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種藥
望著黎杭,岳思盈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疑惑不解地道︰「黎大哥,你不是說一直跟在你師父醫仙身邊救世濟人的麼,怎麼現在卻是獨自一人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山野之地。就算是治病救人,懸壺濟世,也應該是去人多的地方呀?」
黎杭漠然低頭,突然像是心事重重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笑容淡淡,徐徐地道︰「原本,我是打算跟著師父濟世救人的。可是,突然三個月前,師父他老人家就責令我獨自出來體驗。當時,我還懵懵懂懂,不知道師父的意思指什麼。但是師父卻是一句話也不解釋,只給了我那一本他半生所著的《神農醫典》。他不是叫我到大城市城鎮鄉村里救世濟人,而是叫我到這大深山里學習遍嘗百草,體驗真正的醫術境界。原本,我還是不懂這又是為什麼,心中還曾抱怨過師父。直到後來,他的意思我不能夠違背,獨自一人上路,來到了這一座山里,建起了這一座小茅屋。」
說到這里,黎杭仿佛回憶到了三個月的歲月里。他再次道︰「剛開始,我是非常的不適應這里大山的環境。直到一個月前,我才適應了這里寂寞無人的生活。每一天,我的生活就是上山采藥才,嘗藥材,不斷地分辨和記錄,學習師父的醫術。終于,我知道了師父對我的用心良苦。沒有親身經歷,哪里能夠換來汗水的結晶?于是,這樣的生活開始伴隨著我。每天,r 出r 落,朝霞晚霞伴隨著我。下雨天,也只有這個草屋,默默地守護我。這里,有著我三個月來的結晶,有著我無限的心血,是我多少汗水換來的。如今,我卻不願意離開這里,因為,這已經對這里產生了感情,再也分不開了。」
听著黎杭的陳述,岳思盈越听越入迷,到了最後,竟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出神了,直到黎杭說完,她才猛地清醒過來。岳思盈回味了一下,面龐上,芙蓉出水般巧笑嫣然,道︰「黎大哥,原來你在這里,卻是這個原因呀。我想,你師父也是為了你能夠成才,繼承他的衣缽,這才讓你獨自面對一切。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這一切的。」
黎杭卻一臉茫然,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借你吉言,我現在對自己還是鼓起了勇氣和信心。」
說罷,黎杭微微一笑,看向外面,原本淅淅瀝瀝的大雨,此刻已經下得小了很多。雨後的山林,白霧濃厚,從山中升起,把連綿的群山給遮掩在白s 之下,只能夠隱隱約約可見一絲絲不清晰的綠s 。要是站在遠處,看向這里,是否這一間小屋,卻也淹沒在雲氣之中,再也見不到呢?
雨後的山林,空氣特別的清新。深深地仰天呼吸,一股沁人心脾的涼爽從鼻孔傳入肺腑之內,感覺一陣獨有的清新與自然。
「這就是雨後的山里了,很舒服,特別是空氣,沒有一絲的塵埃。」黎杭仰天道。
