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妄下斷言。不過……」沈泫然頓了頓,繼續說道,「蕭傾泠自小便是一名孤兒。」
「如此……便更有可能。」殤冥帝似嘆息一聲,然深邃的雙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冷意。
沈泫然見狀,心下一震,試探著問道︰「若蕭傾泠的身世真與杜南藝有關,皇上打算如何對待她?」
「或許……會殺了她也說不定。」
「皇上……」沈泫然沉默了半響道,「也許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她心中,她的父母早就已經死了。」
「泫然你是怕朕殺了她麼?」殤冥帝看向他,笑得古怪。
「不,臣只是擔心公主會傷心。皇上應該看得出來,公主與她的感情很要好。」
「放心,她若是站在朕這邊,朕自然不會傷害她。」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余地。她若是選擇了對的路,自然能平安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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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還是早些休息吧。」夏荷看了看天色,語氣委婉,「也許皇上有政事要處理,主子還是不要等了。」
蕭傾泠放下手中的書卷,心中有些無奈。她一向都有晚睡的習慣,卻不想讓她們以為她是在等殤冥帝。
對著夏荷笑了笑,她開口道︰「夏荷,你先去睡吧,我將這本書看完了再睡。」
「主子誤會了。」夏荷急道,「奴婢只是擔心主子的身體,奴婢並不困。」
「好了,夏荷,我心里知道。」她看著她焦急的臉色笑道,「去幫我倒杯茶吧。」
「是,主子。」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夏荷的聲音里含著一絲欣喜︰「主子,皇上來了呢。」
話音剛落,就看見殤冥帝踏著輕快的腳步走了進來。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情應當不錯。她起身對他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他伸手扶起她,對著夏荷道,「你先退下吧。」
「是,皇上。」夏荷偷笑一聲,默默的退下。
待夏荷走後,蕭傾泠疑惑的看著他︰「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錯。」
「愛妃見到朕,心里不高興嗎?」他繞到她背後,摟著她的腰,在她耳畔笑道。
「呵呵。」蕭傾泠輕笑一聲,「皇上寵愛臣妾,臣妾心里自然歡喜。」
「想知道朕為何這般開心嗎?」話鋒扭轉,他掰過她的肩,定定的看著她,「因為剛才你的婢女說……你一直都在等著朕。」
感受到懷中身子一怔,他笑得更是爽朗,「愛妃是否真的在等朕呢?」
看著他眼中流動的妖異邪魅的光,她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殤冥帝笑了︰「以後朕都不會讓你等了。」說著,攔腰抱起她往床上走。
當他健碩的身體壓上來時,她才回過神來。縴細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問了一個大煞風景的問題︰「皇上今日上早朝所謂何事?」
只見他眉頭瞬間皺起,眼中的笑意蕩然無存,就連聲音都含著一絲冷意︰「愛妃似乎對朝政很感興趣。」
見他臉色驟變,她壓下心中的驚慌,抬手摟著他的脖領,笑得妖媚︰「皇上不是要臣妾助皇上除去杜家的勢力麼?若是臣妾不明白皇上的心思,恐怕很難配合皇上。」
殤冥帝怔怔的盯著她妖艷的笑臉,半響,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朕的心思你不需明白,你只需好好享受朕的寵愛即可。」說完,俯吻住她的櫻唇,將她的驚慌與錯愕一並吞沒。
這一夜的溫情繾綣。誰漸漸迷失了最初的目的,誰漸漸擾亂了心中最開始的計劃。
三日後,殤冥帝突然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他說︰「半月過後,朕將派兵攻打西昌。」
對于這個消息,她並不驚訝。西昌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而婉靈的死也正好可成為攻打西昌的借口。只是,她不明白,為何他要將這個消息告知她。
她問他︰「皇上就不怕杜南藝趁攻打西昌之際,犯上作亂?」
「對于這個顧慮,朕早就想過了。」他笑得胸有成竹,「朕就是要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對于他的心思,她委實猜不透。而杜南藝的勝敗于她而言,本無關聯。只是因著那枚玉佩的關系,她還是想知道他的結局。
「若是杜南藝敗了,皇上會如何處置他?」
「誅他九族。」他笑得有些殘酷,生命于他而言如螻蟻。
見她沉默,他笑得詭異︰「愛妃似乎很關心他?」
她回過神來,輕聲笑了笑︰「臣妾只是比較好奇,皇上會如何處置背叛自己的人。」
他撫向她的臉頰,笑道︰「對于背叛朕的人,朕決不會心慈手軟。所以……」他頓了頓,貼近她的耳側,溫聲細語,卻威脅盡顯,「愛妃千萬別想著背叛朕。」
她怔怔的盯著他,直到他的笑容在她眼中放大。她發現一個既可怕又可笑的問題。原來宣曄也有算錯的一日。原來傳言都是假的,殤冥帝一點都不昏庸,他是如此的心機深沉。若是要他為她舍棄江山,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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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皇宮內似乎彌漫著一股氣息。看似平靜卻波濤暗涌。
