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報官好了……」小冥氣定神閑的說道。
「小冥……」眼看情況越來越不妙,她大喝一聲,拉著他的手臂沉聲道,「你再這樣滿口胡言,我就走了,不管你了。」
「我……」
他們同時出聲,卻說著完全相反的意思,老板奇怪的看著他們︰「你們到底是當還是不當呢?」
可憐他眼前的女子氣得滿臉通紅,全身顫抖。
老板的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轉眼看去,只見簪子已在老板的手中,她急忙伸手將簪子搶回來,說道︰「不當,我不當這根簪子。」
那襲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中,她無力的站起身,看著清澈的河水,心空洞得厲害。她何須為了一根發簪發這麼大的脾氣,原來只是害怕忘記心中一直以來的執著,對宣曄的執著。只是,她何時才能明白自己執著的只不過是對他的恩情。
然而,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了他眼角的濕潤。他哭了麼?他會哭嗎?她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他有些慌亂的背影。心突然有些莫名的難受,還有一絲歉意。
「當……」
「你不知道這是我的?你會不知道這是我的?」她一步一步的/逼近他,憤怒的眼神像是要揍人。
「白玉蕭。」
「好吧,偷就偷吧,隨便姐姐怎麼說。」
「不……」他頓時將白玉蕭緊緊的抱在懷里,道,「不,姐姐不能當這只蕭。」
「你為什麼要偷我簪子?」
「我討厭那只簪子。」
她一把拽住身旁男子的手臂,狠狠的將他往外拉。
「買買……怎麼不買。」她急忙奪過老板手中的小鍋,將銀子遞給他,說道,「十兩銀子給你了,你這個小鍋也成我的了。」
「哦……」
「在地上撿的簪子,我又不知道這是姐姐你的。」他下巴朝天,雲淡風輕的說著。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背影,語氣中有一絲不耐︰「你怎麼了?誰又惹你了,一大早在這里生什麼氣?」
她嘆了口氣道︰「小冥,這只簪子對姐姐很重要,所以,你以後不許隨便拿我這只簪子,知道麼?」
「姐姐,這個小鍋這麼丑,你買來做什麼?」
又是同時出聲,卻說著兩種決然不同的東西,老板皺眉看著他們︰「你們還是先回去商量商量,再來我這當鋪吧。」
她看著蹲在地上背對著她玩耍的男子問道,聲音中含著一絲焦急。
「賠賠……當然賠……」她看著老板賠笑道,「我賠了八兩銀子給您後,剩下的二兩銀子還望老板能賣我一個鍋。」
「你……」
翌日,她悠悠醒來,身旁男子不在。她緩緩下床,身形猛然一頓,手中似乎少了些什麼?是簪子,宣曄送給她的簪子。
「那只簪子哪里惹你了,你為什麼討厭它?」
見她神色不滿,老板頓時氣憤的說道︰「二兩銀子能買個鍋就不錯了,你還在這里挑三揀四,買不買由你,我大可不掙你這二兩銀子。」
自從那天見他看到白玉蕭有所反應時,她的心便天天處于惶恐之中。是的,她在害怕,害怕他想起一切。若是他想起了一切,他會不會殺了她,而她還能不能和他在一起。對,她此時最擔心的便是……她還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們到底是賠錢還是不賠,不賠的話就和我去見官。」老板不耐的說道。
「我……我很喜歡這只蕭。」他說著,眼神漸漸有些迷茫,「當姐姐將這支蕭拿出來的時候,我的腦中頓時閃過一個身影。雖然看不清她的樣貌,但是心中突然劃過的一抹熟悉感卻是那樣的真實,隱隱還帶著一絲傷痛。」
她急忙在床上四處模索。宣曄曾說,那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簪子;他還說,傾泠,不要再弄丟了。
可是現在,她又將宣曄送給她的東西弄丟了麼。唯一留作紀念的東西。
老板看了看她手中的錢袋,頓了頓,道︰「好吧,看在你妹妹腦子有問題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小鍋。」說著,彎腰在身後的鍋堆里找了起來。
「小冥……」
「喲,公子,要當什麼寶貝啊。」當鋪老板笑嘻嘻的看著他。
「我就是不知道。就算知道是你的又怎麼樣,我撿了就歸我了。我愛掰斷就掰斷,我想扔掉就扔掉。」說著真的從她手里搶過斷簪子,手一拋便扔進了水里。再讀讀小說網
「沒……你沒有做錯什麼。」她假假的笑了兩聲,責怪他是沒有用的,因為他不長記性。
「買來做飯啊。」見老板面色不善,她急忙拉著他離開鍋攤。
