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有喜了 第七十八章實在是亮瞎狗眼

作者 ︰ 火小炎

那雙眸中是蘇引從未見過的復雜,原本的冷冽清澈的眼眸竟深邃難懂,似乎有什麼在重重壓抑著要沖破束縛,一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司空隱說的話,心中頓時蹦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真如皇帝大人所說的那樣看出了什麼?泠崖他……他喜歡她?

可這不可能啊,泠崖怎麼會喜歡她呢?他們是……是……

對啊,他們是什麼?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改變了,他不再對她那麼畢恭畢敬,而她對他也太過依賴,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他。這麼一想,好像他們的關系真的很奇怪啊。

她想是想問出來,但若不是……那多尷尬,簡直就是鬧了一場笑話。

見蘇引沉默下來,泠崖輕輕勾唇,眸中掠過一抹苦澀,很快便恢復如常,連同眸中的情緒一同深埋下去,「公子還是不想知道,其實也沒什麼,方才是泠崖開玩笑呢。」

「玩笑?」蘇引一怔回過神來,神情錯愕。

什麼玩笑?他現在說的話才更像是玩笑。

「嗯,玩笑。」泠崖輕輕點頭。

在這種時候說出來果然不行,何況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是嫉妒?還是……喜歡?就算要弄清楚,就算要說出來也等離開這里之後。

「用拳頭去捶石頭有人會將這種行為當成玩笑麼?泠崖不要騙我,我要听真話。」蘇引隱隱覺得會听到不該听到的,可是阻止不了自己,有些膽怯卻又期待,多麼矛盾的心理,她整個人果然太精分了。

「真話。」泠崖勾唇,抬眸對上那雙認真的眸子,「好,那我就說真話。其實我方才就是嫉妒了。」

他沒有說謊,的確是在嫉妒。這麼說既能瞞得過她也能試探,起碼知道了她的反應。

「嫉……嫉妒?」雖然早有所料,親耳听到還是很震驚,蘇引愣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原來泠崖是因為這個,這有什麼好嫉妒的啊?就因為我將事情告訴了方寧麼?沒想到泠崖也有這樣的小心思。」

他居然真的是在嫉妒!是什麼嫉妒?只是單純的嫉妒還是……她想問清楚可又怕問出事情後會很尷尬,畢竟他們是要朝夕相處的人。

泠崖直直的凝視著對面的人,「所以在公子心里,泠崖與方寧是一樣的麼?是處在同等位置上的麼?」

蘇引愕然,沉默了片刻才道,「當然……不一樣,方寧只是我信任的人,而泠崖是我依賴的人。」

這麼說沒錯罷,至少……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比得過他。

泠崖聞言一震,緊繃的心緩緩落地,眸光柔軟下來,「我很高興听到這個答案,不論何時我都會是公子依賴的人。」

依賴的人,這就代表在她心里他是不同的罷,至少不單單是侍衛而已。

蘇引好笑的揚眉,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氣,「後半句應該是我說的才對罷。」

「都一樣。」泠崖握緊雙手,指尖輕輕觸模著掌心的紗布,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公子的包扎手法進步了不少。」

突然轉移話題,蘇引一愣卻也跟著笑了,「那就多謝夸獎了。」

明顯是在轉移話題,看來並不是她多想了,離開之後找一天好好地問問罷,這種事耽擱的越久只會越麻煩,不管是與不是都要好好地說清楚。不過,她真的抑制不住會胡思亂想啊,只希望這之後的相處不會尷尬才好。

算了大概的日期之後,蘇引乘著馬車進宮了,一路上想了很多種可能的對話與應答,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公子,到了。」

車簾外響起泠崖的聲音,蘇引一怔回了神,「嗯。」

下了車之後泠崖帶著幾個侍衛到一旁等待,蘇引深吸一口氣舉步上了台階朝殿內走去。

一听到通報,何念便急急地迎了出來,順便遣退了里里外外的人。

「奴才見過蘇大人。」

「何公公。」蘇引頷首致意,將何念扶了起來,「何公公快請起。」

何念躬身致謝,不著痕跡的退開半步拉開了距離,「蘇大人是來見皇上的罷,皇上就在里面,听到蘇大人來了皇上很開心。奴才從未見過皇上的情緒轉變的這麼樣快,方才還在為梁州案的事煩心呢。」

