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小夫君 第六十章 喋血夜

作者 ︰ 笑笑長宏

雖然說女官們統一招聘會還沒到正日子,但已經在長公主府實習的不下二十位了。盡管阿紫目前有些焦頭爛額,不只是翩翩的感情問題,還有她自己對閭丘歸的……都令她有種想逃避的感覺。

已經給公良復傳去消息,讓他盡量將動作做得大些,讓相關人士關注龍家堡,而風野做為第二梯隊壓後,爭取造成龍家堡欲反的錯覺……這也不是一天兩日的事,但住在本校場的近千殘軍已經不能再拖著了。

早已在殘軍當中搜集了不少素材,經範寶的潤筆後,一出出感人肺腑的血淚事跡終于新鮮出爐了。首批印了萬本小冊子,率先在太學院拉開了現場大會,從近千名殘軍中挑出十二位表達能力尚可的做演講,說哭了加在一起有千計的莘莘學子跟教官們。之後又去了女子學院,同樣打濕了無數條各種材質的帕子。再之後就是去皇城外的正陽街做露天演講,吸引了無數百姓,淚染了成千上萬的衣襟……

自古文武不合,尤其在朝堂上,武將在邊關若是打贏了,文官就在後面罵軍需消耗過高,若是久戰不下,就罵他們是無能之輩,只會吃……

武將大多不善言詞,但幾位因軍功封侯掛公的也不是傻的,直接在朝上噴水,有能耐你們去呀,看站在城牆上能不能把敵軍罵退……

自英雄事跡演講會展開後,以年輕的新生代為主力,普通百姓為輔,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擁軍擁屬活動。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各方人士扎堆涌向西校場,帶著各種慰問品,親眼目睹了保家衛國的英雄們,再灑熱淚……

隨後長公主府的實習女官們,與之前招聘到的屬官們,男女搭配,精誠合作,以洛安為頭一站,開展了義捐活動,主要是為了解決近十萬殘軍的屯田問題。

用阿紫月復誹的話來說,就是……那些坐擁成千數萬為地的,國家的軍隊保護了你們的財產,你們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憑啥你們偷稅漏稅還要皇帝掏腰包保護你們?皇帝都沒你們家的地多。她是不會承認其實是紅眼……反正之後會出爐新的田地法,丫滴誰再敢開私田,統統嚴懲!

女官中有不少世家小姐,媳婦,發揮出了驚人的能量,不止帶頭自家貢獻,還鼓動了大批閨蜜們,踴躍加入義捐活動。

阿紫無比欣慰地贊揚了女官們的無私奉獻以及肯定了她們的能力,言之鑿鑿地印證了女子確實能頂半邊天。誰說女子不如男?那是在萬惡的舊社會!

在如此浪潮下,原本定于六月初六的女官招聘會直接改為女子恩科,並定于九月初八為首屆大虞科舉,不論出身,唯才以用,以各項實務為主,詩詞不在其列,三年為一屆,同時女子恩科定為二年一屆。原因不外乎女子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後,家里還讓出來做事的,畢竟還少,而且還要生孩子……雖說已經定出帶薪產假。

有了女子恩科的掩護,科舉竟然沒費什麼事就通過了廷議。已經被阿紫的強勢壓得抬不起頭來的文官們迫切地需要新生力量……盡管不一定全為他們所用,但其中定會有不少是世家官宦的子弟,多少可以對抗這些尾巴都要翹天上去的女人們!

在這件事上,拓拔翰可以說是盡了全力,比之前阿紫在內務府那番作為,他所承受的壓力可以說是翻了幾倍的。

阿紫如射出的箭,而他要做的就是盡量不讓箭射月兌了靶。私下里也是忙得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的,就連沐休日去長公主府的習慣都不得不改了。可以說來自世族的壓力,他是一力承擔起來的。要不是阿紫的身世被意外暴露出來,而前朝皇族隱隱透露出「友愛」,他真的要打退堂鼓了。

一個皇帝,尤其是像他這種雖出身不算低但與世族根本沒得比的草根皇帝,如何平衡好世族與新貴們之間的沖突,這是非常關鍵的。實力不夠的世族經過這幾年,已經被甩落塵埃了,余下的都是很有底蘊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在大虞不超過十家,其中三位前朝大長公主中有兩位嫁入兩家,生下的嫡女嫡子又與其他幾家有了姻親,……不得不說,阿紫的另闢蹊徑走曲線救國實在太是時候了。

