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朗!我听說小憐在這里!」萊德森風風火火的自外面一路狂奔進來,身上的鎧甲都沒來得及換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伴隨著一陣風刮了進來,巴朗。戴維將他連忙拉住,「你急什麼!就在屋子里面,你先將這身盔甲換了,她現在還沒醒。」
「好,我知道了!」萊德森匆匆跑掉,不出一會兒便換好了衣服過來,巴朗。戴維微微皺眉看著他身上褶皺未平的衣服,低聲嘆了口氣,帶著他走進了屋子里面,憐此刻正躺在床上睡著,暨在旁邊似乎在弄一些藥劑,看到萊德森和巴朗。戴維進來,做出了一個噤聲動作,萊德森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她有沒有事?」
暨看了看憐,三個教廷的高層人物走到門口,為了打擾床上人的休息都壓低著嗓子說話,「沒事,失血過多暫時暈過去而已。」暨輕聲開口,巴朗。戴維嘆口氣,「那孩子救回加里奧想必是費了不少力氣,對了暨,她胸前的傷口……」
暨微微皺眉,「傷口沒有什麼事,但估計疤痕很難消除,她的前胸似乎在很久以前就遭受過重傷,這是第二次,不過對她本身並沒有什麼影響,你們可以放心。」
萊德森有些焦急,在門口有些看不清憐的情況,「我過去看看,我輕輕的,保證不會發出很大聲音!」萊德森話音剛落,快步走到憐的窗前,那猴急的樣子哪有他身份地位應該有的穩重,暨和巴朗。戴維看的不禁搖頭,可以理解,這麼優秀的孩子,萊德森估計是疼到心坎里了。
萊德森的呼吸一緊,憐神色蒼白,眉峰也緊鎖著,胸前衣服上的大片血跡依舊存在,雖然那道猙獰傷口已經被包扎看不見,然萊德森仍舊死死握住拳頭,還是受傷了。
「好了萊德森,她平安回來就好,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暨走過來拍拍肩膀,萊德森僵硬的點頭,「你說的不錯,她能平安回來就好,說實話,我有些後悔讓她獨自去,雖然知道她的實力沒問題,但她還是個孩子,我當時怎麼能讓她去犯險?」
暨嘆口氣,拍拍萊德森的肩膀,「好了,你也別自責了,她沒事,睡上一會兒就會完全康復的。」
萊德森點頭,「巴朗,你的孫女有消息了麼?」
巴朗。戴維皺眉,隨後很為沉重的搖頭,「還沒有卡洛琳的消息,我還會再派人去找。」
憐混沌的意識被輕輕的說話聲吵醒,她的意識完全恢復之後,听到的便是巴朗。戴維的聲音,憐的心髒狠狠一跳,突然沒有睜開雙眼的勇氣,靜靜的躺在床上,听著三人談話。
「巴朗,卡洛琳失蹤了這麼久,她會不會被黑暗教廷擄走?」
「我認同暨的觀點,她是龍騎團團長,有著能夠馴龍的能力,黑暗教廷或許看中這個能力將她帶到更深處的地方,我們是找不到的。」
巴朗。戴維呵呵一笑,「希望如此,卡洛琳那孩子從小就性格**甚至有些叛逆,我一度認為,她會是個與家族格格不入的後輩。」
「事實證明是你想多了,卡洛琳是一位相當優秀的騎士,你也夠幸運,有一個這麼可愛听話的孫女。」也許是為了轉移巴朗。戴維的情緒,暨的語調明顯愉快起來,巴朗。戴維笑著點頭,眼里都是滿滿的驕傲,「沒錯,卡洛琳是我心頭的珍珠,她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她的光芒足以令很多人睜不開眼楮。」
「巴朗,我真懷疑你有戀孫女情結,好好好,我承認卡洛琳的確很優秀,不比我的學生差!」萊德森低聲笑著開口,看到巴朗。戴維久違的笑容他和暨都不由得心情放松,自卡洛琳失蹤之後,這個老家伙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笑過了。
「你們不要小瞧卡洛琳,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能舉動很大的石塊!」
暨和萊德森對視一眼,這老家伙又要開始炫耀他的孫女,不同于以往的不耐,這次兩人都靜靜听著,听著巴朗。戴維的講述,卡洛琳小時候的事情,那些讓巴朗。戴維永遠都忘卻不掉的回憶,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叫爺爺,第一次擁抱,第一次離家出走,第一次勇敢的擔當起自己的責任。
這些都是巴朗。戴維的驕傲,不管卡洛琳在其他人眼里是怎樣的,在巴朗。戴維眼里,她就是枚鑽石,無論何時都散發著自己璀璨的迷人光芒。
听到這一切的不僅僅是暨和萊德森,躺在床上始終不肯醒來的憐已經忍不住心頭酸意,她該怎麼辦?她該把卡洛琳身死的消息告訴他嗎?告訴這個一心期盼自己孫女回來的爺爺,將他所有的希望都被碾碎,是那樣的徹底!告訴他,他心愛的孫女不但身死,還被自己的哥哥制作成了傀儡?!憐狠狠握緊拳頭,她該怎麼辦!