蘇引聞言眸色一閃,笑了笑,「是麼?看來梁州案皇上對審查的結果並不滿意呢。」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何念推月兌的快,繼而轉變了話題,「蘇大人,奴才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蘇引正感嘆老奸巨猾呢。

何念朝四周看了一眼,確定無人才壓低聲音開口,「按說這件事蘇大人這邊不該是來過問的,但蘇大人的事直接就牽涉到了皇上,所以這事兒呢奴才也有責任。奴才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蘇大人說了,蘇大人以前一定是沒有接觸過這類的事,不懂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學習並加以利用,這樣才能侍候好皇上。」

蘇引一頭霧水,「何公公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她怎麼听著這事這麼不對勁啊,不懂?學習?侍候?侍……候?難懂是……

見蘇引一臉茫然的樣子,何念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將懷里的東西拿了出來,「蘇大人,這個回去好好看看,其他的奴才就不多說了。」

蘇大人果然對那種事一竅不通啊,怪不得皇上心情會不好了,其實這也不能怪蘇大人的罷,畢竟……說到底都是皇上太心急了,也不給人蘇大人一個學習的機會。不過,那種事誰說得清呢,反正他這輩子是不會有那種機會體驗了。看著那被金帛包裹的東西,蘇引滿頭黑線的接了過來。

「好了,事情也說完了,蘇大人快進去罷,皇上也該等急了。」何念笑著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看著那抹消失的身影與空蕩蕩的大殿,蘇引的唇角狠狠地抽了抽,將手中的東西塞進懷里,緩步走了進去。

原以為進去的時候會看到平時的一樣的畫面,誰知進去之後龍椅上卻空空如也,倒是桌案上堆滿了奏折,不覺愕然,「奇怪,人呢?」

話音未落便感覺到身後貼近的氣息,立即側身避開,只是身後的人動作更快,腰間一緊便被勾了過去,反抗無能蘇引干脆放棄了,「皇上以後別這樣了,被人看見了好。」

這里怎麼說也是御書房,皇帝大人還真是隨心隨遇半點也不知道顧及,不過也是,有那麼一位善解人意的奴才在身邊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何念是不是太狗腿了啊,一見她來就將人全部都撤了,真是……訓練有素。

「有什麼不好?誰還敢說朕不成。」司空隱懶懶的應了一聲,收緊雙臂抱住懷里的人,將頭埋進了柔軟的發間深深吸了口氣,「嗯,是蘇引的味道,真好。看奏折看的頭都要大了,幸好你來了。」

蘇引僵住身子也沒敢動,「累的話就休息一會兒再看。」

看起來情緒還不錯,應該是合適的時機罷。

司空隱聞言一怔,驀地抬頭,「你是關心我麼?」

蘇引愕然,「微臣關心皇上不是應該的麼,皇上應該保重龍體……」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司空隱失望的松開手臂,拉著蘇引的手將人拽到內室的軟榻上坐了下來,「今日怎麼突然進宮來了,有事麼?」

蘇引乖乖的坐下來,「是,微臣有一件事想稟告皇上,希望皇上應允。」

「說罷。」司空隱終于松開了手,轉身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整個人的情緒似乎在瞬間就低落下去。

蘇引見狀愕然,起身恭敬的站到了司空隱面前,「回皇上,一個半月後是家父的忌日,微臣想稟明皇上允許微臣回國祭奠。」

司空隱聞言眸色一暗,喝茶的動作僵了一瞬便又恢復如常,「你想回西越?」

陶瓷相踫的清脆像是落在了心里,蘇引低垂的眉皺了起來,分明的感覺到了某人釋放的壓力,「回皇上,微臣不否認是想回西越,那里畢竟是微臣的故土,但現在微臣的歸屬已經是天禹國,今次回國完全是因為家父的忌日,微臣自小便沒了母親,父親在微臣心里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是賜予微臣生命的人,若是在他的忌日微臣都不能在他的墳前上一炷香,微臣還有什麼資格為人子為人臣。」

「我知道了。」司空隱嘆了一聲,放下了茶杯,伸手將身前的人拉近了,「我並非不同意你回去,只是舍不得,這一去來回耽擱便是幾個月,這段時間我要怎麼辦?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一听這話,蘇引便知是同意了,心中的雀躍卻不能表現出來,「多謝皇上體恤微臣,但是補償什麼的……微臣……」