就是這樣,他每天也要承受成噸的老古板們的口水,雖心底早就不耐煩了,但是……還沒到換他們的時候,這邊勸著壓著安撫著,那邊阿紫該干什麼干什麼,兩不耽誤。

暫時得以喘口氣的拓拔翰看著一連窩在他這兒三天不動的阿紫,那明明白白的呆相……分明心事頗重。

「怎麼了,這麼愁思滿月復的,可不像你。」他放下手中最後一份奏折,起身走到榻邊,模了模她的頭頂。

「唉……沒事。」阿紫口不對心地應了一聲。

「因為……翩翩?」拓拔翰試探地問道。

「……算是吧。」阿紫收了腿,拉他坐下,小貓似地拱進他懷里。

雖然拓拔翰很喜歡她對自己這樣依賴,但很明顯的,這妮子是在為情所苦。他想了想,阿賁還在御山關,公良復跟風野都不在府中,那剩下的就只有閭丘歸了。他……什麼狀況?

雖然那猜測已然在心,拓拔翰卻不知是該恭喜兄弟一聲,還是該悼念一下自己再次碎了一地的心……

下意識地吻了吻她的頭頂,「跟哥說說。」

阿紫長嘆口氣,「就是說不清楚哎~」

他捏了捏短短幾個月就將好不容易因生養而豐腴出的小肉肉又成功甩掉的小腰,「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倒是你,也別太勞神了,事情都大致差不多了,該好好歇歇才是。」

阿紫此時全然沒了在朝堂上伶牙俐齒的勁兒,懨懨地閉上眼,「哥,我不想失去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是不是太貪心了?」

「哥也是一樣,沒有貪心之說。」拓拔翰見她有欲睡的意思,直接抱起她往里間走去,「哥也承受不了再失去你……睡會兒吧,醒來還是那個風風火火的長公主殿下。」

阿紫一連數天把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早已疲憊不堪了,「哥,陪著我~」說話間已經挑不起眼皮了,不過幾個呼吸便沉沉地睡去了。

拓拔翰看著她那即便已經睡著但還是擰起的眉頭,想了想,走出去對馬立低聲吩咐了幾句,才又回來。

走近小榻,見阿紫側身已經縮成一團,拱到榻里,心頭即酸又澀。當年比眼下還小的紫兒,在得之自己並非鳳家骨血卻真的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時,也曾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數天不肯出來。

記得偷偷潛進去看她時,便是這樣,即便是睡著了也全身蜷成一團,頰邊還有未干的淚痕。那個時候,他是有些恨母親的,是母親誤導了紫兒,暗示自己才是從外面抱回來的……不然,紫兒也不會那麼大膽地吻了自己,任由情絲飛漲,只因家里要給自己議親了……

若非是父親的意外戰死讓母親受了刺激從而更加恨上老皇,進而生出兄妹*之事來報復,他會一直一直把紫兒捧在心尖上當妹子疼的。盡管其實他早就愛上了……是他先愛的,偷偷地,卻從未想過紫兒那麼小,心里竟然也有了自己。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不會原諒母親,盡管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被鳳後那惡毒的娘陷害,才被老皇有機會玷污……

于是他放出風聲,成功地將母親制造的混亂壓下去,讓世人以為他真心愛的是鳳後那女人,盡管他恨不得將那個女人撕了……不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紫兒如何會跑到邊關?後來又失蹤了三年多……再回來時已經性情大變,尖銳得如冰錐。明明大虞一向以守為主,她卻開了先河,將吳*隊痛打,卻也幾經生死。

那個時候的大虞早已經千瘡百孔,無力承擔巨額的軍耗,否則她會想踏平吳國吧?即便是死,也不死在大虞的土地上。直到母親因重重愧疚抑郁而亡,她才抱著自己哭得天昏地暗……

拓拔翰默默地想著心事,不經意地嘆了口氣,為啥他的感情路就這麼崎嶇呢?這輩子就喜歡上一個女人卻總是得不到。

正發著呆,就听榻里有輕泣聲,拓拔翰回過神,探頭看去,見阿紫還在睡著,似不知夢到了什麼,哽咽地叫了聲姐……

拓拔翰心疼地連忙俯過去,將之攬在懷中,「哥在呢~」恍惚記起她曾說過以前只有個姐姐的,……竟是夢到前世?那時的她,是什麼樣子的?也是如今這般強勢凶悍?不,一定不會是的,她的心地是那麼的正直,性格又是那麼的開朗活潑,一定比現在活得輕松。都是自己拖累了她,不然,她也不會見到吐出的那口淤血後就非要跟回來了。

