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水隱匿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听不到亦看不見,唯有飄拂在臉上的涼意才顯示著它們的存在。
三月的雨很輕、很細、很柔。綿長而悠久,卻也最能撥動人的心弦,她喜歡這樣的雨,重重的雨幕輕柔得似層紗,讓一切丑惡的東西表現出一種朦朧的美。
夜色涼如水,她靠在窗前聞著空氣中的濕氣,煩悶的心情似乎減輕了些。
「主子。夜晚寒氣稍重,當心身體,還是關上窗子吧。」春蘭站在她身後有些擔憂的說道。
她明白是她臉上的憂愁讓春蘭擔心了,她喜歡這種天氣,卻也喜歡在這樣的雨天里多愁善感。「沒事的,春蘭。你去幫我拿件披風過來吧。」
「是,主子。」
春蘭進屋不消片刻便拿了一件白色的披風過來,披風披在身上暖和了身體,卻暖和不了心。
「主子是在為皇上的壽宴而苦惱嗎?」
「不,我已想好了在皇上的壽宴上表演什麼節目。」她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歌舞才藝都樣樣精通,從八歲開始,宣曄便請了城里最好的師傅來教導她。
她想,宣曄定是料到了她有今日的用處,至始至終,她不過是宣曄為爭奪天下而培養出的一粒棋子罷了。只是七歲那年,心已淪陷,從此便甘心為他付出。
「那主子是為什麼事而煩惱?」春蘭是她身邊最心細的一個丫鬟,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春蘭都能猜出她的心境。
「春蘭,這後宮中是不是有一個地方叫煙波亭。」她不答反問。四個月前剛進宮時,听一個年老的宮女說起這個地方,便一直記下了。只是一直都未曾去瞧一瞧。
「是的,主子,宮中確實有一個煙波亭,只是這個地方是宮中最不吉利的地方。主子怎麼突然提起它?」春蘭臉上有些疑惑。
「不吉利?」
「對,這座亭子建立在冷宮的附近,平時幾乎沒有人到那個地方去。听說那個地方鬧鬼。」春蘭說著,眼里也有些畏懼。
「何來鬧鬼之說?」她似乎對煙波亭來了些興趣。
「奴婢也只是听宮里的老嬤嬤說的。那個地方經常死人。」
「死人?能否說詳細點。」
「是,主子。其實這座宮殿以前是滄溟皇的宮殿。各路義軍沖進城的那日,只因我們現在的皇上率領的軍隊最先闖入這個宮殿,割下了滄溟皇的人頭,于是這座宮殿便成了現在殤冥帝的宮殿。」
「那然後呢?」
「後來,皇上仁慈,赦免了後宮中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前朝的妃子們也只是關到了冷宮之中。可是,誰也不曾想到,冷宮中的那些前朝妃子會一個個相繼死去。」
「她們是怎麼死的?」听到這里,她想這大概又是那些女人為爭奪寵愛而耍的手段。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死的為何都是前朝的妃子。而且還是一群關在冷宮里的可憐女人。
「那些妃子的尸體都飄浮在煙波湖里,誰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死的。宮中都傳言是滄溟皇的鬼魂帶走了她們,那段時間,有些宮女路過煙波亭還會听到女人淒慘的哭聲,後來便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個地方。」
「皇上沒有追查此事嗎?」她敢斷定,那些妃子的死絕對不是鬼魂作祟。這世上哪有真的鬼魂,無非是人心里的鬼在作祟罷了。
「皇上見死的都是些前朝的妃子,便也沒在此事上多放些心思。」
「那現在還在死人嗎?」
「沒有了,自從一年前,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溺死在煙波湖里後,那片湖就再也沒有死過人。」
「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對,皇上曾經最寵愛的妃子是妃娘娘,听說皇上還沒有稱帝的時候,妃娘娘就已經陪在他身邊了。」
「妃死的時候,皇上有徹查此事嗎?」
「有,當然有,當時皇上震怒不已,下令將那天路過煙波亭的人都抓了起來,後來好多宮女和太監因此事無辜丟掉性命。而且還有一位盛寵的妃子也受到了連累,被關往冷宮。」
「春蘭,幫我掌燈。我想去煙波亭看看。」妃的死讓她心中更加確定這深宮中並沒有鬼,有的只是妃嬪們爭奪寵愛的陰謀詭計。她想,那些前朝妃子們的死只不過是一個掩飾,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滄溟皇的鬼魂在作怪,卻無人想到,她們的死只不過是用來掩飾妃的死罷了。妃才是她們真正的目標。
「啊?主子,還是不要去了,現在天這麼黑,又在下雨,奴婢害怕……」春蘭的臉上確實有些恐懼之色,看來那鬧鬼之說在她們的心里留下了不少陰影。
「算了,你去把燈拿來,我自己去。」听了春蘭的述說,更讓她對這煙波亭有了些許興趣。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