殤冥帝整日宿在她的萬花宮內,夜夜笙歌。給世人做足了假象。
只是有一點讓她感到很疑惑。那就是,沈泫然時常會趁殤冥帝不在的時候,來萬花宮。提及的卻大多是關于她身世的問題。她不確定他是否已經開始懷疑她,但見他未提及北周與宣曄,她也未多作探究,只是將自己童年的記憶講給他听罷了。
這日,向來嚴寒的天氣突然顯得有些沉悶。
殤冥帝對她說︰「時機到了。」
他所說的時機她不懂。但這日一大早,他便消失了,不在皇宮中,更不在萬花宮。他似乎正在做著一件秘密重大的事情,沒有人知道。
可是,後來她才知道。殤冥帝是一個謹慎的人,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原來他暗地里培養了數萬精兵,卻是無人知曉,就連沈泫然也不知道。
這一天注定會發生許多事情。有的人殲計得逞。而有的人……卻只能成為這場陰謀的犧牲品。
杜寒洛的出現似乎預示著什麼。只不過,她沒有深究。
「姑娘可否陪在下去一個地方?」這是杜寒洛從屏風後面繞出來說的第一句話。
她看著他怔了怔,半響,回道︰「好。」
如果她沒有跟他走,那麼這場陰謀的犧牲品會不會就是她。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杜寒洛的輕功很是了得,大白天都能帶著她在後宮中來去自如。她想,若是她想逃出宮牆的話,杜寒洛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只是很多時候,她選擇了放棄。終究是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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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參見公主,參見沈將軍。」
「春蘭,皇上不會還在萬花宮吧?」欣月饒有興致的問道。
「回公主,皇上一早就離開了。」
「哦?那你們家主子呢?」
「主子在內殿休息。公主和將軍稍等,奴婢這就進去通報。」
「好,快去吧。」
「冬雪。」夏荷看著她急道,」茶水沏好沒,沈將軍和公主都已經到了。」
「公主也來了?」
「是啊,快點。」
「好。」冬雪臉上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看著她道,「夏荷,幫我看看這茶沏得如何?」
「沏茶不是你最拿手的麼?」
夏荷嘀咕著走上前去。然而就在垂首的一瞬間,一塊手帕迅速襲向鼻間,一股異香入鼻,緊接著整個身體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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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泫然。」欣月看著對面一臉儒雅的男子,壞笑道,「你這幾日老往萬花宮跑,小心我皇兄吃醋。」
對面的男子直接白了她一眼,埋怨道︰「我又不像你,來只是為了玩。」
「哦……」欣月笑嘻嘻的看著他,將尾音拉得極長極長,」那沈大將軍是為了何事才來這萬花宮的?」
沈泫然這會直接將臉轉向別處,表示無視她的存在。而欣月卻是不依不饒。
「看吧,沒話說了吧。其實仰慕傾泠姐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沈泫然听了,簡直忍無可忍,看著她,強壓住心中的怒火,道︰「我是奉皇上之命,來查蕭妃娘娘的身世的。」
「什麼?」欣月驚訝的看著他,原來皇兄對那塊玉佩仍是耿耿于懷。
「公主請喝茶,將軍請喝茶。」
欣月端起茶盞,看向她道︰「冬雪,春蘭去通報你們家主子,怎麼到現在還沒出來。莫不是你們家主子出什麼事了?」
「公主莫急,奴婢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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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寒洛策馬帶著蕭傾泠一路狂奔,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臉上猶如刀割。然而,沒有一刻的心境能如此時這般開闊,似乎真的自由了。
馬蹄漸漸慢了下來。她看著滿目蒼茫的景色,問道︰「杜公子,這里是哪里?」
杜寒洛攬著她翻身躍下馬背。他坐在草地上,看著遠處廣闊的天邊笑道︰「只是一處荒野而已。」
她走過去,坐在他身旁,疑惑道︰「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這里很自由,不是嗎?」
她定定的看著他完美的側臉,半響,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算是報答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吧。」他仰躺在草地上,淡淡的開口。
「你……的傷好些了吧?」猶豫了下,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對于一個屢屢刺殺自己的人,她本不該關心,然而,她卻不想失去這個知音。
「無礙。」他淡淡的笑了笑,「對于一個習武之人,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兩人沉默了半響。突然,她站起身,俯視著他︰「今日有事情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