其實他不知道,現代世界中的阿紫,在職場上的搏殺並不次于眼下的明爭暗斗。那不見硝煙的戰場,若非有著強悍的心理素質,只會被淘汰,被踩得體無完膚。

不知何時,阿紫似抱著救命稻草一樣地抱住他。

拓拔翰又傷秋了,貌似春天才過……

閭丘歸進來時,一眼便看到阿紫擰著眉頭的睡顏。

「她為你傷情,連家都不想回了。」拓拔翰低語。

閭丘歸傻傻地對上拓拔翰明顯酸掉正發酵的老臉。

呆了半天,閭丘歸不敢置信地向前邁了一步︰「她因我不想回家?」

拓拔翰看到他這副深受打擊的表情,總算平衡了些。盡管當初是因紫兒而結識,但……兄弟之情也十多年了,總不能真的把他拐溝里去。

「她是不知如何面對你吧。」

閭丘歸听罷,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總之臉上的表情相當的怪異,「……她說的?」

「朕猜的。」拓拔翰有些不滿地看著他,「她受了什麼刺激,弄成這樣?把自己忙得連黑眼圈都出來了。」

閭丘歸張了張嘴,終是無奈地將冥婚的事說了出來,一臉糾結要死地看著阿紫,「我不知道她這麼在乎……是不是她心里其實也有我的?」

拓拔翰有些听不得這個,輕哼了一聲︰「朕看,你不如回去瞧瞧,或許那個鬼媳婦挺合你的眼,也省得紫兒為你食不下咽,寢不安枕的。」

閭丘歸搖頭,「她說,怕這是針對我們幾個的陰謀……可她明知這事有蹊蹺,怎麼還往心里去?」

拓拔翰也沉默了,良久才輕聲說︰「朕猜測,這事雖有不明卻令她正視了自己的心。你沒發現她很別扭?朕也說了可以讓她納側夫的,可她就是糾結得很。風野雖也不錯,但在心朕里,還是娶阿賁最好,次之是你跟阿復,可她偏偏選了個亦正亦邪,最無幫襯的阿野。」

閭丘歸默然。娶阿賁,無非是將另一部分軍權抓在手中。他點頭,在榻前蹲下,輕撫著阿紫的臉頰,「等阿野回來,我就走。」說完,直接把上拓拔翰的手腕……「雖然這回差不多了,但也切記不能太勞神。她如此為皇上,皇上也得為了她好好保重才是。」

拓拔翰點頭,「朕會的,朕的心願還未了,不會舍得丟下她的。」

閭丘歸聞言,抬眼看著他,心頭冒出幾分苦澀。一個兩個的,都這樣為著她,她可知?

「把她帶回去吧。」拓拔翰留戀地看著摟著自己睡得依舊香甜的阿紫,「好好待她,朕相信你。」

閭丘歸有些意外,往常他可是能多留會兒就多留會的,怎麼……主動要求自己帶她走了?

拓拔翰苦笑,「還想听朕恭喜你嗎?」

閭丘歸頓感臉上發燙,心卻跟開了花似的,但也極力控制不形于色,抿唇將阿紫輕柔地抱入懷中,轉身走了出去。

車行至街上,突然有紙團彈進,七朵看了眼抱著阿紫的閭丘歸,伸手撿了起來。

閭丘歸看她臉色一冷,「怎麼?」

「有人欲行刺。」七朵將紙條遞給他,「小心些。」然後鑽出車廂。

閭丘歸借微弱的光線看了看,將之撕碎,然後輕拍阿紫︰「醒醒,我們有麻煩了。」

阿紫其實已經醒來有一小會兒了,只是熟悉的藥香,溫暖如故的懷抱,令她一時不知如何面對而繼續裝睡……「怎麼了?」

她坐起,並挪到旁邊的位置。

閭丘歸心知肚明,卻還是將紙條上的字復述了一遍後,又道︰「我猜是龍昱報的警。」

阿紫點點頭,「若真是他,倒是還有挽救的可能性。」

車廂里已經有些暗了,但還能看清彼此,閭丘歸鼓起勇氣拉了她的手︰「阿紫,等阿野回來,我就回趟家。」

阿紫的手一顫,他又趕緊說︰「不管是因為什麼,我總得親自去面對。不過你放心,我處理完就會回來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哪怕只做朋友或是兄妹。」

