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著軍裝常服的年輕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廣場的台階下方,從肩章看,靠前一點的是位少校,稍稍落後半個身位的是個中尉。兩人雖然都穿著軍服,卻氣質迥異。說話的是站著稍稍靠前的年輕少校,濃眉桃花眼,乍一看很像韓國的一線男星,只是好端端的軍裝短袖硬是被他扯開了上面三顆紐扣,短袖卷在肩膀上露出還算健碩的肌肉,一根修長的食指挑著軍帽在手中無聊地轉動著。如果軍容也不整也要被槍斃的話,那麼眼前這個軍中敗類絕對是拖出去槍斃十分鐘都不夠的貨色。稍稍落後半個身位的年輕中尉倒是一本正經,听了中校的話卻身形不動,似乎絲毫沒有將身前這位長官的話放在心上,相反炯炯有神的眼楮卻看向被困在上方的李雲道,神情恭謙。
看到台階下方的兩人,阮家大瘋妞先是皺眉,然後微微松了口氣,最後卻一臉疑惑地看著那位衣冠不整的年輕少校︰「王小北,你跑蘇州來干嘛?」
扯了扯軍裝衣領,王家大紈褲苦著臉道︰「這事兒……一時也說不清楚,容後再議。先看看這三位到底咋說?」王小北挑釁地看向三人中離李雲道最近的青蟒紋身男,最後居然伸出右手輕勾小指,「我說你們這些個不長眼的小毛賊,欺負人欺負到我老王家來了?嘖嘖嘖,小熊,你跟這哥仨講講,在四九城咱是怎麼對付他們這種貨色的。」
被稱為「小熊」的年輕中尉撇撇嘴,頗為無奈地看了王小北一眼,才緩緩道︰「動手的剁手剁腳,出言不遜的割舌頭,動了歪心思的直接騸了。」
黑胖子跟「太監」兩人很「配合」,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又表情詭異地對望一眼。
「這麼著吧,你們自斷一手一腳,今兒這事情我就不計較了。」王小北輕輕揮手,王家大紈褲弄得自己像是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詩人。
青蟒紋身男大笑︰「就憑你們?」
昏暗的燈光中,一個瘦小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靠近台階下的王小北,幾十個台階就只見他兩次腳尖踮地,其余時間仿佛都在空中。王小北臉色不變,卻不顧紈褲形象夸張地張大嘴巴沖身後的年輕中尉︰「白小熊救命。」
白小熊無奈搖頭,就在一只髒手快踫上王家大紈褲的命#根子時,突然伸手輕輕一拉,抬腳看似輕彈,卻帶著破空的風聲。
太監還沒有來得及叫出那一一聲「不好」,總量本就不重的身子便如斷線風箏般倒風出去,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花哨的空中三百六十度大筋斗,也沒有翩翩落地的悠然自得,那瘦弱的身子頹然落地後還硬硬生滾動幾個台階。那個比侏儒好不了多少的身子居然還想掙扎著站起來,卻在吐出一口鮮血後黯然倒地,看向那不動聲色的中尉時眼神里除了仇恨外又多了幾份敬畏。
「還是小熊利索,比小北這公子實用多了。好樣兒的,回京城給姐打電話,姐給你多介紹些水靈的好姑娘。」見那猥瑣男吃虧,阮鈺拍手叫好。
王小北不滿道︰「鈺妹子,咱可不帶這麼不厚道啊,明明是哥讓小熊娃子出的手,咋就沒哥的份呢?」
阮鈺此時心情放松,又恢復了阮家大瘋妞的神經氣質︰「成啊,算你王大紈褲一份,回頭我讓你搬兩箱可樂送王老家去。」
「可樂?」王小北不解。
「你不是就動了動嘴皮子嗎?姐給你可樂潤潤嗓子。」
王小北討了個沒趣,但自知從這位從小就是大院里的神童的姑娘身上討不到便宜,繼而將矛頭轉向已經在「太監」身邊匯合的兩人。
蟒子這會兒也心中駭然。太監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相當清楚的。四人團伙中,屬從小跟著武師練武的豹哥最能打,但功夫最好最俊的不是他青蟒也不是黑胖子,而是這個看上去膽小如鼠的瘦弱男人。用豹哥的話來說就是,真要較起勁,一百招內他都沒把握拿下這個練了近三十年詠春的變態男。
可是三十年的詠春在一記彈腿之下土崩瓦解,從剛剛的三對二變成了此刻的二對四,雖然談不上大梟,但蟒子和黑胖子兩人都屬于跨省逃竄的悍匪級人物,自然知道什麼叫相時而動,什麼叫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完全被擊潰信心的二人居然在對視一眼後丟受重傷的太監落荒而逃。
膝蓋受了內傷,李雲道彎身揉了揉,一頓齜牙咧嘴。但第一個沖上來表示關心的不是身邊的阮家瘋妞,而是那個長得像韓國明星的年輕少校,而且一臉神情緊張絲毫不作偽︰「怎麼了?腿受傷了?去醫院吧,小熊,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李雲道忙道︰「不用不用,這點小傷算什麼,回去揉些紅花油,自己養幾天就好了。一個跳梁小丑能比山上的熊瞎子還生猛?」說完,李雲道突然意識到眼前好像就有個叫什麼熊娃子的年輕人,歉意地沖他笑了笑,「兄弟,今兒多虧你了,不然老子這一百多斤沒折在山上的林子里倒折在這鬼地方了,先謝過了。」
白小熊卻一臉受寵若驚︰「您太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您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別落下病根了,不然……」白小熊欲言又止。
剛剛阮鈺倒覺得沒什麼,但此刻卻疑惑地看了白小熊一眼,又看了看在李雲道身邊噓寒問暖的王家大紈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剛剛變態男的刺激,越想越覺得不對,越看越覺得小北大少爺是不是近期改了癖好戀上男色了。
王小北和白小熊她打小就認識,在她印象中,王小北除了紈褲氣重了些了些,其他都還算不錯,為人大方,義氣,算是四九城紈褲圈里的另類。白小熊從小就是個跟屁蟲,老實,受氣包外加打架機器就是最好的形象詮釋。這兩人為何都對李雲道如此上心?
「王小北,你這是唱的哪出?還把小熊娃子帶出來了?熊娃子,你也跟著他胡鬧?你不怕回去被你爹吊起抽皮帶?」危機解除,阮瘋妞的彪悍一面再次展露。
年輕中尉苦著臉︰「姐,不關我的事。」
阮鈺看向王小北,卻見這位在四九城里只會摟著姑娘開跑車的大紈褲居然蹲在地上仔細查看李雲道膝蓋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