回國祭奠乃為孝道,她知道他不會不同意的,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但這個機會只有這一次,若是這之後不幸被抓回來那後果她真是不敢想象。

「嗯?難道什麼表示也沒有?」司空隱不悅的凝眉,雙手繞到蘇引身後圈住腰肢將人帶進了懷里,「三個月,只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我要見到人,否則……」

「是,微臣一定會在三個月內回來。」蘇引連忙伸手抵住那靠近的胸膛,連連點頭答應。

三個月後她都不知道在哪兒,誰管他啊。

司空隱倏地眯起眸子,「你怎麼答應的這麼干脆?該不是……背著想做什麼壞事罷?」

蘇引一驚,立即笑了,「怎麼會!微臣哪兒敢背著皇上做壞事啊,再說微臣能做什麼壞事,皇上你多想了。」

「是麼?」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當然。」蘇引連連點頭。

不會吧!這都能懷疑?她明明沒露出馬腳啊?皇帝大人太可怕了,他該不會派什麼人跟著她罷?

「這次就信你一次。」盯了半晌,司空隱才放松下來,俯首抱緊了懷里的人,將臉貼在了柔軟的腰月復間,這一貼近就察覺到了異樣,「你身上藏了什麼?」

「好癢!」蘇引下意識的躲開,這才想起方才何念給的東西,連忙伸手去阻止可惜已經遲了,頓時覺得天都黑了。

這下完了!被皇帝大人看到她身上藏著那種東西不誤會才怪,她現在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著包裹整齊的東西,司空隱疑惑的看了蘇引一眼,「這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關穴位的書而已,皇上可以還給微臣麼。」說著,蘇引便想伸手去拿卻被司空隱躲開了。

「有關穴位的書?你沒有騙我?」司空隱高高的將手揚起來,挑眉問道。

這小子的表情很奇怪,反應更奇怪,只是有關穴位的書,這種借口他會相信麼。

對上那雙逼問的眸子,蘇引無力的閉上眼,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直至到了安全距離以外才道,「微臣知道瞞不過皇上,那東西其實是方才微臣進來的時候在外面何公公給的,其實微臣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麼,只是礙于何公公的反應奇怪就覺得那東西有貓膩,因為才不敢給皇上看,微臣絕對不是存心欺騙皇上,請皇上明鑒。」

對不起了何公公,反正本來也是罪魁禍首。

「小念子給你的?」司空隱多少也猜到了金帛里的東西是什麼,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望向那遠離的人笑道,「既然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那就過來打開給朕看看,朕也想看看是什麼。」

蘇引頓時石化了。

次奧!皇帝大人這是想玩死她麼!居然讓她打開?!

見蘇引沒有反應,司空隱眸色一閃,笑意越發的濃烈,「怎麼?這是沒听到我的話?」

「沒,微臣听到了。」蘇引認命的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司空隱將手中的包裹扔到了軟榻上,「打開罷。」

「……是。」蘇引一臉菜色,動作緩慢的解開了繩結,折疊整齊的布帛一點點拉開,里面的東西也漸漸顯露出來,那是一本書,紅色的封面十分顯眼,但更顯眼的是封面上那幾個大字。

圖。看到東西的一瞬間,蘇引死心了。

果然是這種東西!何念真是……害死她了,他就不能在她走的時候再給她麼?難道他是故意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來是這種東西啊。」促狹的笑在司空隱臉上漸漸彌漫開來,看著那僵掉的人,伸手將書拿過來翻了幾頁,當看到里面的東西時詫異的揚眉,「小念子……還真是貼心哪。」

蘇引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貼心?是了,對皇帝大人那是真的貼心,對她來說卻是黑心。

啪。

眼前突然闖進一副畫面,當看清那上面所畫的東西時,蘇引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這……這這怎麼是……」

男版的……圖。

果然這古代的皇宮里就是高能,為了滿足皇帝大人的需求一切東西應有盡有,不過……尺度是不是太大了,居然比一些13L漫畫還要……高能,姿勢更是獵奇,實在是亮瞎狗眼。

看到蘇引的反應,司空隱不禁輕笑,眼神漸漸地變得危險,「看來阿引好像還挺有興趣的,既如此這三個月就好好地學學罷。我想到三個月後補償是什麼了,這三個月就當是我給你的機會,三個月後我可要檢查學習成果的。」