「巴朗,卡洛琳會回來的。」暨低聲開口,「她是你最驕傲的孫女,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巴朗。戴維呵呵一笑,剛要說什麼卻驚訝的發現原本沉睡的憐已經起身,「憐,你醒了?」
暨和萊德森齊齊回頭,萊德森眼中出現喜悅,「小憐!你醒了!」
憐坐起身子,黑眸看著巴朗。戴維,巴朗。戴維微微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暨和萊德森看著憐的神情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兩人都不再說話,憐點點頭,手捂著胸口發疼的位置,卡洛琳,這就算我欠你的,雖然這道傷痕不足以彌補你的痛苦,那就讓我和你一起痛!
巴朗。戴維敏銳的差距到氣氛不對,甚至有些凝重,似乎有所預感,「是關于……卡洛琳?」
憐的胸口又是一疼,張開嘴唇,略微沙啞的聲音吐出,「是的。」
巴朗。戴維的雙眼閃了幾下,「你……見到她了?」
憐抬起頭,嘴唇動了幾下,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能僵硬的點頭,暨和萊德森睜大眼楮,巴朗。戴維深吸一口氣,在調整自己的情緒,「那麼,她還好嗎?我是說……有沒有受傷。」
「……沒有。」
「是麼……那真是太好了。」巴朗。戴維不禁松口氣,暨和萊德森听到之後也不由得笑了出來,「巴朗我就說,卡洛琳不會有事的。」
「是啊巴朗,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巴朗。戴維笑著點頭,「憐,謝謝你的消息,能夠讓我安心不少。」
憐坐在那里,有些不忍看巴朗。戴維的表情,巴朗。戴維疑惑,「怎麼了?」
憐微微低下頭,雙手忽然狠狠握成拳頭,憐的一只手突然按向自己的胸口,凶猛的力量讓剛剛愈合的傷口裂開,紅色的血液瞬間浸出!
「憐!」暨和萊德森見到都是一驚,憐低著頭,手死死按在傷口上,她需要疼痛來讓自己清醒,來給自己說出口的勇氣!「巴朗。戴維大人,我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憐,你沒有將卡洛琳帶回來,沒有人會怪你的。」暨連忙開口,萊德森也趕緊說道,「是啊,巴朗才不會因為這件事責怪你,再說卡洛琳那小姑娘,一定會自己想辦法離開,再不然……我們就直接殺進去將她帶回來!」
巴朗。戴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問憐,「為什麼,你要如此道歉?」
憐的呼吸一緊,頭緩緩抬起,視線和巴朗。戴維的對視,一行滾燙的淚水忽然自憐的眼角落下,「抱歉,她、她死了……」
暨和萊德森都是愣住,巴朗。戴維的瞳孔狠狠一縮,「很抱歉,你說什麼?」
憐再次開口,「卡洛琳,死了。」
巴朗。戴維厚實的身體突然搖晃,暨連忙走過去扶住,「巴朗,你還好麼!憐,你是真的確定嗎?我是說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很抱歉,是真的。」憐垂眸,卡洛琳,與其讓你最親愛的爺爺知道你現在這幅模樣,不如讓他以為你已經死了,已經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讓他看到你如今這幅模樣。
「巴朗!」暨扶住巴朗。戴維,巴朗。戴維臉上的血色急劇消失,仿若是一個病弱膏肓的人,他是騎士團團長,被贊譽為教廷的銅牆鐵壁,這樣的男人,這樣久經沙場的偉大騎士在此刻竟顯得脆弱不堪!
巴朗。戴維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巴朗。戴維輕輕推開暨的手,雙眼看著憐,「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告訴我。」巴朗。戴維的聲音沙啞,「暨,讓我一個人出去走走,我想要一個人靜靜。」
暨只能松手,巴朗。戴維有些踉蹌的走了出去,「報告!前線……!」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巴朗。戴維只是往前走著,就這麼往前走著,四周的人和食物全都進入不了視野,直到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巴朗。戴維才停下腳步。
懷中的小模型還帶著體溫,巴朗。戴維伸出手指輕輕的撫模過上面每一個線條,他的指月復粗糙長著老繭,那個小姑娘曾經抱怨過,「爺爺,你的手模到我臉上好疼啊。」
巴朗。戴維的眼眶發熱,有些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讓他的雙手開始顫抖,視線也開始變的模糊,他已經快要200歲了,他也曾送走過自己的親人,但都不及這一次來的痛苦,來的讓他無所適從。
回憶一幕幕閃入腦海,那個小姑娘從還沒有巴掌大,到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龍騎士,巴朗。戴維只覺得這一切都在昨天,似乎昨天那個小姑娘還在自己身邊,和自己愉快的聊天,暢談著他們兩人都會被嘲笑的夢想。
他還記得她的離家出走,也記得她再回來時的目光堅定,她的每一步成長他都看在眼里,她的每一個變化他都銘記于心,她是他心頭的珍珠,是永遠的珍寶,然而現在……珍珠沒了,珍寶也將被永遠埋藏。
巴朗。戴維低下頭,看著掌中那丑到不行的小模型,「……這是我做的,我做失敗的,如果爺爺不嫌棄的話,就送你好了!」小姑娘當時別扭又害羞的神情,巴朗。戴維這一生都無法忘記。
他已經快要200歲了,而那個小姑娘才三十出頭而已啊!她還有著無限美好的未來,她還有著屬于自己的未來人生,為什麼死的不是他,而非要是她呢!
