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呆呆坐在沙發上,深知自己斂錢就像報仇,有人說斂錢最能治療心理創傷,斂到一定數量自然就不痛苦了,不知為何,她的痛苦從來不減。
吳媽從餐廳出來,見她臉上不好,又見四爺入了臥室,不由她幾句,「盡是拌嘴,總這樣怎麼成呢?」
見她不駁,吳媽試著多勸幾句︰「縱然四爺有些錯處,你別要一般見識,諒諒也就過去了……」
吳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直望下說,然而映月絲毫未聞,緩緩起身,心事重重地回臥室了。
戎長風在臥室換睡衣,昂著頭正在系頸間紐子,見她悶悶走進來,說︰「撒撒氣就算了,別沒完呀!」
她怔怔不聞,影子一樣去梳妝台前坐下,拈起一把小牙梳在手上,也不梳頭,只是看著鏡中蘭澤的青發出神。
上午在馬路上見到的游行隊伍浮出腦際,那有力的字眼一遍遍在她心中踫撞。可是不知為什麼,那種初次听到的震撼感已經消弭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清愁陣陣……
戎長風什麼時候到了身後她不知道,無聲息地,他捉住她一只腕子,從鏡子里看她一時,笑道︰「干什麼又生氣,就是不為別的,也該為你找著一座金礦高興吧,我不就是一座讓你天天來挖的金礦麼!說︰要大洋還是要法幣?」
不能不承認,錢是奇怪的東西,映月忽然就停止了神思,回過頭來,說︰「不要法幣!」
戎長風呵呵笑了,「大洋就是好的麼?四爺有更好的你要不要?」
映月止不住就動了心,知道戎長風要開保險櫃了,他的保險櫃置在衣櫥靠壁上,里邊有貨,她親眼見過大明隆慶皇帝的玉璽。
可是戎長風慣于貓戲老鼠,說完就笑著走開了,也不去開櫃,倒入了盥洗室。
從盥洗室刮了一遍臉,出來後,映月已經換了細綢小衣,身子嬌嬌的,像只剛出窩的雛雀,戎長風笑了,見她兩只雪白的小臂全露在外面,便伸手去捉了一只在手,低頭用鼻子去嗅,輕輕道︰「睡吧。」
映月不肯,從他手中抽出腕子。
戎長風知道她心里惦記什麼,倒做大起來,「去,給我拿支煙來。」
「要紙煙還是雪茄?」映月說著就去床頭的圓幾上取。
「雪茄。」戎長風帶笑向保險櫃去。
映月取出一支錫筒裝的雪茄煙,劃火柴燃了,給他送去。
戎長風的保險櫃已經開了第一重機關,等映月過來了,拿過雪茄咬在嘴上,竟又是一番廢話。「玉玩意要不要!」
有個不要的嗎?
映月不說話,拿眼楮看他。
戎長風呵呵笑了,攥一把她的臉子,繼續去開鎖。
三重鎖開完後,里邊還有兩道機關,左邊一道,右邊一道。戎長風開了左邊的。
映月小小有些失望,從來不曾見他開右邊的,就特別想他開右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