阿紫終于抬起眼,「阿歸,……我腦子里好亂,可我知道舍不得你。」

閭丘歸一笑。

阿紫卻覺得那笑好滄桑,腦子一熱就湊了上去……

閭丘歸愣住,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不是沒吻過,只是已經久到不敢回憶的地步。

阿紫沖動後懊悔不已,本就理不清……才欲退,腰上一緊,已被他擁住,並撬開雙唇,溫柔而細膩地加深……

「阿歸……」

「噓,我明白。」閭丘歸雙眼閃著桃心,嘴上說著截然相反的話︰「這不代表什麼,我不逼你,我只是……很懷念曾經的滋味。」說罷,又俯了過來……

「錚」地一聲輕響,閭丘歸瞬間將阿紫撲到在車板上,自己護在上面,「別動!」

阿紫瞥瞥車座上插著的那只尚在輕顫的箭……「強弩!」

閭丘歸臉色也極不好看,「有軍中的人。」話音未落,呼嘯聲伴著弩箭紛至沓來,而他已經將阿紫塞進車板下的暗格之中……

外面傳來刀劍相撞的聲音,車子雖還在繼續前行,但明顯已無人駕車,任由馬兒自由發揮。

閭丘歸將那幾只弩箭撥下,攏在手上,垂眼看著阿紫,「還有我。」

阿紫點頭,「小心些。」

閭丘歸鑽出車廂,見車夫果然已經胸前中了數只弩箭,靠坐著閉上了眼。

他扯過韁繩,拽出馬鞭,……「駕!」

夜色初降,長街上居然已經不見人影了。雖說有宵禁,但離二更還早著呢……

閭丘歸一邊駕車,一邊警惕地掃著街道兩邊的屋頂,牆頭,小巷口。雖然七朵不在車附近,但他相信,一定還有隱衛在暗中追隨。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趕回長公主府。

強弩不再射來,身後傳來的打斗聲音以隱隱悶哼顯示著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生死存亡的廝殺是何等的激烈。

突然,前方兩旁的民房上現出人頭,每兩人為一組,一人在前,以身為支架撐開強弩,另一人在後,上箭瞄準。調頭已不可能,閭丘歸心中暗暗叫苦,看來這車是必須得棄了。

「阿紫出來。」

阿紫一听,利落地翻身爬出來,將外衣月兌下,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勁裝,雙手套好了天蠶絲的手套,只抻頭一眼便看出情況的緊迫,「走後面!」

閭丘歸點頭,雙眼緊盯著五十米外的屋檐……四十米……三十米……「準備……走!」

在對方放箭的前一秒,閭丘歸猛地甩出手中的弩箭,也不管準頭怎樣,直接團身回來一把攬起阿紫的腰,另一掌運足內力拍向後車板……「砰」地一聲響後,兩人已經滾落,而幾聲馬兒垂死的嘶鳴堪堪傳入耳中。

閭丘歸團身護著阿紫直接滾進一旁的小巷中,他早瞄著這里,除了這兒,也無可避之處,但對方也一樣會想到要在此埋伏。

才一進巷口,他就隨手灑出一把小藥包,隨後抱著阿紫用盡最大的力氣彈跳了起來……

小巷里傳來悶哼聲,但隨後還是有幾道人影追了上來。

阿紫見了,悄聲說︰「把我放下。」

閭丘歸抿唇,全速往前沖……方才為了護住阿紫,他以背著地,已經受了內傷,若不在力歇之前殺掉更多的人,只怕堅持不到自家人追上來……

「我沒那麼弱。」阿紫听出他已經呼吸不穩了。方才落地時便听到他的悶哼……她從自己隨身的腰包中掏出微小的鐵蒺藜,隨手灑了出去。這東西雖小,但全身涂了黑漆,並且被最厲害的軟筋散泡過,只要扎破鞋底,見了血,對方就無再戰之力。唯一的缺點,就是敵我不分,這也是她想了又想才決定用上的原因。

閭丘歸已經與箭手們踫上頭了,而阿紫早一步與他分開,如靈猿一般自陰影中潛了過去……

黑衣里是天蠶絲與銀絲織成的軟甲,不懼一般刀劍,但強弩,當初也沒測試過。

她忙中偷閑,回頭看了一眼,見剛剛跟上來的人影已經只剩下三個了,可見那幾個都中了招……

那些箭手,只是軍中人,雖有一定的身手,但與高手相差甚遠,閭丘歸迅速地解決掉了四個,另外幾個不免大驚,叫著射死他。阿紫如無骨一般自側面潛過去,猛地躥出,雙手扣住面前人的後頸,牙根一咬, 嚓一聲,扭斷了他的頸骨……心一突突,這可是殺了人……心跳如鼓中,她撿起那人的弩弓,拉開,上箭,回身沖對面房頂射出……