只有驚訝卻沒有厭惡,看來他對這種事並不恐懼,這著實讓他放心不少,小念子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果然最了解他心思的人莫過于小念子了。

「啊?」蘇引聞言不可置信的抬頭,驚的下巴都要月兌臼了。

他……他他他說什麼?三個月後……檢查學習成果?檢查你妹!皇帝大人還真敢說啊,跟談論天氣一樣的隨意,果然不是一般的……強大。那些東西她需要學麼?那些根本就是她吃飯的東西好麼,所以說能將興趣當成職業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讓她來到這個鬼地方?

「啊什麼?三個月嫌太長了?那現在……」

「沒有沒有,一點都不長!微臣謹遵皇上旨意。」蘇引趕緊一把撈起書躬身退後。

果然反駁皇帝大人那就是不可能的事,結果只會比他給的選擇更慘而已,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已經習慣了。

司空隱見狀滿意的勾唇,想到三個月心情好的不得了,「什麼時候走。」

「明天。」蘇引七手八腳的圖包好塞了回去。

「明天?這麼急。」司空隱頓時皺了眉。

察覺到某人的轉變,蘇引立即道,「路途遙遠,微臣想早點啟程這樣不會錯過時間,也能早點回來。」

司空隱聞言面色終于緩和了不少,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離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是。」蘇引無奈的斂眉,只好又走了回去。

反正之後她就自由了,就最後再配合一次。

司空隱伸手攬住身旁的人,嘆息一聲,「我還是不舍得。」

蘇引默然。

看樣子……他好像是認真的。

不過就算是認真的又能如何,從來就沒見過能維持長久的東西,何況是他。

懷里的人太過安靜乖巧,讓司空隱越發覺得奇怪,低首望去只看到低垂的長睫,不由得伸手抬起了那張壓低的臉,「今天怎麼這麼听話。」

蘇引一怔回過神來,被迫對上那雙幽幽的桃花眸,只能笑,「皇上不是叫微臣听皇上的話麼,現在微臣听話了皇上怎麼還不滿意了。」

糟糕!怎麼听皇帝大人這話好像發現了什麼呢?

「我的確是這麼說過。」司空隱擰眉,對上那雙含笑的眸越看便越心焦,不由自主的俯身靠了上去,「阿引,吻我,在臨走之前給我一個臨別之吻,明天我不能去送你,提前預支。」

預支?蘇引聞言愕然,良久閉上眼楮迎了上去,氣息漸漸融在一起,唇瓣相貼,最親密無間的距離。

原以為她一親上去皇帝大人就會吻過來,誰知等了半晌也不見動靜,正欲睜開眼楮卻听到皇帝大人發話了。

「繼續。」

繼續?蘇引滿頭黑線,這是叫她主動到底啊。

僵持一會兒還是不見動靜,司空隱無奈的嘆息一聲,收緊雙臂微一用力便將懷里的人壓在身下吻了下去。

「唔。」

細微的聲音之後便安靜下來,這一吻十足的溫柔,仿佛用盡了情義,讓蘇引有些恍惚,甚至有種被人捧在手心的錯覺,這樣的錯覺讓她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只是還沒來得及掙扎便被鉗制住了,原本溫柔的動作開始變了味,熾烈的糾纏帶著不舍,抵死纏綿。

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那低沉的聲音,蘇引不覺蹙眉,回頭看了一眼不在留戀舉步離去。

看著那抹遠去的身影,何念從轉彎處走了出來,滿臉的笑意,「看來皇上的心情該變好了,總算心血沒有白費。」見蘇引出來,泠崖便迎了上去,離得近了也看到那張緊繃的臉,心頓時沉了下去,「怎麼了,沒成功麼?」

蘇引輕輕勾唇,「成功了。」

泠崖聞言長長的松了口氣,「先上車罷,回去再說。」

明明成功了,為什麼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是司空隱對她做了什麼?還是……她後悔了。

