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那一句「我爹地叫黎暮謙」，像最細密的銀絲，緊密結實糾纏錯綜的困住了他結痂累累的心，又大力的收緊，脆弱的痂瞬時四分五裂，刺進女敕肉里，鮮血就一道道的滲出來，從池墨淵的心里滴下，灼熱了胃，燙傷了五髒，肝膽俱裂，痛徹心扉。手機從手里掉下來，他倚著牆無力的坐著，手無力到手機都拿不穩。
不管小天使多麼聰明，早熟，她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如果不是得到暮暮的允許，她又怎麼會叫黎暮凝爹地呢？
暮暮，你就這麼恨我，要這麼殘忍的對我嗎？我知道錯了，為什麼卻連一次改過的機會都不給我？難道你真的愛上黎暮謙了嗎？
「池叔叔，這樣就受不了嗎？」
電話里傳來蕭槿憶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
池墨淵跪著撿起手機，連忙放到耳邊。
「小槿，你是什麼意思？」
「哼，我媽咪受過的苦比這十倍不止。」
小天使的聲音里帶著陰冷。
「小槿，你什麼都知道？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
「爸爸」兩字，池墨淵沒有說出口。不是不想，而是說不出口。現在的他，有什麼資格呢？不管是對暮暮，還是小槿，他都沒有資格。對于小槿，如果沒有得到暮暮的允許，他不會在小槿面前提自己是她親生爸爸的事情。縱使小槿不認他，他也無話可說。這一輩子，他虧欠最多的就是她們母子。
「池叔叔，你想說什麼呢？」
蕭槿憶明知故問。
「沒有，池叔叔只是很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
「哦。」
小天使語氣淡淡，只是池墨淵此時看不到她臉上淡淡的笑意。
那個人還沒有那麼糟糕，他明明話到嘴邊，卻又收回去了。沒有說出他是她親生爸爸的事實，至少他考慮到媽咪的感受。如果他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他就不配做她的爹地。在這個世上，她最心疼的人就是她媽咪，以後誰都不可以再傷害她媽咪。
「小槿，你媽咪現在過得好嗎？」
「爹地對媽咪很好，很好。」
「爹地」一詞那樣的刺耳，刺得池墨淵全身都痛。
「他對你呢？」
「也很好。」
蕭槿憶據實以答，黎暮謙對她們母女確實好的沒話說。
「你很喜歡他，是嗎？」
「媽咪喜歡我就喜歡。」
電話這端一陣沉默，池墨淵突然間不敢再問下去了。他是那樣迫切的想要知道「暮暮是不是也喜歡黎暮謙？」可是他害怕听到小天使說「喜歡」。
如果暮暮和小天使都喜歡黎暮謙，他該怎麼辦？他該放棄暮暮嗎？
該放棄嗎？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他該放棄嗎？
擁有暮暮更重要，還是暮暮的幸福更重要？答案毋庸質疑，一定是暮暮幸福更重要。
所以如果暮暮喜歡上黎暮謙，那麼他就不是想不想，而是應該放手讓她幸福。
他嘴里一陣發苦，原來現在的他可以這麼偉大。可以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只是暮暮不是別人，暮暮是他的命。不，是比生命更要重要的人。
「池叔叔，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媽咪？」
蕭槿憶果然是談判的好手，很是擅長甩人一耳光，又給你一顆糖。很顯然這是遺傳自某人。
電話這端又是一陣沉默，然後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是喜歡，是愛。」
「可是媽咪不愛你哦！媽咪說，她現在只愛我。」
池墨淵被小天使逗笑了，這麼多天以來，俊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真心的笑容。
「嗯，她不愛我。池叔叔做錯了很多事，傷害了她，是池叔叔自作自受。」
「媽咪說愛是一件很美的事情，那池叔叔你會繼續愛我媽咪嗎？」
「嗯，會，一直都會，到死都會。」
小天使雖然不太懂池墨淵所說的愛是什麼，但是蕭暮凝說那是一件很美的事情，那就一定不是壞事。她可是知道池墨淵身價和實力都很強大，他如果能一直愛著媽咪，就多一個來保護媽咪的人了。
「那一言為定，你不可以反悔哦！」
小天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還不放心，一定要池墨淵再三保證。對于她媽咪的事情，她得確保萬無一失。
「不會反悔！」
「既然如此，那我和你說一件事。池叔叔，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媽咪的份上不要生氣？」
小天使的聲音頓時軟了下來，似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好，我不生氣。小槿，怎麼了？」
此時的池墨淵說不出的好脾氣，畢竟能和女兒這樣相處的時候不多，他倍感珍惜。
「就在剛才，我不小心侵入了你們的內部系統。我真的只是一不小心。」
「然後呢？」
「然後我就看到了你們和南宮遲的武器交易。然後我又一不小心動了一下手腳，然後那批武器就免費送給了我薇姨，南宮遲付的錢就轉到了我媽咪的名下了。」
池墨淵愣了一下，然後又是一陣欣慰。他的女兒真是一個無價之寶，他真的很自豪有一位這樣的女兒。暮暮的電腦技術很強，小槿是她的女兒，遺傳了她的聰明才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池先生，拜托！你好歹也先想一下苦逼的南宮遲好嗎？你是誠信的生意人，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呢？
「小槿，你是怎麼進到我家的內部系統呢？」
畢竟池家的系統也是很強悍的，有十位電腦精英同時控制著，一般人還沒進去就會被發現。
「太容易了哦！池叔叔，你家那些笨蛋真的很菜。」
池墨淵一愣，然後又笑了起來。等會一定要好好問問那十個專家，是不是越長越回去了？十個人連一個五歲的小孩都搞不定？
「小槿，想對付南宮家？」
「嗯，媽咪說，他害死了外公。」
「好，池叔叔知道了！」
「池叔叔，你不要和南宮一起，好不好？小槿不想和你為敵。」
池墨淵一陣激動，小天使對他並不是全無好感。
「池叔叔幫你一起對付他。」
「好耶！池叔叔最好了！」
池墨淵微笑著掛了電話，對于南宮家他本就沒什麼好感。只是有錢不賺那是傻瓜，這次南宮遲出的價錢高，他又豈有不賣給他的道理？可是暮暮要對付他，那他就只能去幫著放火了。
而小天使臉上也是洋溢著勝利的笑容。媽咪，有靠山不靠，那是傻瓜。我又幫你找了一個同盟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