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早早就睡了的阿紫跟風野幾乎同時睜開了眼。
「真的要去?」
「嗯,想去。」
「想去就去吧。」風野坐起身,撩起蚊帳下了地,阿紫亦跟著下去。
兩人才穿戴好,門上一響,傳來風雷的聲音︰「主子~」
「就好了。」風野應了一聲,給阿紫披上件披風才拉了她走出去。
「都準備好了?」阿紫探出頭,見八衛已經在下面立得筆直,輕笑一聲︰「走了。」
于是十道人影,其中一道相當臃腫,唰唰地自院牆飛出……
不過片刻,就有人在主院正房窗下輕喚著掌門。稍後,身著白色中衣的岳倫推開窗子,「什麼事?」
「那位表哥帶著人深夜出去了。」來人低聲應道。
「……知道去哪個方向了嗎?」
「好像是往峰頂上去了。」
岳倫愣了一下,忽地笑了,「難道是想看日出?算了,把人撤回來吧。」
那人隱身而退,岳倫則抬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圓月,輕笑了一聲,然後掩窗。
二個時辰後,阿紫拍拍風野,「休息一會兒吧,他們幾個正好去那邊的瀑布邊收拾山雞。」
風野嗯了一聲,尋了塊稍平坦的大石,將阿紫入下,隨後盤膝坐下。阿紫連忙將披風解下來,「坐這上面,別受了濕氣。」
風野也沒客氣,雙手一支,將身子挪到那披風上。
風戊帶著三個兄弟去收拾一路而來驚飛的山雞,風雷抬眼往上看了看,「主子,我先上去探探路。」
風野點點頭,有兩衛跟著風雷走了,三人背上還各一捆隨手撿的枯枝。大石上還留下兩衛,並排立在風口處。阿紫頓覺風小了些,四下看了看,「你們困不?」
「不困,陛下不用擔心。」兩衛之一低聲回道。
阿紫是真的不困,她在風野背上又眯了一會兒呢。
不多會兒,那四人,每人拎著兩只收拾好的山雞從瀑布邊掠了過來。風野也收了功,站起,將披風又給阿紫披上,二話不說,背起就繼續往峰頂上攀。
終于攀上峰頂時,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隱隱透出雲層。
阿紫將披風解下,給風野披上。他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浸透了,一如往常,不肯借他人之「背」。
風野抿唇一笑,將她摟在身前。阿紫歪頭看看後面,離著有五十米遠的風雷幾人正忙著架火,于是回頭踮腳親了他一記。
風野輕輕將她轉過去,「看吧,馬上就跳出來了。」
就這麼一會兒,腳下的雲層已經半透明了,自遠而近越來越亮。
阿紫窩在風野的懷中,將他的胳膊交叉繞過自己,「有沒有我欲成仙歸去的意境?」
背後之人想了一下,才在她耳邊說︰「我只羨鴛鴦不羨仙。」然後那雙臂似加了些力道,「你要敢去,我就做那牛郎挑著兒子,追也把你追回來,才不一年見一回呢。」
阿紫眯眼笑得鬼鬼的,「我可過不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蒼白日子呢。」
風野呵呵輕笑,咬了一下嘴邊的耳垂,「你這……」
阿紫的右手背到身後,準確地捏住那處讓自己欲仙欲死的寶貝,「什麼?」
「……小妖精是成不了仙的。」風野緩緩送著腰,「要不,讓他們先去峰下待會兒?」
「別,千萬別。」阿紫手一松,打算撤回來,卻被風野及時覺察到,將腰一送竟利用兩人的身體夾住了那手,「別松。」
「一會兒丟臉可不關我的事。」
「就這麼握著。」風野將雙手上移,雖依舊交叉卻分別扣住一只豐腴,「還是我佔便宜吧?」
「這種仙境,你我卻如此……可見不是成仙的料兒了。」阿紫嘻嘻笑著。