「嗯。」蘇引應了一聲,在泠崖的攙扶下上了車。

馬車 轆轆的超前走去,蘇引苦惱的撐著下顎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心竟有些亂,腦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那人的臉,那人的聲音,那人的懷抱還有那人的吻……

我舍不得。

我還是舍不得。

三個月後別忘了你答應的事,記得想我。

阿引,我等你回來。

「該死!我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要想這些?不想不想,不能想了……」蘇引用力拍了拍腦袋,軟軟的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楮。

皇帝大人是真情,卻不是長久的真情,更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真情,他喜歡的蘇引是個男人……這一切都是假的,謊言遲早有一日會被拆穿,她必須遠離,否則到了揭穿的那一日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的選擇沒有錯,若他不是皇帝她還可以盡力一搏試試謊言的後果,可他卻是皇帝,她不敢也不能,就這麼結束吧,不管真情還是假意就此結束,她要過自由的腳踏實地的日子,沒有謊言,沒有順從,更沒有虛情假意。

片刻之後終于冷靜下來,蘇引長長的舒了口氣,揚聲道,「泠崖,去太傅府。」

她與沈涼遲總算是朋友一場,至少她曾經幫過她,雖然也騙過她,在臨走之前就再去看一看罷。

良久,簾外才傳來泠崖的聲音,「是。」沈府

湖邊的小閣內坐著一抹身影,錚錚的琴聲幽幽傳開鋪滿了整片湖面。

七綻站在外面的空地上走來走去,一臉煩惱。

怎麼辦啊?主子已經彈了半天的琴了,再彈下去手還要不要了,看他那個樣子他又不敢去阻止,再說就算他阻止了也沒用啊,主子根本就不听他的啊。可他難道就這麼看著他一直彈麼?

天!侍候主子什麼侍候變成了這麼艱巨的事了。

「報!報!」一名小廝由遠及近的跑了過來。

七綻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轉身,「說!」

小廝正喘著氣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是是丞相大人來了,已經到後花園了。」

「什麼?」七綻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懊惱的一拍腦袋,「這種時候他怎麼來了啊!你!快點去,就說太傅大人身體不適,今日不宜見客!快去!」

「七公子……」

「叫你去沒听到啊!」七綻惱了,這一拿開手才發現不遠處那抹走近的身影,頓時門頭黑線,「來的還真快,行了,你下去罷。」

「是!」小廝頓時如獲大赦屁顛屁顛的下去了。

看著那抹身影,七綻深吸一口氣迎了過去,「蘇大人怎麼來了。」

他記得府里明明沒有下達什麼特殊指令,為什麼蘇引進來了卻沒有一個人阻攔,甚至連通報都是等人來了之後,到底是誰給的權利啊?

蘇引一听這話眸中掠過一抹異色,好笑的道,「怎麼?我不能來麼?還是這是太傅大人下的命令說不見我?」

瞧這小子的語氣分明是不歡迎她,就算是沈涼遲騙了她也不至如此罷,再說她來了不是正好給了他們主動解釋的機會麼。

「怎麼會?蘇大人誤會屬下的意思了,屬下的意思是太驚喜了,像蘇大人這種皇上面前的紅人應該是沒什麼功夫到這里來的。」七綻頷首,笑的僵硬。

已經是皇上的人就別跟主子走那麼近了啊,皇上要是吃醋了可是很嚴重的。

蘇引聞言倏地眯起眸子,「七綻你說話很不對勁啊。」

怎麼好像對她冷嘲熱諷的,她怎麼得罪他了麼?之前來的時候從沒听他說過這樣的話,今日是怎麼了,好像對她敵意頗深哪。

七綻一震,懊惱的咬唇,將腦袋垂低了,「不對勁?哪里有不對勁,蘇大人多想了,屬下完全沒有。蘇大人是來找主子的罷,主子就在那邊的樓閣里彈琴,蘇大人自己過去罷。」說著便側身讓開了。蘇引怪異的看了七綻一眼,舉步離去。

遠遠地便听到了琴聲,蘇引詫異的揚眉,想到上次出現的時候沈涼遲分心傷了手的事便沒貿然上前打擾,而是靠在門邊靜靜的听完了一曲,雖然她不懂琴,但卻能听出那琴聲里的焦躁痛苦。

是曲子本身如此還是由琴印人?