一邊射閃著對方房頂射來的弩箭,一邊還擊,還不忘把撿來的強弩都丟到下面……偶爾扭斷幾個脖子,阿紫一心數用,大大減輕了閭丘歸的壓力,令他有時間再次掏出小藥包甩了出去……

一個疏忽,阿紫被後面跟上的三人之一盯上了,用強弩硬抗了幾招後,才將匕首抽在手中。阿紫臉上被濺了血滴,在月色下,瞧上去如泣血的鳳凰,雙眼緊盯著對手,全身緊繃,釋放著無窮的殺氣……

「咿呀~!」她利喝一聲居然搶先出了手。

有如神助,在她全力爆發之後對方竟似慢動作了一般……各種極限動作精準得如同演練了好多次……雖然她無半點內力,但仗著力大,招勢古怪,竟讓對方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打得不分上下。

閭丘歸分神看了她一眼,見暫時無事,心才一松便被刺了一劍,正中肋下。手中軟劍靈蛇一般地自肋下鑽出,刺中身後側那人的心口,悶哼聲中大力往旁邊一閃,將那劍尖帶出體內,回手連點幾處穴道又迎上最後一人……

阿紫听到閭丘歸悶哼聲的同時,正將匕首插入對手的左胸側,閃眼看去時被對方一掌拍在左肩頭,她強忍住巨痛順勢翻身之時將匕首在對手的體內硬是攪了個個兒……後,跌落屋頂。

「主子~!」七朵驚呼聲才響起,阿紫已經順手抓了一架強弩,一筒箭,直接滾到對面屋檐下才停住,翻身坐起,看到三十米開外的七朵正努力地往自己這邊跑,只是已經不見了輕盈,一手捂住腰側……

她身後緊追著幾道人影,還有幾道人影隨在後面,看樣子打頭的是飛龍……

「趴下!」阿紫咬牙支起強弩,在七朵向側邊滾落的同時射出一箭,將離七朵最近的那人射飛了出去,好死不死地撞上他身後的那個,居然串上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箭雙雕吧?阿紫已經沒時間竊喜了,連忙又上了箭……

七朵終于喘著粗氣跑到阿紫身邊︰「主子,你沒事吧?」當她看清阿紫是用雙腳踩著強弩,單手上箭後,哽咽了一聲︰「你受傷了?」

阿紫一笑,翻身滾到街中央,用雙腳架起強弩射出一箭,擊落一人……然後又滾了回去,「上箭!」

閭丘歸自對面跳下︰「走!」

阿紫早將匕首收入腰間,右手提著上好箭的強弩,「殺回去!」抬腳往飛龍那邊沖去。

閭丘歸一愣,七朵已經拎起兩個箭筒追向阿紫……

找了個門樓藏身,阿紫抬手射翻一人,七朵遞上箭,兩人配合得極默契,閭丘歸也追了上來,直接殺入人群中……

如雷的馬蹄聲響起,自長公主府方向而來。阿紫看都不看,專注地盯著正在廝殺的人群,尋機射冷箭。左肩頭早就疼得麻木了,軟甲雖能擋住刀劍卻擋不住內力,她估計自己沒準已經粉碎性骨折了……但提起的這口氣不能泄,一泄就完了,她深知,堅持就是勝利。

突然她發現一個異事,一個蒙面殺手游走在外圍,竟趁自己人不備,背後偷襲……被另外一人發現,悄聲掩了過去……阿紫不客氣地射出一箭,將那只黃雀射飛出去……

被救的那人扭頭沖阿紫點點頭,向皇宮方向一指,就借機溜了。

阿紫心頭一震,莫非皇宮也……極有可能,否則自己這邊不會苦戰這許久,而沒有宮里的支援,就連京兆府的衛軍都不曾見。

最後兩個殺手被滅時,馬隊已經沖到近前,帶頭的是鳳展跟無缺,身上的衣服左一條右一道子的,看出來是經過一場惡戰的。

「姑,你沒事吧?」鳳展未等馬停就揚聲問道。

阿紫將強弩交給七朵,直接沖上去︰「別停,去皇宮!」伸出的右手被鳳展一提,就勢躍上馬背︰「各自同騎。」坐穩後,阿紫回頭望了一眼,見後面幾乎都是童子軍,心不由一沉,媚兒翩翩還留在府中……