「誰稀罕?我只要你。」風野含笑抬眸,「……出來了。」
「這麼快?」阿紫故意將話引歪,「我這手可沒動呢,莫不是腎虛了?」卻盯著那橘紅的一團,自雲邊緩緩冒出頭來。
「小淘氣~」風野就喜歡她這樣的百無禁忌,呼吸漸粗,小野也漸漸粗壯起來。
努力隱著頸間的酥麻,咬著下唇不肯服輸地哼出聲,雙眼卻盯著橘紅漸散的雲海漸漸迷離起來,終于扭頭迎上那同樣迫切的唇……
瑰麗的景色令風雷跟風衛們也扭頭看過來,可最吸引他們的卻是男女主子深吻相疊的身影。披風不時被風卷起,那深吻中的人卻似不覺……
賞完美景,吃完野味,一行人在天光大亮中下了峰。峰頂只留下一堆雞骨及幾枝未燃盡的枯枝,至于灰燼,不過片刻便被輕風卷散……
近午,阿紫回到岳山派。只是派中不見往日忙碌的人,靜得令人詫異,卻又似繃到極致。
來到住了幾天的院子外,才推開門便見龍昱昨日帶來的貼身長隨似候在門里。
「您總算回來了,我家盟主與夫人都去了忠義堂,小的是盟主特意吩咐等著您的。」他不卑不亢的說道,令阿紫深看了他一眼。「可是有突發之事?」
「是,韋二爺一大早被發現中了劇毒,倒在自己臥室與外間的門口,是他的小廝發現的。岳掌門下令不許隨意走動,統計人數,並開始深入調查。」
「你叫什麼?」
「……小的是龍一。」那長隨愣了一下,隨即報上自己的名字。
「韋一凡現在怎麼樣了?」
「韋二爺昏迷不醒,無人看出是中了什麼毒。」龍一忽地雙眼一亮,「您想先看看韋二爺?」
難怪能讓他等在這里,阿紫點點頭,「你可能帶路?」
「是,請您隨小的來。」龍一點頭後,又沖風野點點頭,一步躍下門前的五級石階,唰唰地往西面掠去。
風野二話不說,攬起阿紫的腰隨後跟上,風雷等人亦跟隨而去。
一處院子外立著十余名勁裝幫眾,為首的似也認識龍一,嚴肅地抱拳︰「對不住,無掌門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龍一回頭看了看隨後落下的風野與阿紫,「這兩位不同與常人,且韋二爺現在命懸一線……」
風野沖後面一揮手,風雷帶人直接上手,不過瞬間將這十多人點住,風野直接摟著阿紫推門而入。
龍一愣了下,連忙跟進,「韋二爺的房間在這邊。」
風雷又點了幾個守在屋外的小廝後,只有龍一尾隨著風野跟阿紫走了進去。
阿紫拐進內室,一眼便看到床上那臉色鐵青的韋一凡。昨日才見過面的人,今天就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有出氣沒進氣的。
阿紫模出一丸藥,風野接過去,直接掰開韋一凡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龍一看到,不由暗忖,這位還真是渾不吝的,不管死活先喂了再說。
風野輕點了幾下,然後伸掌將那藥順下,隨後扶起韋一凡,自己盤膝坐在他身後。
龍一看著愣了下,這是要逼毒?
阿紫抽出自己的匕首,拎起韋一凡的衣袖,眼都不眨地在人家五個指頭上各扎了一下,然後將另一只手也如法泡制……
將匕首收好後,扭頭看著龍一︰「你身上可有干淨的小瓶?」
龍一搖頭,雙眼一掃,「和茶杯可好?」
阿紫搖頭,「這屋里的東西都不要動。」
「那小的去廚房一趟。」
「不用了。」阿紫掏出自己的棉帕,「用這個吧。」將帕子折疊好放到韋一凡的手指下方。
不多時,那帕子就被黑血浸出幾塊墨梅,而韋一凡的臉色也不如方才青得那麼嚴重了,但人還是沒醒過來。
阿紫見風野臉色開始微白,輕聲說︰「就這樣吧,死不了就成。」
龍一听得心一突,這是……這話……
不多會兒,風野從床上下來,將韋一凡就那麼一放,發出咚的一聲。
龍一的心,又是一跳,還真是夫妻呢~!