巴朗。戴維的手掌狠狠緊握,那小模型似乎要嵌在手心里,巴朗。戴維猛然抬起頭,揚起脖子猛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這怒吼讓空間震動,讓前線的所有士兵都詫異萬分!這怒吼回蕩在虛空之上,也回蕩在巴朗。戴維的心上!
暨和萊德森的神情低沉,憐更是沉默無語,暨突然嘆氣,「巴朗,一定傷心透了。」
「砰!」萊德森狠狠一拳敲擊在牆壁上,幾道清晰的裂痕出現,「戰爭,這該死的戰爭!」
室內一片靜默,憐始終低垂著頭,她的手掌死死握住,這場戰爭讓多少人命喪戰場,這場戰爭又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失去親人、朋友、愛人,這場戰爭讓這個世界都分崩離析!
胸前的傷口隱隱作痛,憐的黑眸沉下,這場戰爭讓她失去了薔薇,這場戰爭讓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這場戰爭讓她失去了老師,這場戰爭還會讓她失去什麼!
你不可能永遠保持在中立位置,這場戰爭已經發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遲早都會被卷進來!
這些話,已經有多少個人對她說過,她一直以為保持中立,雙方都不干涉,她就可以過的安穩,她所愛護的人也不會有事,但事實證明她錯了!大錯特錯!只要戰爭還存在,只要戰爭還不結束,這一切就不會停止,而她也不會明哲保身,她所珍愛的一切也會失去!
憐深吸一口氣,這該死的戰爭,是時候應該結束了!
「憐!」加里奧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戰士頻繁,萊德森和暨不可能一直陪在這里,憐的傷勢已經無大礙,加里奧沖進來的時候憐正在換衣服,加里奧一個臉紅趕忙轉身,「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憐迅速穿好衣服,加里奧紅著臉轉過來,「你沒事吧?我听老師說,你胸前有一道傷口,讓我來看看……」加里奧伸出去的手被憐輕輕擋住,加里奧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立刻又紅了臉,「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我沒事,加里奧。不用這麼緊張,這一點皮肉傷,傷不到我。」憐淡淡開口,加里奧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完全放心,「你沒事就好,我以為……你遇到了強敵。」
憐低聲一笑,這幾天她一直在休養自己,也在整理自己腦海里的想法,「加里奧,外面的戰事情形如何?」
加里奧皺眉,「說起來也很奇怪,黑暗教廷的很多強者都到了前線,只是他們好像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似乎只是在壓制和威脅,戰爭的事態又回到了拉鋸狀態。」
憐皺眉,黑暗教廷如此做是因為什麼?這麼多強者來到前線,僅僅是為了壓制?逼迫教廷這邊也做出同樣的舉動?加里奧開口道,「教廷後方比較空虛,但也沒見黑暗教廷有什麼動作,我真的搞不懂那幫家伙,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
憐看向加里奧,「你被抓到黑暗教廷的時候,見到過什麼人嗎?」
加里奧皺眉,這個問題教廷的人當然也問過他,但加里奧並沒有說實話,正確說來他見到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他也不知道任何身份,還有一個……估計說了也沒有多大用處。我見到了黑暗教廷的王!哦是麼?叫什麼名字?不知道。那長什麼樣子?這個……是一個年輕人,長的很不錯。他都和你說了什麼?要我幫他做藥劑。還有其他的沒有?沒了。你一路之上都沒有見到其他人嗎?難道就沒有黑暗教廷的什麼信息?……沒有。
這是加里奧能夠預料的對話,在教廷看來,沒有得到任何有利的消息都不算消息,但關鍵是他這一次的確什麼都沒看到。「……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他是黑暗教廷的王。」
「黑暗教廷的王?」憐挑眉,黑暗教廷的王竟然是年輕的男人?這有些出乎意料,能夠和教廷對抗的黑暗教廷,再如何領導者也不該是一個年輕人,這有些不符合常理。
「他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威脅你做什麼事?」
加里奧沉默片刻,「他想要讓我加入他們,我拒絕了,作為離開那里的交換,他讓我制造一種藥劑。」
「藥劑……?」
「嗯,一個看似古老的配方,上面有很多我根本听都沒听過的草藥,那種藥劑沒有名字也沒有功效,我根本不知道會拿來做什麼。」
憐狠狠皺眉,「古老的配方……看來那藥劑對黑暗教廷有著特殊的作用,如果能過真正實驗藥劑的功效,或許能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
「沒問題,我可以再復制一個藥劑出來。」加里奧開口,憐驚訝的看著他,加里奧挑眉,「配方我早已經爛熟于心,至于藥材麼……能拿的為什麼不拿,反正準備的足夠多。」加里奧呵呵一笑,「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