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歆听了不怒反笑,「看不出來小小一個知縣,家產如此豐厚,單是嫁個女兒就將皇家貴族比了下去。他也不怕被參一本,南望縣如今大旱,他不把銀錢投到實際的地方去,反倒在這時候大張旗鼓給女兒辦嫁妝,還真是……」
一時間,喻歆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知縣的勇氣。葉子言看著她眸里一閃而過的促狹,就知道她又想耍計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又想玩什麼花招?」
喻歆拍掉他的手,橫他一眼,撫著被他捏痛的鼻子,口氣不善地道︰「相公真是太看得起妾身了,在相公的法眼底下妾身能玩什麼招兒?只不過既然相公喜歡人家姑娘,所謂夫為妻綱,少不得妾身替你作主,把人納進來,也算是成人之美了。」既然慕馨兒一心想嫁入葉家,那她就助她一臂之力唄。
葉子言一听就不樂意了,就知道她動歪腦子,準沒好事的,且不說他不會納妾,就算娶也不會要那樣的那樣的女人,進了門不得家無寧日?
不過他也知道喻歆是絕對不允許他屋里存在第三者的,只是她的語氣讓他很不爽,唇角輕輕揚起,道︰「還是娘子賢惠,反正你現在也不能伺候為夫,給我納個人回來也好,你不是嫌為夫老纏著你煩麼,有了新人後為夫有事沒事定然不會在娘子面前晃蕩,惹娘子心煩。」
明知道他說的不是真心話,喻歆還是听得火冒三丈,揪著某人的耳朵又是一陣懲罰。敢生出那樣的心思,真真是活膩歪了!
關于慕馨兒十萬嫁妝嫁到葉家來的事情,接下來兩天喻歆並沒有听到任何消息,若是真有其事,二夫人應該也不會贊成吧,但是這兩日來,二夫人那天也沒有風聲。
喻歆猜測著大老爺的用意,他把事情告訴了葉子言,卻沒有告訴其他人,更沒有讓大夫人或者二夫人操辦親事,府里安安靜靜的,那事情就像是大老爺無聊時的一個玩笑話,說過後便沒影了。
不過喻歆可不這麼想,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越是靜悄悄的,喻歆越覺得很快就有一件大事發生。
這一日,喻歆在屋里撫琴,她肩上的傷已經愈合了,只是傷口上還隱隱有些灼痛,但撫琴還是可以的。
流雲和紅棉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流雲正立在喻歆身側伺候。春蘭前來報︰「少女乃女乃,太太來了。」
喻歆撫琴的手停了下來,有一瞬間的呆愣。太太?方氏?她來做什麼?喻歆腦里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隨後一想,想必是為了蘇老爺娶平妻的事吧,想不明白她找她有何用,她為人女兒的,怎麼管得了長輩屋里的事情?
「請她到廳里坐著,上茶!」喻歆邊說邊起身,往廳外走去,流雲跟在後面。
流雲不太喜歡方氏,自听到後她的眉頭就鎖了起來,她可是非常記得方氏以前是怎麼對少女乃女乃的,簡直不把她當人看。
出嫁的時候三小姐還鬧出取而代之的事情來,還想把少女乃女乃賣到那些賤地方去,每當流雲想起都要氣個半死,她倒是還有臉來見少女乃女乃。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準沒好事。
出了前廳,方氏正坐在賓客位品著茶,瞧見喻歆立馬就笑臉迎了上來,倒是把喻歆嚇了一跳。
「我的兒,看你容光煥發,想必葉家待你很好吧。」方氏上下打量了喻歆一遍,又熱情的拉起了她的手。
喻歆眨巴眨巴的睜著眼楮看著方氏,她嘴角抽了抽,這個方氏沒吃錯藥吧,一開口就說她的兒?還是說方氏也穿越了?
喻歆受不了她突如其來的熱情,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規規矩矩的給方氏行禮,不咸不淡的喚了聲︰「母親!」
「哎!」這回方氏一口便應了,喻歆請方氏入座,自己也坐在她身側,並沒有坐上主位。
方氏嘴角含著笑嗔她一眼,道︰「你啊!出嫁這麼久,也就回門那日回來過一趟,可把母親掛念的啊!欸,子言呢?怎麼沒陪著你?喻歆啊,你告訴母親,葉家人待你可好?怎麼說咱家都是大家族,我的兒斷不能給人欺負了去,你有什麼委屈盡管跟母親說,母親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喻歆低頭翻著白眼,出嫁女沒有娘家的召喚是不得回娘家的,這是規矩,方氏這是耍她呢還是耍她呢還是耍她呢?
