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派所居的峰可不是主峰,只是泰山的一個分支,離主峰還隔著州呢。但遠遠在山下看著,也是看不到峰頂的,只見陡然撥高之處皆在雲中。因泰山為五岳之首,所以這岳山派的開山老祖便依此峰之名定下派名。立派不過百年,卻在武林中創下不少的聲望,如今也是支持龍昱的鼎力之一。
「主子,女主子,咱們以什麼名號拜山?」風雷扭頭看了眼牽驢的主子一眼,覺得……忒傻。
風野扭頭看向阿紫,「你決定吧。」
「多容易呀,盟主的兄弟唄,肯定住得最好,吃得最香。」阿紫搖著手中的折扇,「嗚呼呀,也不曉得我那翩翩妹子可會同來?」
風雷被酸得一抖,搶前幾步往山門處走去。
果然,雖然負責接待的大管事臉上飛快地閃過莫名其妙,但還是親自將阿紫一行引到一處**的三進院子,「貴客,這是為盟主夫婦準備的院子,不知這里可還滿意?」
阿紫進了院子大致掃了幾眼,「湊合著吧,出門在外,就得低調些。盟主夫婦什麼時候能到?」
「大約還要三天左右。」大管事掩去眼底的異樣,覺得這看上去有些娘的公子似乎是這里說得最算的那個,連那異常俊美,有些邪性的俊公子都得听這位的。
「嗯,知道了,我們自行安排,你自去忙吧。」阿紫說完就不看他了,而是興沖沖地往里走,「咱們就住最里面吧,省得麻煩。」
大管事自然看得出阿紫腳下沒有功夫,但那幾個護衛可都是功夫高的,尤其是那邪美之人,都看不出深淺來……
想到此,他連忙招過此院負責人,低聲叮囑了幾句,這才匆匆離去。不過是去掌門那兒,而不是跑回原處。
阿紫這邊才安頓下來,岳山派老掌門岳倫就親自過來了。
能不過來嗎?听大管事一學,他就覺得背後一涼,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面連忙派心月復之人前去迎龍昱速至,一面帶著三個徒弟親自過來了。
負責此院的小管事一見掌門親自到了,立即上前,將阿紫一行人不用近身服侍,卻對頭驢要一流的飲食要求學了一遍。
不是自己不給力呀,連端茶倒水都不用,誰能看出什麼來?
岳倫擺了下手,「即如此也不可怠慢了,不管他們要什麼,都盡快滿足。」然後匆匆往里走去。
小管事一听,連忙快跑著進去,好提前通報一聲。
阿紫看著畢恭畢敬的小管事,「你們掌門求見?那就請進來吧。」
岳倫來到三進正房外,只一掃那門外的八衛,心里就是一顫。等風雷含笑而出,看著他道,岳掌門,主子們有請時,他老眼頓時瞪圓了,這個人……似曾見過,不,肯定見過……「多謝。」
不過成名多年,倒不至于嚇得腿軟。定了定神,回頭低聲吩咐道︰「你們三個在這里等著。」然後獨自走上廊下台階。
韓笑,韋一凡,林秋三個人彼此對視一番後立于原地不動了,各自在心里盤算起來。屋里的人,看來真的不一般哪,連師傅都緊張起來了。身為首徒的韓笑眉頭微擰,想得深了些。
比起兩位師弟來,他知道自己在師妹的心中,份量稍有不如,可師傅不可能將掌門之位傳給外人吧?最可能的是要傳給唯一的女婿,看來還得在師妹那里下功夫。
韋一凡微分雙足,倒背雙手,直視著師傅走進那扇門中,臉上雖嚴肅,但眼底卻清亮得很。
而身為三師弟的林秋,則將小管事召到一邊,又細細地詢問了一遍,並叮囑了句什麼,小管事連連點頭。
韓笑瞥去一眼,面上不顯,心里暗忖︰倒是個左右逢源的家伙!