如風一般地奔向皇宮,老遠便見宮門緊閉,阿紫一拍身前的鳳展,「報號,攔路者死!」

鳳展一听,提氣大喝︰「開門,長公主在此,攔路者,視為謀逆,殺無赦!」

這喊聲如同春雷,豈料宮門竟依舊沒有開的意思。

阿紫大急,「搭人梯,翻過去~!」這里是西門,離西校場很近,但西校場皆是殘軍,阿紫根本就沒想過指望他們……豈知沖到宮牆近前時,卻見陰影中竟蹲了密密麻麻的人。

「侯爺,我們等許久了。」陰影里站出一人,月光打在他的臉上,阿紫認出那是個只余一條腿的校尉,貌似還曾是前身的手下……「搭人梯!」阿紫滿心地感動,化為三個字。

「是!」

隨著異口同聲的吶喊聲,從陰影里呼啦啦地涌出上百號架著拐杖的鳳家殘軍,在極短的時間內搭了五條人梯出來。

「沖上去,攔路者殺!」阿紫沒有時間再感動了,將手一揮,鳳展直接躍下,第一個沖了上去。與此同時,另一道人梯上,無缺也不甘落後地輕點著腳下前輩們的肩頭,如登雲梯一般地躥上牆頭……

一連過去了二十多人,牆內的打斗聲越來越激烈,但宮門卻吱啞啞地被打開了……余下眾人不由分說沖了進去。

阿紫沖那校尉說︰「你們快些回去吧。」

那校尉搖頭,「侯爺只管去,我們守在外面,鳳家軍沒有臨陣退縮的!」

阿紫擰了眉頭,「好,交給你了。」說完緊隨而去。

他們不肯退回西校場,守住這道門,一來防止里面的人逃出來,二來防御外敵,可以說,這些殘軍留在這兒,但凡有敵人,只怕也是場惡戰,以命相搏。

這條路是常走的,阿紫追上喊了句︰「兵分兩路,一路去青龍殿,阿歸,無缺,鳳展帶隊過去,另一路飛龍隨我去坤寧殿。」

後宮一片寂靜,只有青龍殿方向傳來陣陣殺聲,令阿紫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女人焚了才算解恨。

青龍殿與坤寧殿相距不算遠,原本帝後各自的寢宮就是最近的……未到宮門前,已經有人自牆後立起︰「什麼人?這里是坤寧宮,還不速速退下~!」

听那聲音不像年輕人,阿紫沖身後的七朵一伸手,強弩就遞了上來,箭已上好。

飛龍見阿紫左臂垂在身側,明顯的悠蕩著,心中一顫,連忙靠上來,單臂架起強弩︰「主子。」

阿紫點頭,「再高些。」隨著飛龍的手臂上升,阿紫一扣,  一聲響,那人翻身落下,發出一聲慘叫。

「姜嬤嬤!」牆里發出一聲驚呼,听上去就是鳳後本人。

阿紫一挑眉,沒想到射得挺正,居然是那接頭人!

飛龍不待她再說,已經直接掠上牆頭。這殿牆不比皇宮的外牆,沒那麼高,也就一人半的高度,除七朵貼身保護著阿紫,余下十人紛紛翻牆而入……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是皇後,本宮要砍你們的頭!」

阿紫搖搖頭,「死到臨頭,還嘴硬~!」話音才落,殿門就打開了。阿紫帶著七朵快步走了進去……「賤人,果然是你~!」鳳後丟下面前的人,一個凌步落到阿紫跟前︰「你還真是命硬,那麼多人都殺你不死~!」雙手一翻,如蘭花拂面,撲向阿紫……

阿紫早丟了強弩,抽出匕首,仇人相見,雙眼都是紅的……「同理,你怎麼還不去死,在這兒哩吧嗦~!」

匕首硬擊在她的長護甲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七朵直接抽劍就上,鳳後叫道︰「你居然要人幫忙,窩囊至此了?」