「我說我沒看見了……」他氣呼呼的嘀咕,「不就是根破簪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拿我的簪子,那就叫偷。」
「你……」
想著那無故損失的八兩銀子,再看看手中的爛鍋,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為什麼他總愛闖禍。轉眼恨恨的瞪著身旁一臉無辜的男子。zVXC。
她剛將白玉蕭放在櫃台上,一只大手便橫了過來,原本放著蕭的地方此時靜靜的躺著一根簪子。她識得那個簪子,是宣曄送給她的獨一無二的簪子。
「為什麼?」
「啪……」
定定的看著手中的簪子,她這樣算不算已經背叛了宣曄,她的心是不是早已背叛了他。曾經的溫柔少年不再,曾經那個貪念他溫柔的小女孩也正在慢慢的消失。原來什麼都留不住,連回憶都是那樣的痛。
她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簪子,手已氣得發抖。抬眼怒視著他,聲音含著一絲顫抖,是被他氣得顫抖︰「你……你不是說沒看見嗎,這又是什麼?」
她氣憤的繞到他面前,然而當看見他手里斷成兩截的簪子,她的神情已不能用氣憤來形容了。劇烈起伏的胸口,顯示著她內心洶涌澎湃的怒氣。
日暮西山,那抹負氣而去的身影依然沒有回來。屋門前走來走去的身影顯示著她內心的焦慮不安。
「姐姐……」他的神情已恢復了以往的孩子氣,看著她問道,「還要進去當東西麼,反正不許再當這支蕭了。」
「好吧,老板,打擾了。」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已氣紅了眼的女子。她居然打他,她居然為了一根破簪子打他。
「那也是我惹你了,關那只簪子什麼事?」
只見他詫異的迎接她滿是憤怒的眸子,疑惑道︰「姐姐……我有做錯什麼嗎?」
伸手猛的推開她,他吼道︰「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了。」說著,頭也不回的往山林里跑。
「不當了,回家吧。」
「那公子可否是要當剛才那支蕭?」
「公子可否是要當這根簪子。」
「簪子。」
她將手伸到他面前道︰「小冥,將白玉蕭給我。」
他揉著手臂,沒好氣的說道︰「那不叫偷,叫拿。」
舉目遠望,方圓百里沒有一個身影,她再也無法靜心的等下去。拉過小粽子,她焦急的朝他離去的方向奔去。
「沒看到。」蹲在地上的男子淡淡的吐了一句,聲音隱隱含著一聲氣憤。
「哦……」甚是不情願的語氣讓她心中很不舒服。
「姐姐曾經想用那只簪子扎我的臉。」
老板終于舒了口氣,這會意見倒是統一了。他問道︰「那你們想好要當什麼了麼?」
「是……」
「我趁姐姐睡著的時候偷偷拿的。」
「說,你為何偷我的簪子。」
走到一個當鋪前,她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最終朝當鋪走去,一步一步甚是沉重。
「謝謝老板。」她高興的看過去,然而在看到老板手中的小鍋時,笑臉頓時垮了下來,那個鍋也太小了吧,不光是小,上面還有斑斑銹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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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她握著發簪入睡,只是她沒有看到身旁男子那雙嫉妒的眼楮。
她猶豫了良久,最後從袖中緩緩掏出一只白玉蕭說道︰「老板,這只蕭是上等白玉所制,您看看應該能當多少錢?」
「不是……」
寂靜的山林中回蕩的是她焦急的呼喊,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是那絲模糊的回音。
沉默半響,他賭氣般的說道︰「不知為何,我就是討厭那只簪子。」
「姐姐……」他掙月兌開她的手,皺眉道,「你要做什麼,把我的手臂都抓疼了。」
她轉眼震驚的看著他︰「小冥,這簪子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樣耐然胡。她之所以要當這支蕭,只是因為這支蕭並不是獨一無二的,當了還可以再做一個。而這根簪子,它卻是獨一無二的,她也許再也見不到宣曄了,留個紀念也好。
她震驚的看著他,他是不是已經想起什麼來了。為什麼自己的心是這樣的慌亂。
「小冥,你有沒有看到姐姐的發簪?」
他還在用斷成兩截的簪子戳著地上的螞蟻,那神情不亦樂乎。
「……」
「小冥,你在哪里……小冥……」……
不知喊了多久,夜幕漸漸來臨,她無助的看著空蕩蕩的山林,一絲恐懼瞬間襲上心頭。他會去哪里,他會不會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