況且,以方氏的性子,她巴不得攀上權貴吧,又怎麼會為了幫她討什麼狗屁公道而得罪了權貴?還開口閉口就是我的兒我的兒的叫,喻歆可不認為方氏是良心改過,怕是有事相求吧!
喻歆很快就想明白了,也就不動聲色,笑著對方氏說道︰「母親請放心,公公婆婆待我很好,相公也不曾讓我受委屈,倒是母親您瘦了。」
巧妙的把話題轉到方氏身上,果然,方氏聞言淚水就像水龍頭似的叭叭落了下來,方氏邊嘆氣邊道︰「你是有所不知啊!如今母親老了,你爹是看不上我了,這不,現在鬧著說要娶個狐狸精回來給你當二娘。」
方氏邊說邊注意著喻歆的神色,見她並沒有如自己所想般義憤填膺,或者不贊同之色,又道︰「喻歆你跟你親娘真是越來越像了,水靈靈的一個美人,唉!都怪我,當年听信了那些該死的奴才的話,刻薄了你。母親給你賠罪,還望你不要記恨了母親。」
說完又作勢起身給喻歆行禮賠罪,喻歆立馬起身托住她,道︰「母親言重了,母親是知道的,喻歆生來記性不好,那些陳年舊事早就不記得了。母親你快別這樣,給人瞧見了還不知如何埋汰我呢。」
方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還是你懂事!真是我的乖孩子!」方氏一句話差點讓喻歆隔夜飯都嘔出來,月復誹道方氏說這話的時候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喻歆又拉著方氏重新坐下,「這話要是給姐姐妹妹听到了,準會說母親偏心了。」喻歆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方氏的嘴角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哼!听到又如何,你是不知道,你那個大姐真真是太不長進了,你說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尤文東想要納個妾,她作妻子的睜只眼閉只眼就是了,難道一個妾還能搶了她正室的位置麼。她倒好,偏生要鬧,現在把人家尤家鬧煩了,直接把她送回了家,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兒?真是作孽啊!」
尤文東是她親手挑的賢婿,看著老老實實,挺正派的,沒想到才成親半年不到就要納房,方氏心里不滿又能如何?難道她要像女兒一樣去尤家鬧麼,女兒都成了別人家的人了,就算不甘心把她接回娘家,傳出去也不好听的,更何況蘇老爺是絕對不允許的。
現在倒好了,勸她也不听,一件納妾小小的事情,她非要將它鬧大,人家受不了了,便把她送回娘家,等她知道錯了再回去。
再想起小女兒,現在還呆在牢里不見天日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光明。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她到底作了什麼孽,一雙女兒都過得不如意。再看看喻歆,軟玉華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就養得白白胖胖的,憑什麼?她不過是個賤妾生的賤種,憑什麼把她如珠如寶的一雙女兒相比。
方氏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眼里閃著不甘的光芒,但臉上卻未顯露出半點嫌棄之色。
喻歆是第一次听說蘇喻宛的事情,想起那個有過兩面之緣的尤文東,喻歆輕蹙了眉頭,他看她的眼神太過輕浮,喻歆不喜歡。
不過勸說還是要的,便柔聲道︰「母親不要太傷心,大姐姐年輕氣盛,跟姐夫才成親半年不到,自然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大姐姐賢惠懂禮,過些時日姐夫會懂得大姐姐的好的。」
這句話倒是說到方氏心眼里去了,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女兒能不好麼,自然是個頂個的,沒人比得上的,看吧,遲早有那些有眼無珠的人後悔的。
又是對著喻歆一笑,夸贊道︰「你是個懂事的!其實今日我來,是有事情請你幫忙的。」
喻歆挑了挑眉,終于忍不住了,俏皮的嬌嗔道︰「母親這是哪里話,沒得生份了,母親有何難處盡管開口,女兒能做的到的一定不會說一個不字。」
得了喻歆的話,方氏眉眼都笑了開來,啜了一口茶才道︰「還不就是你爹那些破事,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娶個平妻,他不覺得丟人我還替他臊呢。你知道的,以前咱蘇家是個簡單的商戶,他想要納幾房妾我也管不著,但如今可是不同的,你嫁入了官宦人家,怎麼也跟官家扯上了關系吧,這娶妻納妾也要門當戶對吧。不是我不同意,只是我考慮到你的臉面,你爹娶個村姑作妻子,這不是給你丟臉麼,他也不想想你以後怎麼在夫家里做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