最後一個音階落下,沈涼遲終于停了下來,「什麼時候來的。」

蘇引一怔緩步走了進去,「剛來。」

沈涼遲從琴架後起身走過去,邀蘇引坐了下來,「怎麼這個時候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接過遞過來的茶杯,蘇引微微一笑,「我是道別的。」

沈涼遲聞言一驚,手中的茶潑了出來,「什麼意思?」

道別是什麼意思?他要去哪兒?

蘇引見狀愕然,拿起一旁的巾帕遞了過去,「我要回西越了。」

他的反應……好像有點大,而且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可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上來,總之覺得不對勁,好像一夕間頹廢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沈涼遲動作僵硬的擦拭著手上的茶漬,盡量壓下驟起的心跳,「回西越的意思是……以後都不回來了麼?」

為什麼突然要回西越?之前明明什麼征兆都沒有,怎麼會突然……

「怎麼會呢,只是回去祭祖,不過要去三個月,我將太傅大人當成朋友覺得應該來辭行就來了。」話到此處,蘇引眼眸一轉,「不過,顯然是我一廂情願,太傅大人根本就沒有將我當成朋友呢。」

沈涼遲松了口氣,在听到後半句話不禁凝眉,「蘇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當他將當成朋友啊,朋友……可他呢?他卻對朋友,對朋友喜歡的人動了心思,是他太不應該了。

對上那雙茫然懊惱的眸子,蘇引恍然,「啊,原來是他們沒告訴你。既如此也沒什麼了,道別也道完了我就不打擾太傅大人的雅興了,告辭。」

其實他為什麼會隱瞞她,原因很簡單了,皇帝大人開青樓這是多大的事,他小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剛開始從皇帝大人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的確有那一瞬間的生氣,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其實那也不算生氣,如今人都要走了,連皇帝大人的事她都能不去計較何況是他呢。

「等等。」

沈涼遲見狀眸色一暗,起身跟了上去。

眼前人影一閃便被攔住了去路,蘇引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你……你你你居然會武功?!」

次奧!連文弱弱的沈涼遲都會武功,這天下難道就只有她不會武功麼?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居然不知道,到底是他隱藏的太深還是她看的太膚淺?

沈涼遲聞言面色一變,「我……我原本就會武功,這件事我也不是故意瞞你的,這樣的事也不好直接說出來,只會讓你覺得莫名其妙而已。好了,不說這個了,你方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們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蘇引點點頭,「倒也是,只是突然看到你會武功太震驚了而已。方才那件事不重要,你就沒听過好了。」

最後走的時候還是留個好印象比吧,那種小事罷了。

「你已經說了,我怎麼能當沒听過。」沈涼遲擰眉,見蘇引要走下意識的伸手將人拉住了,「你……」

那燙人的指尖將蘇引嚇了一跳,正想問那人已經極快的松了手,若不是殘留的溫度還以為是幻覺,他的手指怎麼那麼燙?方才彈琴彈的麼?他到底是彈了多久的琴才能讓手指燙成那樣,真是個琴痴不成。

「你將話說清楚再走。」沈涼遲握緊雙手背到身後,眸色焦急。

話說了一半他怎麼能不在意,何況還是他說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七綻他們難道瞞了他什麼事?是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究竟是什麼?

蘇引無奈的轉身,「真的沒什麼,就是……就是我知道浣花樓真正的幕後老板是誰了,是他昨晚說的。」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他想知道便告訴好了,沒想到太傅大人也有這麼倔的時候,還真是少見哪。

沈涼遲聞言驚詫的揚眸,「你……你已經知道了。」

他……是皇上告訴他的罷,連這件事都說了,看來皇上這次真的是認真的。他本不想瞞他,但這件事事關重大,若非全心信任他怎麼能說出來,但皇上就那麼說了……他那麼小心翼翼的事他那麼輕易就說出來了,他知道的時候一定生他的氣了罷,否則方才便不會說他不拿他當朋友了。

見沈涼遲低下頭,蘇引愕然,「我沒生你的氣,真的,我都明白的。」

「對不起。」沈涼遲低低的開口,苦笑一聲轉過身去,「一開始我是不相信你,你怪我也是應該,對不起。」

蘇引懊惱的撫上眉心,「我真的沒生你的氣,你做的我都知道,你真的不需要向我道歉。」

那會兒跟七綻他們說那話也只是故意說給那兩個家伙听而已,誰讓他們越俎代庖了,這下倒好,那兩個家伙沒在意,他倒自責起來了,這分明都是因為皇帝大人。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麼。」

那幽幽的聲音低落的好像要跌進塵埃里,蘇引徹底沒轍了,干脆繞到了沈涼遲面前,伸手將那張低垂的臉抬了起來,「你看著我,看著我,我真的沒有生氣,你看到了麼?」

太傅大人怎麼這麼別扭啊!