不想這一站,就立了近半個時辰……
卻說岳倫一進門,便見正面端坐著一對……其中左首之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立楮細看,頓時背後冷汗涌出,雙腿一軟,「……」卻被那雙眼一撩,就將欲沖口而出的兩個字咽了下去。
「這就對了。」阿紫抬手虛扶,「听說你這兒有好玩的事,我也來湊湊熱鬧,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來。」
岳倫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那您玩得開心些。」
「你年紀也不算大,怎麼就想著要退了呢,再幫襯龍昱幾年不是更好?」阿紫起身走到他近前,卻透過窗紗看著外面立著的三個青年,「難道身未老,雄心已逝?」
岳倫今年雖才五十出頭,但頭發已花白多半。數年前,他也曾是坤寧宮中那幾名江湖人士之一,阿紫對他的印象還是有的。
「盟主現已坐穩,我這把老骨頭也幫不上什麼了。」岳倫亦側過身,順她的視線瞧向窗外。「這是三位劣徒,我想擇一個出來,畢竟他們年輕,能更好的配合盟主。」
「你女兒更屬意哪個?」阿紫模著沒毛的下巴,輕聲問道。
「這個……」岳倫老臉有些尷尬地熱上了,「她只說任我拿主意,我看那丫頭怕是自己也沒拿定主意。您慧眼識珠,請您幫著相看相看……」
阿紫笑瞥他一眼,「你自家閨女的終身,壓在我身上?若是你女兒都相中了,只要擺得平,都娶了也無所謂。」
岳倫立即呼吸困難了,張著大嘴,「啊啊啊~」
「讓你女兒來見我,不許透露我的身份,看看那三個小子的反應再說。」阿紫眯著眼,笑得跟小狐狸似的,然後猛地一翻眼︰「你家里這才三個,我後院里四個呢,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呀?」
「不敢不敢……怎麼敢?」岳倫被這誅心的話拱得老心撲通撲通跳得這個歡快,「那我這就讓小女過來?」
「不急,你也看看他們,心里多少有個譜。」阿紫勾勾手,一臉神秘地小聲說︰「很好玩兒的,你能看到以往看不到的。」
岳倫這一驚一嚇後,對阿紫這位女皇陛下有了更多的了解,到底也算是叱 風雲了幾十年,竟涌出了一股說不出的共鳴……似乎有了共同語言一樣。
阿紫又看了一會兒,側眼瞧了瞧岳倫,「你更中意中間那高大威武的吧?」
「那是老二韋一凡,心性耿直,可惜不會哄女孩子,稍顯吃虧些。」岳倫放松下來後居然覺得這樣的陛下,比起當年的強勢,更易讓人臣服,而這種心情是自然而然生出來的,就好像士為知己者死一樣。
「嗯,品性是不錯。做為一派之主,得有容人之量,小肚雞腸可做不成大事。」阿紫對那目不斜視的韋一凡很有好感,「雖然看上去木木的,但丘壑在心呢。」
岳倫心中一喜,只要韋一凡入了陛下的眼,還愁岳山派地位不穩嗎?而且一凡這孩子是穩中求勝的性子,一步步走得踏實,守業就要這樣的才成。岳山派可不能再折騰了,當年被自己折騰得差點兒散了架,好不容易這幾年才養些回來。
「只是老大韓笑是幼時就被我撿上山的,派中長老看著他長大,多數都屬意于他,另外老三林秋心思細膩,雖入門稍晚,但在年青人當中人緣最好,又會哄女孩子……唉,說實話,這兩年,我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阿紫點點頭,「若是能將各自的長處融到一起就完美了。」
岳倫一听,這位還真是打算讓自家一馬配三鞍不成?這個……真心接受不了。「您再幫著多看看吧,時辰不早了,我先告退,缺什麼只管讓下人去辦就是。」
「嗯,我不會客氣的。」阿紫搖著折扇,「還是那一句,別太關照爺,爺只是傳說。」
岳倫嘴角一抽,「是,您放心。」拱手行過禮後才退了出去。
門外三個一見師傅出來時一臉的……高深莫測,連忙跟了出去。
不多會兒,小管事指揮著人抬來大木桶,拎來熱水,「林三爺吩咐貴客們遠路而至,定是疲累,還請解解乏。」
風雷一揮手,幾名風衛上前,抬木桶的抬木桶,拎水的拎水,讓小管事無語地揮下僕佣們。
風雷順手丟給他一錠銀子,「辛苦了,拿去給兄弟們加個肉菜,添些酒吧。」
「這……多謝雷兄。」
阿紫在屋內听到這聲雷兄,也被雷了心尖顫了一下。
「怎麼?」風野覺察出她的異樣,挑眉問道。
「沒,……果然好雷。」阿紫搖頭一笑,「這個林三兒是滑頭,不過倒也蠻貼心的。」
風野立即沉了臉,「貼誰的心?」
「自然是你的……鴛鴦浴呀~」阿紫嘻嘻一笑,勾了勾他的下巴。
「他不吩咐,難道我還不會開口嗎?」風野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用得著他賣弄?」
方才岳倫進來的時候,風野也在的,自然听得明白。
「這麼說,你是不想洗了?」阿紫故意吊起了眼梢。
「那我可沒說,」風野湊上來,「好幾天沒泡個痛快了,你幫我搓背吧。」自此,風野將林秋劃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類人當中。
第二天,阿紫就滿山晃了。早上用過飯就出門,日落黃昏後方回,一連兩天,岳小釵都沒堵到她的影兒,被岳倫罵了一通,第四天一早,阿紫還沒起床呢,就被人家堵上門了。
阿紫頂著朦朧的眼神看著眼前一臉委屈求全的小釵姑娘,「雖然本少風流倜儻,但小釵妹子你這愛慕之情也太露骨了些,含蓄些,女孩子嘛,還是矜持些的好,欲語還羞更勾魂。」
岳小釵長得嬌小玲瓏,粉團一樣的臉蛋眼下紅得欲滴血一般……不是羞的而是氣的。她不客氣地瞪著眼前這油頭粉面的家伙,不明白爹爹為啥這麼看中他,非逼著自己好好陪他逛逛。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出入都是男人的院子,……妥當嗎?即便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吧,爹他這般……也是糊涂不是?
