險象生還的經歷實在太刺激了,小腦袋中還有些承受不住。半晌方幽幽地道︰「我們這是在何處?是否被大蟲吃了?」
張駿笑道︰「本來大蟲要吃我們的,但一聞到你身上都是腌髒味兒,它便倒了胃口,所以被燻跑了!」
宋九娘听出他口中的戲謔味道,輕輕揍了張駿一拳,臉上有些著惱︰「你才腌髒呢,臭死了!」不過經過這一打諢,宋九娘總算從暈乎乎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張駿這才正經地道︰「我們本來必死無疑的,但幸好福大命大,為山中的壯士搭救,把命撿回來了」
宋九娘道︰「那位壯士呢?」
張駿道︰「人家救了咱們,對我們有大恩,恐是長住山中,清靜慣了,不喜外人打擾。此處離我們先前看到的木屋還有很遠,你還走得動麼?」
宋九娘雙手掩住衣服破損處,滿臉通紅道︰「我……我不走了。」
張駿道︰「小姑n in i,你站著不走,莫不是還等著第二只老虎過來麼?」
宋九娘低著頭,囁嚅道︰「我……我真不走了……要不你……你還是背我……」說到最後,聲音已像暗蚊般細不可聞。
張駿嘆了口氣,道︰「我已背了一人了,怎麼還有力氣背你,只能攙著你走了!」
宋九娘剛走了兩步,突然哎喲一聲坐倒在地,使勁揉著腳踝,原來她在從山崖上摔下時便崴了腳,初時在樹上渾身疼痛,腳踝痛感倒不強烈,這一挪步便痛徹入骨。
張駿大為頭痛,暗怨自己生了個苦命,道︰「你待要怎樣?」
宋九娘道︰「你……你……我……我……」「你、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所以然來,張駿有些不耐,伸臂一把抄起將她抱了起來,尋著山路往山間小屋走去。
宋九娘驚叫一聲,臉s 通紅。從今晨到現在,她也記不清在這個惡賊面前臉紅了多少次了。見這惡賊動作魯莽,心里又羞又氣,卻是無力反抗。隨著張駿往山中走去,宋九娘貼身感受著他身上的強烈氣息,心兒咚咚亂蹦。這一刻她竟將所有的恐懼都忘去了,只覺惡賊懷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一間以粗巨的圓木搭建成歇山式的小小木屋,臨淵貼壁,四面高腳,房門離地約五六尺許,門檻下懸掛著一架繩梯。概因山中野獸時常出沒,這種高腳吊樓可以免受其擾,保證屋內人的安全。
屋內正傳出陣陣肉香,張駿貪婪地吸了幾口飄浮于空氣中肉糜味道,月復中饑餓感更強烈了。他忙放下宋九娘,拍著柱子喊道︰「屋里有人否?晚輩兄妹因走失了路途,誤入山中,可否行個方便!」
待了一會,那道厚木門吱呀呀打開,屋內走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這老者身材高大,廣頤隆鼻,然臉上不知被何種利物所傷,從右眉直到左唇邊抓出一道深深的傷痕。雖傷口早已結痂,但右目已眇,傷處紫紅s 痕瘤外翻,顯得猙獰可怖。
宋九娘見狀驚叫一聲,緊緊抓住張駿手臂躲在身後。
張駿忙道︰「舍妹無狀,望老丈莫怪。晚輩兄妹誤入深山,遭遇惡虎,幸得山中壯士相救,方得月兌離虎吻,而今饑疲不堪,尚請老丈行個方便!」
那老者審視了二人片刻,獨目j ng光一閃而隱,道︰「山野荒鄙,少與外界往來,今來外客,也算有緣,二位進來吧!」說著放下了繩梯。這老者因鼻梁受創,說話言語頗為不清。
張宋二人抓住他放下的繩梯,攀進了那懸空小屋,這小屋僅臨淵一側開著一葉尺余見方的小窗,小屋內未設隔間,臨淵一側牆壁上皆掛著獸皮,靠山一側卻多是猛獸的頭骨,數量極多,獸皮頭骨掛滿了兩壁。室內收拾得較為整潔。屋子正中設有一張矮幾,擺著竹箸木碗,牆角有幾個陶罐和一個小小的藤箱,東側有只小爐,小鐵鍋中正煮著一鍋野味,一股肉香撲鼻而來。
那老者取下一張虎皮平鋪于地,示意張駿將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平放其上。
宋九娘右腿崴了後,不住地雪雪呼痛。那老者讓宋九娘掀起裙襪,查看了一下痛處,見她腳踝處已腫得發亮。那老者便去牆角陶罐里取了一小盞烏黑黏稠的物事,那物事藥腥味道甚濃,似是熬制好的藥膏。那老者扯下一片布巾,將藥膏涂抹其上,輕敷于宋九娘腳踝。
宋九娘頓覺一絲清涼透膚而入,那痛楚立時輕減了許多。
那老者道︰「小娘子一個時辰內不可動作使力,一個時辰之後,便能恢復如初了!」宋九娘痛楚消減,連連稱謝。
張駿見那老者似懂醫術,便請他診看一下他背過來的姑娘。
那老者翻看這位姑娘眼瞼,又伸手探視了她的脈搏,臉s 微微一變,問道︰「這娘子是你何人?」
張駿便又將他二人不幸墜落山崖,無意間發現這個昏迷不醒的姑娘的經過說了一遍。
那老者皺眉道︰「這位姑娘體質如冰,脈象緩弱,且時止時復,止無定數,此乃身受重擊,體內五髒皆傷之兆。」
張駿忙道︰「老丈,那麼這位姑娘還能救否?」
那老者嘆了口氣,搖頭道︰「老朽僅會治療些個跌打破損皮外之傷,這位姑娘傷在內腑,恕老朽無能為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