阿紫輕笑,「贏了就好,誰在乎這個?」

鳳後把大部分的人都派了出去,這里留的人並不多,雖個個身手不凡,但好虎架不住群狼,都抽不出身來護她。若姜嬤嬤不死,還會不顧死活地沖上來……

阿紫趁七朵封住她的十指,冒險挺進,一道亮光閃過,她驚叫一聲︰「我的臉……我跟你拼了,你這賤種,雜種,怎麼不去死?」

阿紫回手擋住她的攻勢,七朵趁機在她身上連刺幾劍,卻怎麼也刺不進去。

阿紫心知她定然也穿了護體軟甲,連忙叫道︰「挑她的手筋腳筋,及咽喉,砍她的耳朵……」

七朵已經反應過來了,不待阿紫說完,已經專攻她的下三路,將上三路留給了阿紫。

這下子,鳳後囂張不起來了,腳筋若是被挑了,她就只能等著被人屠宰了。

阿紫冷笑著︰「跳啊,繼續跳,比猴子跳得好看多了~」手上卻不容空兒,臉已經被損得不堪入目,口子都不深,卻猙獰,血也不停地流,比羅剎還嚇人。

終于在首尾無法兼顧的時候,慘叫了一聲倒地翻滾,腳筋被七朵挑斷。

還在負隅頑抗的剩余幾個,拼著身上又多出兩道口子聚成一團,為首的將刀橫于胸前,「殿下,草民等也是被迫听命于皇後娘娘的,並不是真心想把一家老少都往死路上帶。」

鳳後听到,停止了哭嚎︰「放屁!若不是本宮,你們在江湖中的地位會起得那麼快嗎?別說得自己好像三貞九烈似~!」

那為首之人沉吟了片刻,點頭應道︰「不錯,就是因為一時的貪念,才令我的族人與幫眾死去多半,在下早就後悔了,只是被你的毒藥所控,不得不繼續賣命。若再有一次,在下絕不會再犯此等錯誤。」

阿紫听了,冷哂一聲,「說得真好听,那現在她就要死了,你們豈不是也沒了解藥?為了自己的貪念,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在這兒表清白?」

然後又嘲笑地看了鳳後一眼,「不是一直都跟我爭?瞧瞧你的手段,我還以為你真的是以德服人,令這麼多人生死不畏地跟隨著你……原來是用了那等齷齪的手段。」

鳳後狠毒地瞪著她,盡管已經趴在了地上,「那又怎麼樣?只要他們听話就好。你自己難道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

「是,但以前,我手上染的都是敵軍的血,可沒拿自己人開刀。」阿紫鄙夷地看著她,「你呢?一邊讓人給你賣命,一邊派人去滅了他滿門,連條狗都不放過。」

「那是他們背叛我!」鳳後不止臉上疼,腳上疼,被匕首削掉的三個指頭尖更疼……十指連心哪……「龍家堡若無本宮扶持,能那麼快就躍然成為北綠林的魅首?你還不知道吧,當然挑了你手筋腳筋,斷你全身經脈的就是龍傲天吧~」

隨著她的話音,一道人影自暗處沖到她跟前︰「你說什麼?你這惡婦,居然……居然……」身子劇烈地顫抖著,以劍支地,顯然受傷不輕。

鳳後不悅地瞪著他︰「你誰呀?離本宮遠些,你這賤民!」

「我是……我是龍昱,在我給你賣命的時候,你居然派人殺了我爹娘?你這毒婦~!」龍昱單膝垂地,手中利劍一揚,只听一聲痛叫,「我的手……我的手……」

龍昱再次揮劍,鳳後的四肢散落一地,尖叫中昏死過去……

「龍昱,你父母尚在人世。」阿紫平靜地說道,卻令幾欲瘋魔般的龍昱瞬間清醒了過來。

「真的?」他回身,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雖然我之前命人去龍家堡,但後來翩翩苦求,說你良知未泯,求我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想卻被那女人鑽了空子……」

阿紫嘆口氣,「你爹被廢了武功,但好歹還活著,暫無性命之憂。」

龍昱雙目泛紅,扭回身子,雙膝跪倒,沖阿紫叩了個響頭︰「謝殿下……不計前嫌救了我爹,……那我娘?」

「你娘受了些驚叫,倒是沒受傷,想來我的人趕到的還是時候。還有你的表妹,也在他們身邊服侍。」阿紫看到龍昱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搖了搖頭,「我可不是以德報怨的傻子,聖人尚且說以德服人,以直報怨,你爹對我做過什麼,你方才也听那女人說了。」