岳思盈見狀,她也歡喜向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地呼喊道︰「雨後的山林,我好喜歡你哦!」
黎杭回頭看向岳思盈,此刻的她卻是如一個天真無暇的少女,哪里還有一點修真者的氣息?或許,正是因為這里的這樣靜寂一般的山林之內,才讓傷愈之後的岳思盈突然間放下了身上的包袱,忘記了一切的煩惱,只沉浸在這一刻的美麗之中,恢復她最純潔的一面。
驀然間,那一張面孔,已然不知不覺,印入了眼簾。一絲不自知的喜悅,漫上了黎杭的面龐,露出一絲欣悅之s 。這一縷變化,卻連他自己卻也沒有發現。
岳思盈呼喚了一聲,隨即笑意盈盈,朝著黎杭道︰「黎大哥,你說,要是我不走了,每天都和你住在這里,看著r 出r 落,多好呀?」
黎杭猛然心中一顫,整個人定在了那里。眼前的那一張臉,笑意盈盈,哪里像是開玩笑的。可是,黎杭他從未涉及男女之事,此刻突然受到了岳思盈的一句話的牽引,內心的那一縷情愫不知不覺開始升華。但是,岳思盈面前,他卻只能夠壓在了心里。
黎杭微微一笑,高興地道︰「是真的嗎?」
岳思盈微微點點頭,忽而一個念頭在她的心中響起的,頓時把她剛要想說的話為咽了回去。
「自己,真的能夠無憂無慮,如平常人在這里生活麼?」岳思盈心中反問了自己一句。
黎杭見岳思盈的臉s 突然沉了下來,立刻擔憂地道︰「思盈,你有心事?」
岳思盈怔了一下,搖頭道︰「黎大哥,你不要多想了。」隨即,她再次露出美麗的笑容,道︰「黎大哥,這個院子里的,都是一些草藥吧?都是你親手種的嗎?」
黎杭點點頭,走過籬笆,看著里面的藥草植株,滿月復心情,如看著手中捧著的珍寶一樣,愛不釋手的眼光,一直流連在里面。
「這些草藥,都是我從山上采摘回來,還沒有死去,于是就趁著有空的時候,在這里把它們種下了。沒有想到,雨後,這些草藥居然長得這麼清翠茂綠,點點晶瑩,滾動在棵棵植株的葉子上,滑來滾去,好不滑稽呀!」
岳思盈也走了過去,站在黎杭的身旁,靜靜地陪著他,看著園子內的草藥植株。
「每一棵草藥植株,都是黎大哥j ng心種植出來的心血。怪不得黎大哥對這里感情如此深厚呀」岳思盈心中想到。
默默地站立了一會兒,黎杭突然轉身,對著岳思盈神秘一笑,道︰「你在這等一下。」
岳思盈見他神秘兮兮的,一臉疑惑地望著。不一會兒,走進草屋內的黎杭再次走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那一個籮筐,正是早上他上山采草藥背的那個。此刻他拿在手里,有些下垂,顯然還是有些重量的。而籮筐內,正是他今天的成果——草藥。
看著那個籮筐,岳思盈不解地道︰「黎大哥,你拿著這個籮筐做什麼?」
黎杭神秘的笑道︰「思盈,這正是我早上j ng心采的草藥。雨後,土地濕潤,空氣之中布滿了水珠,正是種植草藥的好機會。這個,可不能夠錯過了。」
只見黎杭一邊說著,一邊把籮筐拿過來,打開園子的木門,走了進去。然後,他從旁邊拿來一把小鋤頭,開始在一塊空地上慢慢地鋤起來。由于雨後土地濕潤,鋤頭上都沾滿了粘粘的泥土,難以作業。不一會兒,黎杭的臉上,就已經布滿了汗珠。
