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喻歆往聲音主人看去,只見蘇喻晴微仰著頭,睥睨著自己。而方永祥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方氏目露凶光,正要發作,丫鬟進來通報劉姨娘丁姨娘拜見。
很快便見打扮花枝招展的劉姨娘和安安靜靜的丁姨娘盈盈走了進來,向眾人行過禮後,劉姨娘笑著說︰「婢妾听聞今日是大小姐納征的喜日,方才太太忙著迎禮婢妾怕沖撞了客人便不敢前來打擾,特來恭喜大小姐和太太的。婢妾知曉太太事忙,又要管家又要辦理大小姐的婚事,老爺心疼太太,昨夜讓婢妾多幫著點太太,所以婢妾便厚著臉皮來了。」
方氏冷冷地看著兩人,相處這麼多年,她豈會不知她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換作平時定然一頓好罵,然而此刻她沒那個心思應酬她們︰「區區小妾能幫我什麼忙?無事便退下吧。」
劉姨娘一愣,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她哪肯這麼輕易就被打發。再看看屋里的陣仗,更是走不得了。
旁邊的丁姨娘一直當著木桿子,不說話,呆呆地站著。劉姨娘沒走她也沒動。
方氏見她們不走,也不再搭理她們,將視線調回到蘇喻歆身上。方氏恨不得馬上將她定罪,看她的眼神閃著一股戾氣。
「如何,你無話可說了吧,現在可是有人證在,你休要再抵賴。」流雲卻是急了,踢表少爺下水的不就是自家小姐麼,竟然被三小姐看見了,這該如何是好?
相較于流雲,蘇喻歆淡定許多,以為隨便站個人出來做人證就想逼她承認?
可能麼?
她上下打量了方永祥一番,再對方氏道︰「母親,女兒大膽問一句,表哥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方氏以為蘇喻晴作證,蘇喻歆再能言善辯也難逃此劫,卻不想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場就氣綠了臉,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好你個蘇喻歆,心腸歹毒害人不成,還咒我方家子嗣。」
連方永祥也黑了臉,分明就是她設計害他落水的,她不承認還咒他有隱疾,胸口起伏的動作加大。
「母親勿氣,女兒並沒有詛咒表哥的意思,只是女兒的身子如何母親是最清楚的,連水都提不動又如何推一個朗健,身形比自己強壯數倍的男子下水呢?母親關心表哥,不願表哥受半點委屈,這無可厚非,女兒不想母親受人蒙蔽,落人口實。」
蘇喻歆邊說邊欣賞著方氏的臉色由綠變紅,再由紅變黑,心底暗叫精彩。
她的話說得很明白,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病弱女子能將一個正常的男子推下水,但也有這種可能,前提是此男子的身子比女子還要差,還要弱,看看方永祥,完全不像這回事。另一種可能蘇喻歆也說明了,就是方氏被人當槍使,若她不分清紅皂白定她的罪,暗處的那些人便會借題發揮,最後,她的的名聲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方氏是听懂了,她那是暗指她的親生女兒陷害自己?
有可能麼?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她這是想挑撥她們母女的感情,方氏對蘇喻歆更厭惡了,恨不得直接將她打死。她說的話不無道理,不能輕率處理,一定要證據確鑿,于是她往方永祥的方向看去。
方永祥接收到方氏的眼色,明白她的意思,然而,他盯著蘇喻歆,眼底升起一抹興致,也有了自己的計量。「讓姑媽擔心了實在是佷兒的不對,只是此事不能怪二表妹,都是佷兒不好,是佷兒太心急,但也情不自禁呀,正好四表妹經過,二表妹怕姑媽知道了要受訓,佷兒也不忍二表妹受罰,情急之下不小心落了水,實在是……望姑媽成全。」
有如情天霹靂,方氏頓時愣住。
成全?
成全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氏體內氣血翻滾,差點吐出二兩鮮血。
于是方永祥便娓娓道來,從與蘇喻歆兩情相悅,到月下私會,瞎扯胡掰說了一大堆,最後來一句願意抬蘇喻歆作姨娘作為總結。
古代階級觀念很重,連嫡庶也很注意,只差一字卻有著天淵之別。嫡出的不管品性如何,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而庶出的,死于非命的偏多,能活下來的也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才華不能太過出眾,否則下場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所有人都認為庶出的都上不得台面,遇上還有些良心的嫡母或許會替你覓門普通人家當正妻,若攤上個不好的直接送人當妾,在方氏眼里,抬蘇喻歆作姨娘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你胡說,我家小姐根本沒有,你休要毀小姐閨譽。」流雲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在她不知怎麼辦的時候她能一句話扭轉局面,她以為可以就此而過之時,誰料方永祥一句話又把小姐扯到另一個旋渦里,氣得眼眶都紅了。
蘇喻歆翻了個特大白眼,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臉皮比長城還厚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賤人生的就是賤人生的,再能言善道也不過是個小娼婦。」方氏譏諷,听似語氣淡淡,但她內心早已氣得不行,連罵著蘇喻歆是個不要臉的小娼婦,竟敢把主意打到她娘家頭上,勾引自己的表哥。
方氏的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罵了,包括劉姨娘和丁姨娘,二人神色驟變,十分難看。
「表哥說我與你兩情相悅,請問可以憑證?」蘇喻歆冷冷地掃方氏一眼,自動忽略她的話,跟她計較就掉價了。
「表妹,我知道你氣憤我沒及時向姑媽道明讓你受委曲了,但你也不能拂了我對你的一番情意呀。」方永祥擠出一副痛心的樣子,看得蘇喻歆差點給他一拳。
「如果表哥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毀我閨譽。母親,我與表哥之間清清白白,絕無私情,反而女兒今日看見一名男子與一名女子在竹林處相會,後院是女眷之地,我蘇府後院向來都有人把守,不知怎的會有男子闖入,女兒見兩人姿勢親密猜想定是相識的,但這也是不合規矩的,正想上前訓斥,兩人便散了,等我走過去時,發現了這個香囊。本想著只是一對情人相會,只要沒擾到後院的清靜,女兒便沒來向母親稟告,不料母親找了我來,才得知竹林中的男子竟然是表哥,想必當時女兒是被發現了,這後院的事情都是母親管理的,還請母親處理。」
說著,便從袖口里拿出撿來的香囊,拎在手里晃了晃。
方氏一看,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