龍昱臉色一白,「龍昱以命相抵,只求殿下寬恕,饒父母不死既可。」

阿紫還是搖頭,「怨有頭,債有主,我這兒不興子代父過。」

阿紫自然不會當著另外那些人把龍昱暗中報信的事說了,這跟殺了他沒兩樣,之後那些人總會將仇恨報復在他頭上的。

龍昱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著她……忽地雙目一亮,「龍昱在此立誓,此生此身皆為殿下所用,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阿紫暗中點頭,還不算木到家。

「你以為我跟那女人一樣嗎?」阿紫此時才覺得左肩疼得鑽心,知道服用的藥力已經過勁兒了,微晃了子,被飛龍立即自後面扶上。

七朵本就立在阿紫身邊的,微微向後側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一抹失意……姐也有傷在身好不~!

阿紫強撐著,不許自己軟倒呼痛,咬了咬牙,「我會盡快配出真正的解藥,不過需要你們之前服用的……龍昱,你練武是為了什麼?」

龍昱才被真正的解藥激蕩了起來,就被後面的提問問懵了,「啊?」

阿紫搖頭,「難道就是為了做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做為一個男人,你應該好好想想了。」

這下龍昱是真明白了,連忙道︰「只要殿下覺得龍昱還有用,還能用,一切但憑殿下做主。」

「我要你把這幾年,那女人讓你做的傷天害理之事,都道出來。我知道你們之間都是不知旁人底細的,但你今天已經暴露了出來,又對我表了忠心,我總不能不替你多著想些……」然後抬眼看向那幾人,「你先起來吧,一會兒讓太醫過來給你處置一下傷口。」

那幾人本是臉上蒙著面巾的,听到阿紫這樣說,彼此對視一眼後,皆將面巾拉了下來︰「我等亦與龍少俠一個心思,還望殿下指條明路。」

阿紫淡淡地看過去︰「是討條活路吧?我一個都不認識,也不知道你們這張臉是不是真的。我只收有用可用能用之人,心懷叵測之人是絕不會留下的。就像這女人……」阿紫一指地上,明顯已經失血過多,尚在彌留之即的鳳後,「這樣的錯誤,豈能再犯?」

為首之人率先以刀點地,單膝跪倒︰「草民不是畏死,殿下若不信,草民亦可將之前所做之事皆招出來,並且發誓,今生今世,為殿下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當初並不知道要對付的就是殿下,只是被那……女人誤引,直到身上的毒發作才悔之晚矣。」

他身後的人也紛紛跪下,「不錯,我等皆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中了毒,之後又被各種承諾迷了心竅……草民等是真心追隨殿下的,還望殿下收留。」

阿紫想了想,依舊搖頭,「我若今天收下你們,難保日後不會被說成以性命相挾。」

「草民等不敢。」

「皇妹不如給他們個機會好了。」殿門處傳來拓拔翰的聲音。

阿紫回頭,見他臉色白得很,忙沖了過去︰「哥……」

「沒事,听阿歸說,你受了傷?」拓拔翰的手習慣性地搭上她的雙肩,阿紫終于忍不住痛呼一聲,腿一軟,險些倒地,被飛龍手疾眼快地兜住。

閭丘歸從拓拔翰身後閃出︰「快,我看看~」

「冷醫邪魔?」為首那人驚詫地叫了出來。

阿紫拍拍飛龍,飛龍明了地轉過身。

「誰身上還有藥丸,拿出來做研究用。」阿紫頓了頓,「至于你們剛剛說過的話……拿出你們的誠意吧。」然後對飛龍說︰「我們回青龍殿。」然後指著鳳後的殘軀,「多少將士在邊關浴血奮戰,落得不全之身,而她這樣的人,不配留存于世,點把火燒了,但願能燒去她的罪孽,留下干淨的骨灰灑于天地之間。」

眾人臉色一凜,要知道人人皆知入土為安,……但長公主所言也甚有道理,用最純的火化去她的罪孽,確實不錯。

為首那人抬眼看向阿紫︰「請殿下允許草民做此事,借此將自身的罪孽也化去。另外,草民會將所知一切盡數道出,並將身份皆落于紙上,以示誠心。」

阿紫看著他︰「望你言出必行,行之必果。」

他身後數人也連忙表白︰「殿下,草民等亦如此。」

阿紫點點頭,「我會拭目以待。」

飛龍見此,抱著她轉身向殿門走去。

拓拔翰對那些人說︰「朕也會拭目以待,不要讓朕成為笑話。」

那些人連忙叩拜︰「謝陛下開恩,草民等定然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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