岳思盈見狀,連忙走過去,從身邊衣裳里拿出一塊手帕,遞給黎杭,笑道︰「黎大哥,看你額頭都那麼多汗水了,擦一下吧。」
黎杭怔怔地看著岳思盈,不好意思伸出手接過手帕。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思盈,這怎麼好意思呢?」
「拿著,把汗水擦了!」岳思盈見黎杭不願,立刻用撅起嘴,用命令的口吻道。
黎杭面對著岳思盈此刻的表情,只能夠緩緩地伸出手,接過手帕,然後往臉上輕輕地擦拭起來。頓時,只覺得一股女子的淡淡幽香,從手帕上傳了過來,讓黎杭原本尷尬的心情立刻一陣激蕩起伏。
擦拭完畢,黎杭這才會意過來。他道︰「這手帕,都被我弄髒了,等我洗干淨了把它晾干之後,再還給你吧,好嗎?」
岳思盈輕輕一笑,道︰「黎大哥,隨你吧。」
黎杭欣喜一笑,臉s 卻有些古怪,就連拿著手帕的手,也有些不自覺起來,把手帕收回了衣衫內。
然後,黎杭再次工作起來。雖說是看起來的簡單的種植,卻也是不容易的。僅僅是弄土地,都有些困難。
岳思盈在一邊看著,等得不厭煩了。她出言道︰「黎大哥,我也幫你吧。」
「這怎麼行呢?鋤地的活兒,怎麼能夠讓你一個女兒家做呢?」黎杭連忙阻止道。
「怎麼不可以了,都是男兒當自強,可是女兒也有巾幗英雄,不讓須眉的。我可不是較弱的小姐,也能夠干活的。我也想體驗一下這一種田園生活啊!」岳思盈道。
「對于種植草藥,也是需要技巧的,特別是這土壤的j ng細程度,也要有恰到的好處,才能夠讓其成活。每一種草藥都有著其不同的需求,就像是人。更何況,我采回來的草藥,已經傷了根部,需要j ng心的護理才行的。這第一步,正是這鋤地。思盈,你就在那邊看著吧,等我弄好了這土地,等一下你在幫忙也不遲。」
「原來種植草藥也有這麼多學問。黎大哥,那好吧。」岳思盈點點頭,然後就在一邊看了起來。那仔細地鋤地的背影,那一個身影,倒印在那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眸里,晶瑩閃亮,流連忘返,是不是,無形之中,也深深地透著一縷情意,緩緩升起?
「好了。」不知不覺之中,岳思盈忽而回過神來,卻見黎杭已經放下了鋤頭,然後拿起一把更小的小鐵鏟,蹲子,對著岳思盈道︰「思盈,你真的想幫我嗎?」
岳思盈點頭道︰「是呀,黎大哥。」
「那就把籮筐里面,我分好的草藥拿出來,遞給我種植,就可以了。」黎杭道。
岳思盈聞言,心中雖有抱怨,黎杭讓她做這麼簡單的事情,豈不是在忽悠她自己。但是,回頭一想,一縷笑意再次彌漫上了她的面龐。岳思盈遞著草藥,一邊有意無意的嘲笑幾句。要不就是說黎杭中的不好,就是故意把草藥拿錯了給他,再或者就是撒起了小x ng子,裝作不滿意生氣。一時間,小園之內,兩個人影,吵吵鬧鬧,笑意融融,不時發出興奮的笑容,蕩漾在這雨後的山野之間。
ch ns 滿園關不住,窈窕身影聲聲環。
一番爭爭鬧鬧之後,看著已經是滿園青s 的藥草,黎杭欣然一笑,站直了身子,朝著,一轉身,剛好與站在他身後的岳思盈相對望。兩人,瞬間如定住了的人,定在了那里,臉s 尷尬復雜,怔怔地望著。
似乎,仿佛如痴如醉。一時間恍惚,黎杭整個身子微微湊近,低低地,如夢如幻地痴然道︰「你好美,思盈!」
那相望的眼神之中,可是透著深深的情意?