沈涼遲沒想到蘇引會突然有這樣的動作,一時間愣在那里,「你……」

下顎的溫軟的手指,緊緊凝視著他的眼楮,如此靠近的距離……他怎麼……怎麼一點也不顧及身份,他已經皇上的人了為什麼一點在意……

不自覺地便問了出了口。

「為什麼?」

「啊?」蘇引茫然的眨了眨眼,什麼為什麼?

「明明已經是皇上的人了,為什麼還對別人……」發覺說了什麼,沈涼遲驀地閉上了嘴巴,懊惱的想直接消失。

他說了什麼?怎麼會就那麼說了出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定誤會了。

該死。

他真的瘋了不成。

蘇引瞪大眼,頓了頓終于反應過來,雙手捂住臉揉了揉,「果然……果然你們都誤會了,可我總不能一個個的去解釋這種事罷?我跟皇上沒發生那種事啊,算了……你們想怎麼誤會就怎麼誤會罷。」

這種事就算解釋了又有誰會相信呢,頂多是越描越黑而已。

誤會?沈涼遲不可置信的揚眸,他說什麼?沒有?他……跟皇上沒有發生那種事?可是皇上明明……

「我走了。」蘇引無力的擺擺手,繞過身前的人離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阿涼,再見了。」

有緣……再見了。

沈涼遲一怔驀地轉身,只看到那人走遠的身影,風揚起及腰的發,衣袂飄飄翩然欲飛。

阿涼。

為什麼又突然叫他阿涼,他明明已經習慣了太傅大人。

總是動搖他的決心呢。

壞蛋。翌日

清晨的七王府已經一片忙碌,接到消息之後九陰連忙奔向千尋闕,看到緊閉的房門也顧不得那些一腳踢開便進去了。

 。

這一聲轟鳴成功的將內室的魔王吵醒,司空尋陰沉著一張臉坐起身來。

山雨欲來。

「是哪個該死的……」

九陰閃身而入,搶先道,「王爺,消息來報蘇大人啟程回西越了,今天早上,剛走。」

司空尋一震眸色霎時沉了下去,「你說什麼?」

他是不是听錯了?回西越?這麼突然……這怎麼可能?他若真的要走,為何不來向他辭行?

不可能。

九陰往後退了退,「回王爺,是真的,蘇大人真的回西越了,現在應該已經出西城門了……」

片刻之後。

「備馬!」

「王爺,馬已經備好了!」

一陣旋風掠過,床上已空無一人,九陰理了理吹亂的發絲,嘆了口氣,「至少也梳洗一下再去啊。」

此時的蘇引已經乘上了西去的馬車,破天荒的離去前一晚異常安穩,不僅皇帝大人沒來連妖孽王爺也沒來,唯一讓蘇引不滿的是皇帝大人派了幾百御林軍跟隨而來,加上車隊侍衛屹然變成了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

「怎麼像是去和親似的。」蘇引放下車簾,好笑的嘆了一聲。

泠崖凝眉道,「沒想到皇上派了那麼多人來,公子你說的時候是不是露出了破綻?」

「破綻?」蘇引模著下巴想了半天,「沒有啊,我覺得我表現的挺正常的。」

難道是太順從了?也……不算罷?果然還是皇帝大人太多疑了,不過跟了這麼多人溜的時候不會不妙罷。

「是麼。」泠崖默然。

蘇引見狀愕然,「喂,泠崖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不成?」

見某人瞪眼了,泠崖連忙搖頭,「沒有。」

「哼。」這還差不多。

短暫的安靜被外面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大人,後方有兩個不明人士追趕而來!」

「不明人士?」蘇引聞言詫異的抬眸望向了對面的人。

泠崖搖頭。

不明人士?該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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