「小釵還沒學過什麼是欲語還羞,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她邊說邊狐疑地打量著阿紫,莫不是爹爹當真相中人家了?于是看向阿紫的目光越發的冷。長得雖好,卻太好了些,哪像那幾位師兄來得男人?這樣一樣,那紅倒真轉為羞澀了。
「春心萌動啊,……卻不知芳心暗許了幾家?」阿紫嘖嘖地湊近了她的小臉。
岳小釵回過神時被嚇得倒退了一步,這家伙啥時候貼得這麼近的?「你想干什麼?」她警惕地瞪著阿紫,雙掌一翻,橫在胸前。
「小釵你干嘛?」阿紫委屈地拍著胸口,「嚇死我了,怎麼一驚一乍的?」
岳小釵繃緊的小臉似瞬間龜裂了,想起了爹爹的千叮嚀萬囑咐……「呃,對不住,公子還好吧?」別扭地道了歉,岳小釵扭開臉,卻看到才穿戴好的風野從內室走了出來。
好俊的男人!慢著,他怎麼也從那間屋子里出來?
「小釵,你可不要移情別戀哪,我會傷心的。」阿紫裝模作樣地捧著心口窩,一臉的傷心欲絕。
「……你胡說什麼呢?」不知為何,岳小釵突然有種前世冤家的感覺,瞪回阿紫,卻又想起爹爹的千叮嚀萬囑咐……不得不軟下口氣,「公子誤會了,這位是……」
門外響起風雷的聲音,「兩位主子,龍盟主夫婦到了。」
兩位主子?岳小釵才想著怎麼看著不像親兄弟呀……就听阿紫嗷地叫了一聲,「終于來了~!」然後蝴蝶一般地飛了出去。
蝴蝶?岳小釵被自己的精神錯亂打敗了。但听到龍夫人到了,連忙整理了一下心情,隨後跟了出去。
翩翩一見前院拴著的那頭驢,就難掩興奮之色,大步流星地往里沖……
「……」才看到阿紫,還沒等發出第一個音,就被大力地擁住,並小心地避開了自己的肚子,「表妹,見到表哥是不是特興奮?」
「表……哥?」翩翩對上阿紫的擠眉弄眼後,哈哈了兩聲,「表哥,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呢?」
「這才叫骨肉親情嘛,連阿撩都知道我想你入骨,直接將我拉到山下。我一想,這麼熱鬧的事,你肯定會來的呀?于是就上山來等你了。」阿紫半真半假了幾句後,松開胳臂,不客氣地模上翩翩已經挺出來的肚子,「終于又懷上了?幾個月了?男娃女娃?」
「五個月了,都說這回是個小棉襖,」翩翩滿足地笑了,之前被繞得有些暈,卻被肚子里的孩子勾了回來,「姐……結果終于等來了。」在看到岳小釵後,想起阿紫的暗示,她及時將話圓了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阿紫被一股怨念盯得側過臉,「……妹夫,這回表現不錯,要不,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腎虛了呢。」
龍昱一頭黑線地呃了一聲,「……表哥想多了。」
岳小釵一听,這是龍夫人的表哥,不由心中一急,剛剛自己的表現,是不是太不禮貌了些?雖然這位表哥比起龍夫人差得遠了些,但自己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錯不是。
「見過龍夫人,龍盟主。」岳小釵自覺與盟主夫人極投脾氣。往常見了,總會自動地挽起龍夫人的胳膊讓進屋去,可這回……她看了看小鳥依人般挽著龍夫人胳膊的這位表哥無語了。男人也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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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襖的成績終于下來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終于可以咽回去了,這火上滴……天天早上睜不開眼,都糊死了,得扒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