恍惚間,他突然心中一顫,整個人嚇醒,卻見是見到岳思盈那一張清麗的面龐,那麼近,很近很近……
他忽而覺,再也沒有力氣離眼前的這個少女這麼近了。他一臉的不好意思,尷尬至極,畏畏縮縮地退了幾小步,離得岳思盈遠了一些。
「思盈,對不起,對不起……」黎杭一邊尷尬地退出去,一邊低著頭退步,整張臉都紅暈起來,唯恐面前的這個少女生氣起來,那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黎杭十分後悔,他自己真想打自己一個耳光,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輕薄眼前的少女。
正在惶恐之際,突然見到眼前的少女掩嘴輕笑起來,如盛開的海棠,微微遮掩起來,十分地美麗誘人。
黎杭一看,不禁看呆了。
「黎大哥,黎大哥!」
「啊!」
黎杭自知自己失神,值得憨憨一笑。岳思盈見他那個樣子,又再次好笑起來,一指地上,笑道︰「黎大哥,你的腳,再退的話,就要踩到地里面去了。」
黎杭聞言,一驚,頓時就要跳起來。岳思盈見他這麼大動靜,連忙喝道︰「停住!」
黎杭受此一喝,整個身子真的定住了,一動不動。他受此一嚇,愕然地看著岳思盈。
岳思盈再次輕輕笑出聲來。她笑道︰「黎大哥,還好我叫住了你,不然,你這一跳起來,我們剛才的一番努力,可就完全被你糟蹋了。」
黎杭轉頭一看,的確見到自己的腳跟,真的就要踏進了地里面。還好剛才沒有跳起來,不然剛才的努力種植的草藥,只因為自己的一跳,就完全給毀了。
黎杭回望著岳思盈,道︰「思盈,還是謝謝你。」說著,黎杭緩緩地向前走了一步,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不敢再向前靠近眼前的這一個少女,只覺得自己只要再靠近一步她,心就禁不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見到黎杭面s 古怪,岳思盈笑聲漸歇,道︰「黎大哥,我們還是走進去吧。我擔心,我們再在這里,辛苦種下的草藥,生命可是時刻受到威脅呀。」
黎杭點點頭,然後兩人一起,退出了草藥園子,回到了草屋外。看著漫天的山野的雲霧,緩緩地散開,露出蒼青s 的翠綠,岳思盈大呼一聲︰「天晴了!」
從來沒有過的,見到岳思盈會如此純真自然,如未出閨的少女。也只有兩年前,望興鎮的她,無憂無慮,有一個完美的家的時候,才能夠看得見吧。
如今,因為毒門事件的原因,因為重傷昏倒被黎杭所救,因為失憶之後的瞬間恢復,使得岳思盈在這山野的平靜之中,不期然地升起了莫名的眷戀之情。
或許,只有這樣的甜美的生活,也會讓一個人忘卻一切,流連忘返吧。
小屋外,屋檐的茅草,還殘留著雨後的痕跡。隱隱發光的晶瑩雨珠,仍舊時不時從草上滴落,濺到地上,滲進了土里面。
汩汩的清風,隨意地在身前吹撒,清涼的風,吹過岳思盈的衣裳,飄蕩起來,鵝黃s 輕輕搖動,在這一片山林之中,獨填了一份s 彩。
一聲輕啼響起,萬千山林上空,突然,數只鳥兒拔地而起,直沖上雲霄,消失在茫茫的雲海之中。或許,下雨後,竟然連鳥兒也都興奮了,仗著自己的氣勢,直上雲天,遨游飛行,一展自己的風采。一時間,若隱若現的影子,伴隨著或遠或近的清脆的聲音傳來。
黎杭站在岳思盈身邊,但還是不敢怎麼靠得太近。此刻,兩人一起看著遠山的風景,有些神往。他們兩人的身影,更是如此的和諧,宛如金童玉女。
要是某人在此看到了,會不會就此吃醋,仗劍定要取下另一人的x ng命?
岳思盈忽而手中一拂,一具褐紅s 琴出現在她的手中,她輕輕地撫模了一下琴身,正是在天山禁地那時候得到的噬月琴。淡淡的紅芒,趁著她鵝黃衣衫,隨風翩翩,嬌姿嫣態,比之往昔更增添了一份出塵的飄逸清麗。她展顏輕輕微笑,譬如風中的百合,y 笑還顰,對著黎杭道︰「這法寶名曰噬月琴,好久都沒有使用它了,差點都忘了它的存在。黎大哥,你想不想听我彈奏一曲?」
黎杭從小跟著師父醫仙白神農學醫,哪里听過女子彈琴呀?當下,他懷著好奇的心情,看向岳思盈,欣喜地道︰「真的麼?」
岳思盈笑道︰「那還有假呀。」
說罷,只見她輕輕一拂,噬月琴宛如有意識一般,輕輕飄起。岳思盈伸出手接過。只見她突然身子飄起,盤坐在一丈空中,忽而低頭微笑,看著琴身,十指放在其上,開始彈奏起來。在她的笑意之下,一曲優美的琴音,緩緩地傳蕩在空中,聞之沁人心脾,陶醉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