阿紫拎著那帕子走到門外,遞給風雷,「他們幾個應該離著不遠,你去將這個交給阿歸。」
風雷拎著一角,應了聲是,阿紫又指了指,「你們四個跟著。」于是五人直接凌空躍起,點著牆邊踩著屋脊走直線地往山門方向掠去。
等到龍昱岳倫得到消息趕過來時,阿紫已經坐在院里的搖椅上昏昏欲睡了。
揮手將無關人員打發出去,龍昱湊到阿紫近前,「表哥,您怎麼看?」
阿紫撩起有些沉的眼皮,「我昨夜不在,沒想法。關鍵是岳掌門怎麼看了,莫不是透露出本意讓人鑽了空子?」
岳倫似一下子蒼老了不少,眼袋也垂了下來,搖頭嘆口氣,怒中夾著憂心︰「事關重大,我自然不會亂說話。」他看了眼龍昱,「明日就是公開大會,各派英杰也到得差不多了,卻出了些事,盟主,這要如何是好?」
阿紫打了個哈欠,起身道︰「人暫時是死不了,我先去補一覺,你們看住這里,別再出事了。」
風野拉著阿紫邊往外走邊說︰「那兩個都好好的?怎麼就這一個出了事呢,若是我出手,一個都不剩。」
岳倫啞然地看著風野的背影,不知說啥好了。
龍昱有幾分了解風野的性子,「他的話也對。」岳倫瞪大眼回望過來,龍昱苦笑了一下,「岳老是得想想,若韋二出事,受益人是誰?雖不排除外人作案的嫌疑,但……內賊的可能性確實更大。那小廝又自盡了,分明是有內情。」
岳倫老眼連閃,咬了咬牙︰「我……」
龍昱又說︰「岳老不妨好好問問岳小姐,我見她方才神色恍惚,別是有什麼不好明言之事。」
岳倫臉色一黑,「盟主所言甚是,我這就去問問。」
「同去,正好接內人回來。」龍昱邁步趕上他,並對龍一說︰「你且守在這里吧。」
龍一應聲是,停止腳步。
出了院門,外面那十幾個已經被解開穴,個個垂頭不敢看掌門。
岳倫出來掃著他們,「好好守著吧。」
「是,掌門。」回答的聲音雖齊卻無力。畢竟只一招就被人點住,實在是沒面子得很。
岳倫看了看龍昱,苦笑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式。
龍昱給了他個同情的眼神,但也沒說什麼。那是最大的頭兒,她的行事從來不是別人能猜測得到的,從很早之前,龍昱就深有感觸了。當你前一刻才被她感動得恨不得熱淚盈眶,後一秒便會有火山爆發一樣的怒,卻又不敢怒。于百姓來說,她是仁君,于百官來說,她是牽著風箏線的那只手,于自己來說,那就是一部血淚史,敗在她,成也在她……因為只有她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臣服。
等阿紫一覺醒來,睜眼見的竟是鮮于賁那無限被放大的臉……「搞什麼,貼這麼近,看我的眼屎嗎?」
忽地身子一轉,被風野抱到身上,听到風野壞壞地來了句︰「那也不給看,放個屁崩走他~!」
阿紫臉色一僵,「那個……真沒有。」
鮮于賁哈哈一笑,直接躺在外面,「你小子是不是快精盡人亡了?瞧這臉色……嘖嘖~阿紫呀,別可他一個禍害了,換個人吧。」
阿紫直接抬腳就踹,身下風野補充道︰「可見是閑出屁了,啥也幫不上。」
鮮于賁不客氣地彈了他一記腦門︰「不裝傻了哈~!」
風野身子一繃,才欲還手,阿紫拍拍他的臉,「別急,看我的。」然後從風野的身上爬到鮮于賁的身上才下了床,期間用時一柱香,惹得鮮于賁氣喘如牛卻只能干瞪眼……誰讓風野在第一時間點住了他。
阿紫立在床邊,壞笑著彈彈那處高聳,「乖呀,知道你一直沒休息好,補一覺吧。」然後拉起風野。
風野無比……風騷地從他身上跨過去,跳下床,故意地瞄了一眼那處,「果然得好好休息了。」
來到外間,才喝了杯茶,閭丘歸就端著碗進來了。「醒了?喝了吧。」
風野伸手接過,問都不問地倒進嘴里。
閭丘歸坐到阿紫身邊,「玩得開心嗎?」「嗯,還湊合吧。」阿紫塞給風野嘴里一顆蜜餞,回頭看向閭丘歸,「那人醒得嗎?」
「嗯,無大礙了。」閭丘歸看著阿紫,「不過那毒可不是常見的,多虧你喂了一顆清髓丹。下次不可輕易將給你的保命丹再給出去了。」
「阿復查案去了?」阿紫點頭問道。
「嗯。」閭丘歸點點頭,「日出好看嗎?」
「你也去了?」
「沒上去,不知道你半夜出去干嘛,所以跟了一小段。」閭丘歸看了眼風野,「還不給他解開?」
風野起身,「那得看他冷靜下來沒。」
不一會兒,鮮于賁臭著臉出來了,不客氣地佔據了阿紫的另一邊︰「你太偏心了吧?」那塊頭,那萌樣兒,跟藏獒在沖你搖著尾巴撒嬌一樣……惡寒,阿紫一抖身子,「嘿嘿~」
晚飯的時候,見到了公良復,匆匆吃完飯後,親了阿紫一下又匆匆地走了。
阿紫踢著鮮于賁,「你也去。」
「我去還不如阿歸去更有用。」鮮于賁不動如山,又塞嘴里一塊排骨。
閭丘歸放下筷子,「嗯,還是我去吧。」
風野跟著起身,「我也去看看。」
轉眼桌上就剩下四人了。翩翩沖阿紫擠了擠眼,「厲害。」
龍昱起身扶她,「飽了沒?我陪你散步去。」
翩翩有些不舍地看著阿紫,阿紫只好說︰「去吧,消消食兒,省得晚上睡著不舒服。」
龍昱沖阿紫點點頭,攬著翩翩的腰,慢慢走了出去。
不多會兒,風雷領進來岳小釵,「主子,岳姑娘想見你。」
阿紫看著岳小釵有些敬畏的眼神,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她爹肯定跟她說了,「來吧,我們也出去走走。」
天漸漸暗了下來,阿紫看了看身邊的岳小釵,依舊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卻半聲不吭的,不由嘆口氣,走到長廊下坐了,「我說丫頭啊,沒話兒我就回去睡了,再走下去天就亮了。」
岳小釵嚅嚅著,看了十步外的鮮于賁一眼。
阿紫只好對鮮于賁說︰「我渴了。」
鮮于賁哦了一聲,「那回去喝茶吧。」
「三十步。」阿紫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別人又沒跟著。
「太遠了。」鮮于賁不客氣地搖頭。
「二十步。」阿紫只好妥協。
鮮于賁四下看了看,「一柱香。」然後退開十步。
阿紫這才看向岳小釵,「一柱香的時間,你得抓緊了。」
岳小釵的臉,又紅又白地閃了會兒,低聲說︰「我爹讓我跟您來說說……昨晚,三位師兄都來找過我。」
「你的回答是不是都一樣的?他們的呢?」阿紫了然地點點頭。
「我的一樣……他們不太一樣,」岳小釵低垂的小臉猛地抬起,眼底異常地亮了起來,「我跟大師兄說,我爹有意三個都選,大師兄老半天才嗯了一聲,然後就走了。二師兄好像很痛苦,憋了半天最後才說若是那樣,他情願遠走天涯,祝我幸福。三師兄卻笑了,可我覺得他的笑很慎得慌。」
然後岳小釵突然就掉了淚,「可今天看到二師兄那個樣子,我的心就疼得……跟刀剜了似的。本來我昨天還氣得夠嗆~」
「那你現在知道自己最愛誰了?」阿紫盯著那張年輕的臉,多好的年紀,還不到十八歲,正是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年紀。
「我……我不知道換成大師兄或三師兄,自己會不會也那樣疼~」岳小釵懊惱地擰起了眉頭,大紅的燈寵在檐下被風吹得輕輕搖晃起來,將她的小臉也晃得忽明忽暗的。
阿紫微微蹙起眉來,「若是你二師兄再醒不過來了,你會選哪個?」
「呃……」岳小釵傻眼地看著阿紫。
「我覺得你好像還不懂什麼是愛,或許跟你爹說說,擇婿另行安排吧。」阿紫起身,「你也好好想想,對他們是像對哥哥那樣的喜歡,還是想做他們的女人,或是想為誰生兒育女。回吧,你這丫頭或許還沒開竅呢。」
岳小釵默默地跟著站了起來,往回走了一段路,才又說︰「三位師兄對我都是很好的,但若說接任掌門之位,我覺得還是三師兄更好些,他心眼兒最多,一定不會被欺負的。」
「……被誰欺負?」阿紫遲疑了一下,問道。
「長老們唄。」岳小釵有些氣憤地說︰「二師兄太厚道了,嘴又笨,做事倒是認真,可常吃虧。三師兄就從來不,總是笑呵呵地把事辦了,把話圓過去。」
阿紫點點頭,看來這丫頭雖情智未開,但對韋一凡跟林秋的確比對韓笑的印象好。說了這半天,對大師兄只那麼一個嗯字。
「其實,其實二師兄也不傻的,只是不想爹爹生氣為難罷了。」岳小釵小意地看著阿紫的臉色,補充說明著。
阿紫點點頭,「你回去好好想我方才說的。」
岳小釵哦了一聲,又扭捏上了,最後擰著衣襟小聲說︰「對不起,我昨天太沒禮貌了。」
「啊哈~沒事,這才能看出你的真性情嘛,若不是真心與翩翩交好,也不會那樣維護著她。」
「謝謝您,」岳小釵似乎真的很高興,一掃方才的郁結之色,「要知道,我可是一直很崇拜您的。」
「這下看到真人,是不是特失望?」阿紫一抓她的手,「拜托,其實我真的很不錯的。」
岳小釵咯咯地笑了起來,「早知道是您,我怎麼也不會……那樣的。小釵告退。」
「好,回去躺床上想想,最希望跟你睡一張床,任他欲取欲求的那個男人是誰再回來告訴我。」
「哎呀……您,我走了。」岳小釵頂著通紅的小臉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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